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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童年经历谈莫言笔下的三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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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童年在人的一生中占据重要的位置,童年时期的经历是一个作家极为重要的情感资源和素材宝库,也是作家创作的动力之源。莫言曾说过“苦难的童年是作家最好的学校”,童年时期的苦难经历和感受一直影响着莫言,使莫言在小说中塑造了截然不同的祖、父、孙三代人的群像。

[关键词]童年经历;三代人;莫言

曾经有一位青年学者问海明威:“一个作家最好的早期训练是什么?”海明威回答说:“不愉快的童年。”和海明威一样,莫言也把自己苦难的童年经历看成是巨大而珍贵的馈赠,看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源泉。他曾反复说过:“童年的印象特别深刻,终生难忘”,“苦难的童年是作家最好的学校”,“我近来的创作,不管作品的艺术水准如何,我个人认为,统领这些作品的思想核心,是我对童年生活的追忆,是一曲本质是忧悒的、埋葬童年的挽歌。我用这些作品,为我的童年修建了一座灰色的坟墓。”①

莫言小说的素材多来源于他童年生活辛酸感受的记忆,他的作品中除了经常写到饥饿、恐惧等生存环境的危机外,更多的还是写了童年时缺少关爱的孤独寂寞。

莫言出生在山东的农村,家庭成员很多,有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后来莫言的婶婶又生了几个比莫言小的男孩。一家老小十几口,一直坚持到“”后期才分家。莫言的家庭是村子里人口最多的家庭,那时大人们都为生计而忙着干活,没人管他这个又丑又懒又馋、不讨人喜欢的孩子。莫言就在父母的漠视下悄悄地长大。

这样的童年经历使莫言一直是处于爱与关怀的缺失中。这种爱的缺失,影响了莫言写作的情感和基调,使他在小说中塑造了性格、命运迥然不同的三代人群像。

一、匪气祖辈

在莫言的笔下,祖父、祖母辈的主要人物,几乎人人都有不同凡响的传奇经历,人人都是性情剽悍、豪气冲天、血性钢骨、敢爱敢恨、敢生敢死的草莽英雄。

《红高粱》中的爷爷余占鳌是个土匪,杀人越货,但他为了“奶奶”,杀了单家父子、杀了土匪白脖子;为了尊严,他又杀了与其母通奸的和尚;为恋儿母女则能率领村民伏击日寇。而《红高粱》中的“奶奶”则是一位敢爱敢恨、智勇双全、敢于追求自由的婚恋、敢于参加战斗的女英雄。《秋水》中的奶奶则能为情为爱,一把火烧了自己娘家的庄园。《老枪》中的奶奶,为了家业又能开枪打死滥赌成瘾的爷爷。

探寻莫言童年时的经历,我们就能发现:莫言小的时候,祖辈们是远没有父母繁忙的,他们在晚上经常会讲一些鬼故事和民间传说给孩子们听。祖辈们在讲述鬼故事和民间传说时是带着一种仰慕的情怀,把故事中的人物当成人中龙凤来看待的――虽然他们杀人越货、胆大妄为,但他们的行为毫无疑问是不同凡响的,是一般人难以做到的。这种情怀使莫言也深受感染,从小就对传奇人物充满了崇拜之情。而祖辈们在讲述时,仿佛他们自己也是身临其境,亲自参与了英雄们的抢、杀、夺、掠等事迹的,所以幼小的莫言就将祖辈们想象成故事中的英雄人物了。基于此,我们便不难看出在莫言的笔下,祖父、祖母辈的主要人物,几乎都是能人好汉、人人都有不同凡响的经历的原因了。

二、平庸父辈

相形之下,父母一辈的绝大多数形象,则是十分平庸的。父辈们在莫言笔下个个卑微贫困、苟且麻木、愚昧落后、自私残酷。他们从一出生就背负了沉重的包袱:为了最基本、最起码的生存物资而耗尽了生命的全部光彩。

