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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新的设计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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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袭者”、“新手工艺人”、“生物黑客”、“新炼金术士”、“者”,这些有趣的词语不是小说题目,而是正在法国电力集团基金会空间举办的展览“生物:新的设计边界”的五个子主题。这个由英国圣马丁艺术与设计学院“未来织物”硕士课程创始人卡罗尔・克莱(Carole Collet)策划的展览,不单是一次关于生物技术可以如何介入设计的成果展示,也是一次对不久的将来人类如何造物、如何看待自然与生命的提问。

“时代正停下脚步来思考我们未来的方向,只因我们正迈出这个星球历史上卓越的一步:我们,人类,从今往后可以‘编写’生命。就在实验室中,就在当下。”策展人卡罗尔・克莱如是说。作为织物设计师的她,从学生时代起就着迷于人与自然的关系。这或许是跟她出身于法国的乡村有关,亲近自然的生活和对纺织工业生产流程的观察促成了她20年前开始关注的问题:设计,作为一种与工业生产密不可分的行为,无论如何都对生产过程中带来的环境问题负有责任,那如何才能让设计成为调和工业生产与生态环境的媒介呢?

合成生物学对设计的启发

20世纪以来的生物学将人们的目光引入显微镜下的微观世界。从1911年“合成生物学”的概念出现在科学论文,到1995年大规模基因组测序技术来临,建立在此技术和分析方法上的“合成生物学”趋于成熟。这是一门研究如何利用基因组的基本要素及其组合来设计、改造、重建或制造生物分子乃至整个生命活动的细胞和生物个体的学科。换言之,在实验室中,人类不仅能读懂一些物种的生命密码和运行机制,更能通过编写新密码、组合新的运行机制,制造出符合特定需要的“新物种”。

面对这样一项听上去充满前景,但面目稍显可疑的技艺,如果我们先抛开伦理问题上的担心,将它与人类处理其他材料的技艺平放在同一个平面上看,那么这些在实验室里制造出生物分子、生物细胞甚至生命体的人,与在工作室里制作木器、铁器或陶器的手工艺人在某种意义上是否相当?一群有着好奇心和敏感嗅觉的人,试图利用这项关于“生物”的技艺去探索设计形态、制作流程和互动方式的新可能,这便是本次展览中用“生物”做设计的参展者了。

在自然面前,我们是谁?

展览五个俏皮的子主题――“抄袭者”、“新手工艺人”、“生物黑客”、“新炼金术士”、“者”――实际上分别对应了参展作品中面对自然的几种不同方式,展览的区块也依此划分。

“抄袭者”(the plagiairsts)以自然为师,用仿生学的方法论去尝试和模仿自然界一些事物的运行机制。但他们所使用的材料并非是有生命的,而主要是来自工业化、数字化生产。比如展厅一层占据最大空间的一件作品《发光的土壤》(Radiant Soil),便是由成千上万个微型的处理器支持的一件交互性装置。定制的聚合体层、不锈钢支架与玻璃容器共同组成了这个如热带植物般枝繁叶茂的空气“滤网”。它的运行机制是利用传动器将“不干净的”空气搅进滤网系统,去喂养玻璃容器中盛放的原始细胞(protocell,一种人造的模仿生物细胞运行机制的模型)。玻璃容器中还有一些有机电力细胞(organic power cell),它们能产生类似于人体神经系统反射那样的微弱电流。另一些更小的玻璃容器中则盛放了盐、糖和油类物质来保持周围空气的湿润。这些部件构成了一套类似于生物“新陈代谢”行为的系统。当参观者触碰或靠近它时,叶子形的传动装置如含羞草般轻缓地展开或收拢,“枝条”上的白色LED灯也会变换亮度,如同《阿凡达》中的电影场景。

另一件有趣的作品《养珠》(Pearling),是一部可以让人们在家中就能养出珍珠的机器。天然的珍珠是当异物进入蚌的体内而又无法被排出时,蚌分泌出碳酸钙与珍珠母将异物层层包围,以每层0.5微米的进度经过2~5年的时间长成的宝石。人工培养珍珠的方法之一,是将一颗圆核放入蚌体内,通过漫长的时间培育成宝石。在这件作品中,设计者埃米尔・德・维舍(Emile de Visscher)将各种形状的“核”浸在电解液中,用物理方法让液体中的碳酸钙慢慢地附着到“核”的表面。有意思的是,尽管这件作品使用了机器和人工的手段去养珠,设计师却无意加快“养”的进度。他反而特意在展台上安放了一些标有月份的盒子,逐月放进未完成态的珠子,以此来展现一颗珍珠养成过程中漫长而难以察觉的时间感。

