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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川的第五个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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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巨骨残骸、幕布背后从天而降的怪兽、神秘精绝的古城……由陆川执导的电影《鬼吹灯-九层妖塔》首款预告片后,恐怖的气氛让观众对这部电影充满好奇心。一个被誉为最文艺的第六代导演,竟然拍出如此商业化的娱乐电影,这件事本身已经超出了电影的话题性。

当陆川第一次坐在空无一物的蓝幕3D影棚里,望着监视器里的演员,他意识到,商业片的操作并不比艺术片更容易,这其实是在考验一个导演的想象力,他必须带领演员去感受并不存在的场景、对手、恐怖的气氛,和稍纵即逝的细节。这些全新的体验给陆川带来久违的兴奋和激情。

韩三平把《鬼吹灯》的系列小说递给陆川时,其实是事出有因的,之前“中影”请的外国导演不靠谱,跑了,而且没有剧本,拍的话,前提是要自己写剧本。“看完小说再答复拍不拍吧。”韩三平留下这句话和4本小说,走了。

小说读到一半,陆川已经在头脑里勾勒出一个个电影画面,直觉告诉他,拍这样一部电影自己会更放松,没有那么多包袱。几乎没有太多犹豫,陆川接受了韩三平的邀请。陆川坐在书桌前,在电脑里敲出“鬼吹灯”三个字,他脑海里的画面也跃然纸上。

中国最大的IP《鬼吹灯》究竟会拍成怎样的电影?这是上亿粉丝都在关注的问题,更是带给制作方和导演巨大压力的问题。原著八本小说,同时出售电影改编权,中国五大电影巨头为此展开激烈的争夺战。最终,华谊兄弟和中影集团两家电影公司各买断了4部IP,华谊兄弟是由《画皮》的导演乌尔善执导《鬼吹灯-寻龙诀》等四部电影。但是,中影集团却邀请到以文艺风格著称的陆川指导《鬼吹灯-九层妖塔》等四部电影。

和对3D电影技术应用娴熟的乌尔善截然不同的是,陆川更被认为是一位艺术片导演,他导演的《寻枪》、《可可西里》、《南京!南京!》、《王的盛宴》,基本是关注人性、社会的题材,在拍摄手法上也更注重自我表达的叙事方式。因此,当陆川接拍《鬼吹灯》的消息透露出去,媒体向陆川提出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要接拍这样一部纯商业电影?”

陆川的解释很坦白,拍这样的电影其实是一种回归。“电影有很多种形态,好玩是其中的一种,它体现出电影的功能性―娱乐。看《ET》的时候,看斯皮尔伯格《大白鲨》的时候,看《印第安纳琼斯》的时候,我会觉得那样一个电影大师,也有童真的状态,所以为什么我不可以以这样的心态做一个电影呢?” 那四部

加上最新的《鬼吹灯-九层妖塔》,电影就像陆川生命中的车站,一站一站的,被分成很明确的五个站点。每一站的站牌就是一部电影名字,很清晰。“电影拍完了,车就呼啸而去了,给你留在那个站上了,你要等着下一个项目,把你搭载着往前走。在电影和电影之间我是比较迷茫的,因为我不是那种算计好了这部完了拍哪部的人,好像都是把自己交给未来去安排了。”

出生在文艺世家的陆川,从小在父亲陆天明和姑姑陆星儿两位作家的熏陶下,被各种类型的文艺作品裹挟着,陪伴着长大。中学时,陆川就尝试写作,但是每写完一个作品,都会被父亲丢回来,并否定。陆川倒不屈服,他再提笔,继续写,陆川就是这样在被否定中积累了大量写作的经验。很多人并不知道,2000年那部轰动中国的电视连续剧《黑洞》,剧本就出自陆川之手。

在新疆生活的时候,陆川已经是个电影爱好者,他当时更喜欢一些通俗的电影和赏心悦目的东西。譬如,帕索里尼,《索多玛120天》则一度是他的圣经,喜欢的程度和文学作品中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差不多。他也喜欢另类的电影,那种锐利不是一种自恋的精细,而是一把实实在在的铁器。陆川说他着迷于电影本身,喜欢那些故事,喜欢里面吸引自己的段落和镜头,而这些偏好的确影响着他的表达风格。

从《可可西里》和《南京!南京!》中,我们都可以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暴力气息,陆川说这是因为他的生命里有暴力的、残酷的、抑郁的东西存在,但他又不希望提到“陆川”时,是一个沉重的感觉。“独特是我追求的,我希望别人知道我是有能力拍出不一样电影的导演,而且是有品质的。”

所谓暴力,在陆川的心目中被分成不同级别:北野武的级别充其量是个街头混混,而帕索里尼就绝对是思想家式的暴力。“暴力不是打人,是在解释一件事情时有一种独特的狂躁的视角。它一定是不流血,它只让你感觉到生命的脆弱。就像在这里,我的心脏偶尔会一阵剧痛,但我觉得我不会死,生命就像牛皮糖一样,韧性十足。但在拍可可西里的时候,你会觉得生命就像一张纸,弹一下会破,命若游丝的感觉,极其脆弱。生命这种脆弱、及被掠夺走时的那瞬间的冰冷,就是最大的暴力,不需要血,血是等而下的。帕索里尼的《十日谈》里没有什么打杀,但它让你看了周身都觉得冷,你不知道那风是从哪儿刮过来的,没有生命感,所以充满暴力。但我尊重他那么勇敢的用这种方式来解释生命。”

陆川生命里的暴力、残酷和抑郁,与他的成长环境有很大关系,“我出生在新疆的一个小镇,记忆里,那是武斗最厉害的一个时期。我们那个小镇全是枪声,街边时常能看到尸体,可能一个人被枪打成了蜂窝扔在那儿,但人们在边上走来走去,没有人多看一眼,这是我的经历,我想我会真实的记录这些东西。我一直觉得,拍电影必须对两样东西负责,一个是对自己,一个是对历史。”

他还承继了父亲陆天明的某些特质。“我父亲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在中国文学史上我相信他一定是能留下一笔的。他很有抱负,真的想把中国建设成怎样,但以他的力量是做不到什么的。他很暴力,也很压抑,但只能跟自己较劲,不像我们这个职业,有些东西可以在现场激发和宣泄出来。”

在陆川的印象汇里,父亲有着宗教徒一样自虐的刻苦,到五六十岁了,仍然每天跑步,坚持洗凉水澡,冬天他也要求孩子用凉水洗脸洗手。上初中时,陆川骑一个28自行车,家住在十一楼,父亲要求他必须每天把这辆车从一楼扛到十一楼。这些看似残酷的训练,的确让陆川拥有更大的意志力和忍耐力,在后来的拍摄当中发挥出了很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