在《红高粱》中,“奶奶”戴凤莲的父亲为了换得一头骡子,而将“奶奶”嫁给麻风病人,根本不顾及女儿的幸福。《酒国》中的父母刻意将自己的孩子养成“肉孩”,卖给“肉孩”收购站赚钱糊口。孩子就是他们赚钱谋生存的物品,毫无亲情可言,更不会顾及孩子的死活了。《透明的红萝卜》中黑孩的继母,潦倒得只能让黑孩外出帮工,赚公分来贴补家用。《石磨》中的母亲用推磨来惩罚孩子。《枯河》里的父亲,为了讨好书记,不惜恶打自己的孩子小虎,在父亲“打死你也不解恨”的暴虐中,小虎丢掉了自己的生命。《爆炸》则在文章的开头就描写了“父亲打我的那厉害的一巴掌”,文中的父亲是一个暴戾、专制而又愚昧落后的人。《罪过》中的父亲,自私、凶恶、野蛮、残忍。

《丰乳肥臀》中的父亲上官寿喜干活偷懒、身材矮小、无生育能力,打老婆却是一流的好手。而母亲上官鲁氏为了生男孩不惜到处借种,生下了一大堆的杂种。她除了溺爱上官金童,对其他子女们的成长漠不关心,以至于她的孩子们的性格也都很怪异。

莫言在回忆他的父母时说父亲是非常严厉的人,他跟儿女们从来都不苟言笑,儿女们在他面前也是不敢撒娇的。父亲是家族里特别有威严的人,不但莫言等儿女们怕他,就是家族中血缘较远的人也怕他。莫言小时候只要在干调皮捣蛋的事儿时有人喊:“你爹来了!”莫言就会吓出一身冷汗。

童年时期对父母的惧怕和父母对自己的漠视,让莫言很难感受到父母的关心和呵护。所以在莫言的笔下,孩子与父母之间没有温情、没有爱、没有欢乐,有的只是严惩、折磨、凶狠。父母一辈的大多数人是碌碌无为、懦弱胆怯、卑贱麻木的平庸之辈。

三、无用平辈

在莫言的小说中,最复杂因而也是最重要的形象,是和叙述者同辈的形象。同辈形象中,对“健全的残疾人”“残疾的健全人”的形象塑造得最多。这与莫言的童年缺少同伴、缺少关爱的孤独经历是紧密相连的。

莫言的童年是在大人们的漠视下悄悄长大的。由于特殊的家庭背景,使得莫言时刻不忘要夹着尾巴做人,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整天沉默寡言的;“”开始以后,家庭出身问题又让好学的莫言失去了上中学的机会,被迫在家放牧。这种经历,不仅让莫言失去了童年的小伙伴,还让莫言养成了孤僻、内向、怕见人、在人面前不善于表达自己、遇事畏缩往后退的性格。

作品即是作家的心声。莫言在塑造和他同辈的人物形象时,也让大多数的人物和他一样沉默寡言或者根本不会说话。如《透明的红萝卜》中的黑孩不说话,《枯河》中的小虎像个哑巴,《白狗秋千架》中的男的是个哑巴,不但如此,如果算上基本不说话的形象那就更多了。

莫言小时候内向、爱哭、尿床、好吃懒做、怕见人等性格,也即是人们眼中的无用孩子的表现,所以莫言作品中也有许多的无用平辈。如《球状闪电》中的蝈蝈14岁了还尿床,每次高考一紧张就感觉想要尿尿。《红树林》中女市长的丈夫是一个尿床的低能儿。《丰乳肥臀》中的上官金童就更加无能:“我爱哭、胆小、懦弱,像一只被过的绵羊”,“我”遭别人围攻,竟要侄儿侄女来救,遭妻子抛弃,还要与其情敌握手言欢;长到十几岁时还除了母乳以外,不能吃任何东西,一吃就吐;成人时,对于性关系的理解还停留在婴儿水平;已经42岁了,却还像个婴儿一样,渴望喝奶。“我”是个一辈子离不开的恋乳狂,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这就是莫言对这个本应是优良人种的上官家族的继承人的描述。

