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逝水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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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多少人的脚步搁浅在岁月的潮流当中。但是历史的梏轮又“吱呀吱呀”地不断地旋转、轮回。我独爱那一瓢清澈的泉。

――题记

一

城外，湖边，一壶酒，一竿身。

闲垂于堤上，你不愿走进争名夺利的污秽漩涡当中。退自身，远其祸；邀一壶酒，撑一竿身，远离烟柳皇都中那个永远是非难以明辨的金陵殿。文献太子的嫉恨，你淡笑而过。宁可埋头诗书，赋词作乐。这时的你，与浪花为友，与桃李相伴，超然于市俗的气质在你身上隐隐发光。

傍夕阳，收纶线，踏彩霞，你迈着闲适的步伐回到那清幽小屋。夜已降，你在花间草中举杯邀明月，全然没有对自己的处境不满。

有人不解，问：“为何不力争到底？”

你仰颈长饮，望觥而赋：“一悼春风一叶舟，一纶蚕缕一轻钩。花满渚，酒盈瓯，万顷波中得自由。”吟完后，你视月而笑。

更深，杯盘狼藉，却有明灭的萤光萦绕在旁。

二

终究，你还是被历史的矛尖推上了顶端。每每只与宫娥寻欢作乐，不问政事。大周后的到来，更令你为之倾心。奈何一场相思亡子之痛，最终还是让她红消香断。

你的她，没了。

你悲痛欲绝，看她曾经留眠的宫殿。如今，人去楼空情难续，再也不可见到她昔日在园中嬉闹时笑得如星河满月。你从梦中惊醒，忧伤与寂寞刻满了双眸，早已泪流满襟。

望残月，添惆怅。你不禁歌之：“琼窗梦回留残日，当年得恨何长，碧阑干外映垂柳。暂时相间，如梦懒思量。”

冷月中，寒花葬，你注定与愁生死相伴。

三

当宋太祖舞着旌旗向金陵城殿奔来时，你为帝王的日子，已经终结。本应携着玉龙为国抗敌，无奈你生在深闺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几曾识干戈！教坊犹奏别离歌，你只有垂泪对宫娥。如今国已破，家已亡，心也早已支离破碎，洒满一地。

你再登高楼，眼眸里却有着浓不可化的愁。月，逐渐变得冷浊，不知名的虫长叫了一声，哀怨欲绝。寒风呜咽着，抚上了你沾满泪痕的脸庞，吹起了你不耐五更寒的单薄罗衾。点点的星光与流萤，在黑暗中肆意地摇晃，显得如此斑驳刺眼。

遥望不再属己的玉砌雕栏，心中哽咽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别绪。愁还在，恨未平，无奈却只有在这孤楼冷月寒风中等待。凝望苍穹中那轮恒久长存的月，只有它，如影相随。往事不堪回首，物是人非，愁苦有谁与共？

俱往矣，不再回。

借着风与雨，你低声吟唱：“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未绝，你心中愁绪丝丝缠绕，再次抚栏远眺，浅唱：“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雨声潺潺，双眼垂泪，泪眼见愁更添愁。

剧终

你的一生是场豪华凄凉的梦，是首哀伤绝艳的词。你用生命去咀嚼人生与命运的不堪一击。繁华过后，有多少人留下？当中的愁与不甘，又有多少人明了？虽然已经事隔千年，情过百代，但依然感同身受，摩挲难以放手。

回忆是一段残尽的小路，路边树上漫天飞舞的花瓣随着记忆的碎片，飘转，跌落，预示着枯萎的凋零。落红上有成群的彩蝶，吟唱着，吟唱着如梦一般精致却又苍凉的回忆……

任凭一江春水滚滚向东流，洗尽你那千般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