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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脸 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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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当代画家们要表现如此多的怪异面孔?这些面孔隐喻着怎样的过去与未来?

这些面孔是谁?为什么这个时代的画家笔下出现如此多怪异面孔:大笑的,光头的,恐怖扭曲的,无个性的、中性的面孔。

面子,我们文化生命的表面。从古代陶瓷上的书写到宣纸上的书写,尤其是脸谱的出现,我们的文化一直在面子上做文章。

寻找面孔的冲动,同时也是遗忘和涂抹面孔的渴望――这是暴力留下的残迹。因为无法在现实中看到生命力的实现,也不能在自己成果和劳动产品中感到存在,难以从得到他人认可和尊重;更严重的是,没有内在的心灵世界,因而我们只能在面子上书写。

这种涂抹源于过另一种生活的渴望,也隐含了对暴力的记忆。但是我们在自由的渴望中,却缺乏自由的形式,只能以暴力抵抗暴力,从而释放能量,而释放还不是自由,只是对自由的欲求。

狂笑的脸

这些“岳敏君的面孔们”都带有自画像的痕迹,依然是对自身的辨认。

大笑的脸部如同面具,给人不真实感。这是对脸谱化和程式化的戏仿。人的脸其实很单调,我们都太相似了。这是因为我们要面子,而且要好看的面子,不能出格的面子。我们的血缘文化也在强化“家族相似性”。画家在画集体群像时,并不改变面孔,其实也是暗示集体的同一性和僵化。这些面具化的面孔,当然没有内心,在卡通和世俗化时代,深度已经消失了,平面和中性化本身就足够了。

这张脸在使劲笑,整个脸都在笑,似乎每个器官部位都在笑。为什么是笑而不是哭呢?如果是哭,显然会更加戏剧化,需要情景,需要事件了。而笑,可以莫名其妙地笑。甚至快把口都笑破了――张开的大口似乎要以笑来吃人。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如同假牙。大笑,也是暴露,暴露什么呢?没有形式?如此整齐洁白的牙当然也是对所谓思想纯洁的讽刺,也许暗示了这张面孔的大笑也是虚假的,或被制作的。

大笑,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这些面孔并不看着谁,他们完全被笑所主宰了。他们不看,这就意味着他们不能反省?他们完全被笑笼罩了,被笑控制了,被假笑慑服了,他们也不可能从笑中走出来,他们不可能反思。

有时是一群有相似面孔的人一起笑。但不是笑对方,因为他们还是闭着眼睛。他们只是笑的复制品。这些面孔相似的人的共在,其实根本没有形成共通体,只是同一性的重复,没有发现彼此的差异,根本不可能达到自我认识。

因此,他们只是现代《兵马俑》,艺术家把这些面孔做成了雕塑,它们只是陪葬和僵死的集中体。甚至,画家认为这些大笑的面孔们的聚会形成的只是《垃圾场》和《垃圾山》――画家的反讽在这几幅作品中达到了极致。

扭曲的脸

这是艺术家方力钧的光头,带有自画像色彩的光头。

光头,在中国文化中一直是反叛和丑陋的标志,弃世和不合常规法则的记号,因为只有劳改犯才被强制剃光头,以及吃斋念佛的和尚们要剃度。这些光头也有着怪异面孔,有时略显狰狞,嘴巴张得很大,似乎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面孔就扭曲了,这是生命失语的状态,艰难喘息的状态。

有时候光头是红色的,拒绝观看――这个姿态反映了艺术的决心,如同画家本人所言:不愿意再被欺骗!

后来,方力钧也做过一些变形更加丑陋、甚至扭曲的人性面皮雕塑,这些如同漫画化变形的面具,反映了面孔变形的痛苦。

我们也看到张晓钢那些“大家庭”的面孔,他们似乎是暗语时代的产物,他们有着惊恐的眼神、漠然的面孔。因为画家对绘画表面的精致处理,染上了感伤的色彩,还有面孔上那些似乎是包裹伤口的色带――依然是对毁容的记忆,对面容伤痕的记忆。

美女与佛

我们很少看到女性们的怪异面孔,刘飞填补了空白:我们看到那些手拿枪械,面孔光洁、怪笑的女性光头,她们身着传统女性特有的连襟衣衫。

她们大胆而放松的表情凝聚在妖媚的面孔上:看起来似乎有着女性的温柔,但是红红大嘴和洁白牙齿让我们毛骨悚然。她们手里还拿着枪,对观者射击:一个带有美丽迹象的女性却肆无忌惮地玩弄双枪――依然是暴力的记忆:美和暴力在中国当代艺术中的深深纠缠,在这个中性形象上得到充分表现。

而《别样的脑袋》则是艺术家田流沙带给我们的面孔,他特异强调了这些脑袋,其基本特征是:晕染的光头――线状的眼睛和鼻子――大耳朵――大耳垂上的耳环――翘起的鲜艳嘴唇――无年龄的面孔。

乍看起来如佛陀和罗汉的脑袋。既圆又方。圆和方如何奇妙统一呢?一方面是富态的面相学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脑袋本身的非世俗性。或者说,是对脑袋的中性化处理。

光头的处理是对飞天女性形象变相的开始,身姿更加肉感化了,面庞带有色相却并不激发欲望。

或者,如同画家本人所言:“光头”形象,似我非我、似佛非佛。只是好似而已,在似与不似之间。也如同画家再次所言:在技法上,这是“卡通和光影典雅的合一”。

这个矛盾的结合如何产生?为什么这些色面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色面上什么东西出现了?

那是生命的幻像。画家创造了这些有家族性的佛面色相,似乎在传达佛教最通常的思想: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光头还有个隐秘的描绘手法:在头顶晕染出有内在色泽变化的色晕,这是圣像的光环吗?

有时,画家田流沙把她们命名为“懒美人”!这是对时尚的暗讽。她们并不是艳俗和玩世的形象,它们温和平淡,悄然消解了暴力。

新面旧痕

从这些怪脸,从当代艺术最富表现力的图像出发,我们可以看到图像转换的轨迹:从准宗教和仪式(偶像)崇拜的仪式价值(Kultwer))――向图像本身“展示价值(Ausstellungswert)”的过渡。

在这个过渡中,如同本雅明所指出的,因为技术复制的作用,面孔上可能还残留着光晕或灵韵消失的最后痕迹,我们就看到了当代艺术对面孔的反复表现。当然,这也是对中国传统的面子文化的涂抹,是艰难的换脸和易容术。

卡尔维诺在《城市与亡灵》中写道:

“我想:人到了生命某一个时刻,他认识的人之中,已死去的会比活着的多。这时你的心就会拒绝接受其它面孔和其它表情:你遇见的每一张新面子都会印着旧模式的痕迹,是你为他们各自佩戴了相应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