“新手工艺人”(the new artisan)不是去模仿自然,而更多地是遵循自然界中一些形态的生成规律,直接将这种规律应用到物品的制作过程中。因此这些物品的形态更多的是在一定的引导下自然生成的,而不是完全被设计的。服装设计师苏珊・李(Susanne Lee)所带领的团队的作品《生物时装》(BioCouture)是用他们研发的新面料制作的一系列服装与配件。这些面料是用有机物培养出来的一种质感近似于皮但更加透明的材料。它的原料是一种细菌,设计者将这些细菌养在茶叶水中,一段时间后,液体表面会结出一层厚厚的膜,半风干后的“膜”便可用于服装的立体剪裁。本次展示的女士高跟鞋,是设计团队的最新作品,相较于更早的夹克衫,它的美感更具亲和力。设计者认为,如果服装等快消品能用到这样的材料,将在一定程度上改善能源浪费与环境问题。

产品设计师托马斯・里博蒂尼(Tomás Libertiny)的作品《花瓶#1》(Vessel#1)是一只完全用蜂巢构成的花瓶。这些蜂巢的确是由蜜蜂筑成,但也经过了设计师的设计。托马斯・里博蒂尼受到盆景艺术的启发,想到利用人工的支架和有着特殊造型的蜂箱去“设计”出蜜蜂所能筑巢的空间。60000只蜜蜂花了两个月时间,用六角形的单元格填满了设计师留给它们的空间。相对于时下热门的快速成型技术,托马斯・里博蒂尼笑称这个过程为“慢速成型”。这个花瓶看起来并不牢固,但蜂巢本身是一种可以保存很久的材质,曾在法老墓穴中被发现,因此在一定条件下,这个花瓶有望保存上千年。

“生物黑客”(the bio-hackers)是不怕去改写自然的,他们想要大胆地与合成生物学家合作,用最尖端的生物技术拓宽设计的边界。策展人卡罗尔・克莱的作品《生物蕾丝》(BioLace)是一个利用植物的根生产蕾丝的概念。她设想在2050年左右,人们可以利用合成生物学这项工程技术去“编写”出新的植物品种,这些品种作为蔬菜或水果的同时,也是用根制作蕾丝的“机器”。如此一来,菜地或果园同时也是蕾丝工厂。这项技术并不是空穴来风,不过真正开发出样品至少还需要十年。设计者展望新兴技术的同时,也有意在提醒人们反思当下纺织制造业对化学品和能源的高度依赖。

摄影师文森・福尼(Vincent Founier)的作品《后自然史》(Post natural history)是一组动物肖像照片。这些动物是他设想的人类用合成生物技术修改基因后出现的新物种。在人类的“帮助”下,它们更可能成为未来世界丛林法则的优胜者。比如,蜣螂的壳被3D打印技术参与后变得更加牢固,兔子有了能够直立行走的基因之后更加灵活,而水母变成了机器人之后在水中速度更快。文森・福尼把这组肖像定义为一份为未来准备的考古学文献,它们或将成为百科全书里新物种的档案。

“新炼金术士”(the new alchimistes)会把生物学、化学、机器人学和纳米技术结合在一起创造新的组织。换句话说,是将生命体与非生命体相融合。鞋类设计师沙梅・亚登(Shamees Aden)的《变形虫鞋》(Amoeba Shoe)是一双用新材料制成的概念跑鞋样品。沙梅・亚登一直关注材料的化学构成,对她而言,原始细胞(protocell)是非常具有潜力的领域。原始细胞所具备的生物体的部分功能,使其能够对来自其它生物体和外界环境的刺激产生反应。《变形虫鞋》所使用的新材料,正是利用原始细胞的这一特征并结合其它微生物与化学物质制作而成,它能够根据双脚在运动中的受冲击状况及时地提供支撑。设计师探索的是一种材料与使用者以及使用环境产生互动的可能。

《纳米磁性植物》(Nanomagnetic plants)是艺术家劳拉・辛迪(Laura Cinti)与C实验室(c-lab)合作完成的一件作品。在她工作多年的高级生物医药成像实验中心(Centre of Advanced Biomedical Imaging),她将磁性纳米分子植入植物根细胞,于是人们只要使用磁铁便能够像太阳引导向日葵那样引导这些植物根细胞的生长方向。正是由于磁性纳米分子足够小,才能逃过植物细胞阻隔异物的机制进入其中。这件作品实现了植物与非生命物质进行互动的可能。

“者”(the agents provocateurs)思考的是更遥远的未来,用作品激发对生物技术伦理问题的讨论。在这个意义上,以视频方式呈现的概念作品《皮肤吸食客》(Skin Sucka),描绘了20年后的一个女人早晨起床和晚上休息的景象。她化妆卸妆、穿衣脱衣、打扫卫生的过程全部由一堆机器虫子完成,这些奇异的小虫子,吃的是皮肤上和房子里的脏东西,吐出的是“衣”和“妆”。在生物科技制品日常化的将来,活性的材料也许会增加产品与人之间的亲密感。

这次展览促使我们反省现有的关于设计和制造的种种观念:比如,量产是否必须由机器来完成?工厂是否可以转移到微观世界?能源是否可以来自生物体的生命活动?或许这些“生物设计”会被看作是在自然面前班门弄斧,但设计师们对现有生产与消费方式的质疑以及对未来设计制造可能性的大胆设想仍给我们带来了诸多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