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邹翔演奏《圣婴二十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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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播报

《圣婴二十默想》的内容丰富艰深，结构庞大，从头至尾演奏需要近两个半小时，对演奏者的脑力、心力、技术和耐力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为了纪念法国作曲家奥利维尔・梅西安诞辰一百周年，5月27日下午，北京现代音乐节在中央音乐学院音乐厅举办了归国青年钢琴家邹翔的一场个人独奏会，曲目是梅西安最重要的钢琴作品：《圣婴二十默想》全本。这部作品不但是梅西安最伟大的作品之一，也是近现代音乐作品中十分重要的里程碑。它的内容丰富艰深，结构庞大，从头至尾演奏需要近两个半小时，对演奏者的脑力、心力、技术和耐力来说都是一种极大的挑战。也正因为如此，此部作品很少被人在音乐会里全部演奏，而这次邹翔在北京现代音乐节上演奏本曲全本，不但是中国的首演，在国际上也不多见。

关于梅西安，邹翔在和节目单附在一起的“演奏者的话”里说到：梅西安的音乐在很大程度上是“色彩的音乐”，不是调性、调式、系列或机遇的。作曲家在听到声音时，脑中可以看到色彩斑斓的颜色。反过来他用和声来表现颜色（每个特定的和声有它具体的色调），例如描绘教堂里的彩绘玻璃。梅西安认为彩绘玻璃是上帝存在的一种证明，他让人产生出一种“眩晕”的感觉，使人去另一个属于精神信仰的世界。各式各样的鸟鸣是他音乐中另外一个重要因素，鸟被梅西安称为“宇宙间最伟大的音乐家”。尽管外界喜欢标签梅西安创作的是宗教音乐，但是他本人并不认同：“没有所谓的宗教音乐风格，上帝先于万物而存在，也存在于万物消失之后，上帝超然于时间，是永恒。每件我们认知的事物都是神的本身或映像。”梅西安的这部巨作作于1944年，是这位作曲家众多宗教题材作品中的巅峰之作之一。作品由二十个独立的乐曲组成，在每一首的前面，他都加注了文字说明，阐述他对神学的独到见解。

首先，邹翔把这样一部在内容与技术上都极具挑战性的庞大作品几乎没有失误地演奏下来，已经向听众们证明了他清晰的头脑与深厚的技术功底。但世界上因为才能或勤奋而能够以量取胜的钢琴家们也不在少数，他们往往以能够演奏某某作曲家的全部奏鸣曲或协奏曲甚至全部钢琴作品，或钢琴文献中技巧要求最高的作品而出名。但很多这样的钢琴家们在演奏或录制了某一个或多个“全部”的时候，往往忽视了一个作曲家们真正关心的问题：作品的内涵。其实衡量一个演奏家是否真正关心了作曲家们真正关心的问题时很简单：在一场“大部头”作品或音乐会的最后一个音结束后，你正在热情地鼓掌，这时你心中正在默默地说：“真是不简单，了不起！”，还是，“多美的音乐，它太让我感动了”？如果是前者，在你热烈鼓掌的同时，也就说明了这场演奏的失败；如果是后者，有时即使你没有在热烈地鼓掌――因为有时一曲终了，乐曲的美更让你想沉醉在其中，它也说明了这次演奏的成功。而邹翔在演奏完梅西安的这部“大部头”作品之后，给我的感觉就是后者，虽然观众们同时也给予了他热烈的掌声。正像“演奏者的话”的开场白：“期待和大家一起来经历这次‘精神之旅’。

梅西安的音乐固然有着很浓厚的宗教情结，但同时也充满了对生命的爱和感恩。因此我相信大家会被他真挚而富有原创性的音乐所打动，所震撼；内心都会在‘旅途’之后油生出一种充实感。”邹翔的演奏没有让我感到他的了不起，而是让我感到了音乐的伟大。从技巧上说，邹翔的演奏有着非常精确的控制力。

比如说在第十九首“我的心在睡梦中依然清醒”中，多种层次的P、PP、PPP、PPPP都被他演奏得淋漓尽致。在著名的第十首“欣喜之圣灵的凝视”中，邹翔又通过他对高难度的技巧的胜任，表现出了他技巧中的“帅气”。全曲弹下来，无论是安静的或是嘈杂的，缓慢的或是急速的，他的准确性都几乎到达了完美的地步。但令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全曲的最后一首“爱之教堂的凝视”，邹翔在整部《圣婴》中篇幅最长的这一首中，注入了忘我的激情与“爱”，使我完全忘记了作品的艰难、庞大，忘记了梅西安，忘记了宗教情结，也忘记了现代音乐，这种感情是任何美的音乐中都存在的，无论风格或年代。正如美国著名爵士大师杜可・艾灵顿所说：“世界上只有两种音乐：你喜欢的和你不喜欢的”。

对不同音乐语汇的熟悉和理解，首先需要一颗开放的心，然后还要有数量和时间的积累，才会逐渐能够“听懂”这些作品，再下一步我们才可以谈到某部现代作品是属于“你喜欢的，还是你不喜欢的”音乐。在没有完全熟悉、了解及理解现代音乐语汇的情况下，就做出是否“喜欢”这样的判断，只能使我们失去很多欣赏到更多美丽音乐的机会，这样的态度也不利于音乐艺术的发展。邹翔的这场音乐会，无疑为我们开启了一个新的窗口，窥视到我们并不熟知但又丰富多彩的现代音乐世界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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