此外还有和上官金童一样永远也长不大的大小孩赵小甲,他们都是“精神侏儒症”患者,也是不懂男女之事的缺失者(《檀香刑》)。

除上官金童外,莫言的作品中还有许多“恋母”的人物,这可能与莫言小时候父亲太严厉而想从母亲身上找到安慰有关。如《酒国》中的李一斗暗恋自己的岳母,《红耳朵》里的中学生王十千暗恋自己的老师姚惠,《爱情故事》中小弟暗恋比他大10岁的何丽萍,《欢乐》中的齐文栋爱恋比自己大7岁的鱼翠翠,《大风》中的未婚妻比“我”大6岁,《白棉花》中马成功暗恋比他大5岁的方碧玉,等等。这些故事中的男人们均比自己所喜爱的女人年龄小,他们的爱情均遵循“男小女大”的模式,男人需要在女人的呵护中成长,就像儿童需在母亲的呵护下成长一样。这也是莫言童年时期母爱的缺失,使他比一般人更想得到母爱,更加依赖母亲、“恋母”的本能反应。

从莫言的作品中我们还能看到许多令人惋惜的残缺人士,他们都有许多善良的品行,但命运的作弄使他们身体残疾。这大概是莫言因爱的缺失而造成的畸形心理的一种发泄,从对美好事物的摧残中得到心理的满足。如《屠妇的女儿》中的小女孩没有腿,《模式与原型》中的张国梁面孔丑陋,而且还是个傻子,《野种》中智勇双全的队长余豆官少一个“蛋蛋”,《酒国》中传奇人物余一尺是个侏儒,《白狗秋千架》中美丽活泼的暧成了独眼;与肉体的残缺相对应的是肉体的过剩,如王十千有两只大得出奇的耳朵(《红耳朵》),同桌女孩有六个脚趾头(《初恋》)。

总之,在平辈的描写当中,无论是“健全的残疾人”还是“残疾的健全人”,他们的人生经历几乎都是惊人的贫瘠,他们的一生都在冷酷的人世上苦熬,使得他们个个都带有与生俱来的复杂的消沉感、沧桑感和忧郁感。这些性情忧郁的乡村青少年,几乎本能地厌恶父辈的人生,渴望着另一种更温暖、更明朗、更富有魅力的人生。这也许是童年莫言的真实心境的流露。

纵观莫言笔下的三代人,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莫言对智勇双全、野蛮残忍的祖辈的钦佩、羡慕,对自私冷漠、懦弱苟且的父辈的厌烦、惧怕,对忧郁无能、胆小怕事的平辈的痛心、惋惜。这正是童年时期莫言对祖辈的爱、父辈的怕、平辈的厌的最好写照。可见童年时期的经历和感受一直影响莫言的情绪与创作,使他无时不刻不在回忆他童年的缺失、不幸、苦难,诚然这使人感到痛苦,但却又能激发作家的想象力,鼓舞作家的创作热情。

注释:

① 杨扬:《莫言研究资料》,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169页。

[参考文献]

[1] 杨扬.莫言研究资料[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

[2] 张文颖.来自边缘的声音――莫言与大江健三郎的文学[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7.

[3] 莫言.说吧莫言――作为老百姓写作访谈对话集[M].深圳:海天出版社,2007.

[4] 莫言.莫言中篇小说集(上、下)[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2.

[5] 莫言.莫言中短篇小说精选[M].西宁:青海人民出版社,2002.

[6] 莫言.酒国[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93.

[7] 莫言.檀香刑、四十一炮、丰乳肥臀、天堂蒜薹之歌、红高粱家族、生死疲劳[EB/OL].超星电子书(网络下载).

[8] 童庆炳.作家的童年经验及其对创作的影响[J].文学评论,1993(04).

[9] 薄刚,王金城.从崇拜到亵渎:莫言小说的母性言说[J].北方论丛,2000(03).

[10] 赵歌东.“种的退化”与莫言早期小说的生命意识[J].齐鲁学刊,2005(04)

[作者简介] 李颖(1979―),女,文学学士,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研究生,常州轻工职业学院党委宣传部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