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吉仕 对南开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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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出生于德国的数学家雷吉仕(Christian Reidys)练习了很久,才能写出自己的中文名。可他已用这仅有的一点汉语知识在天津的一纸购房合同上郑重签了字,便于长期在南开大学执教。

在雷吉仕的人生规划里,南开是事业的新起点。他满怀信心,要在这里建设一支具有国际声誉的计算生物学团队。南开大学十分欢迎这位远道而来的数学家,6月5日特别举行仪式,聘请他当组合数学研究中心副主任。这是该校第二位非华裔的院系负责人。

中国科学院院士、南开大学校长饶子和说,又一位外国学者选择到南开全职任教,不仅是由于这所历史名校开放的魄力,还因为他们看到了中国的进步。“我们的优势是中国的学生很刻苦,中国的科研环境也非常好。相对于国外来讲,这里学生更多一些,我们的自由度更大一些。他到南开来以后,我们只希望他心情舒畅地工作,无拘无束地研究,尽情发挥出个人和团队的创造力。”南开大学副校长、组合数学研究中心主任陈永川说。

从开始到现在

雷吉仕的上一份工作让人羡慕,那是在原子弹诞生的地方――美国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全世界无数科学家的向往之地。在这个实验室的计算机科学部,雷吉仕自1996年起,先后做博士后和研究员十年之久。此前雷吉仕就读于德国耶拿大学,1995年获得博士学位,导师是现任奥地利科学院院长皮特・舒斯特(Peter Schuster)。在人生的前半段,他辗转于欧美之间,与遥远的东方没有交集。一年之前,他还将中国与越南或者其他亚洲国家混为一谈。直到2007年1月,雷吉仕辞去工作,来到南开。

“你知道,我只专注于自己的专业,并不挑选国家。如果说要挑选,我可以在北美,也可以在欧洲,既然我和夫人都是德国人,最大的可能是回家乡。”

使他对南开“一见钟情”以致“背井离乡”的,是一次普通的学术访问。2006年7月,雷吉仕应邀到南开大学组合数学中心讲学。他惊讶地发现:“这里是世界上一个有重要影响的组合数学中心。这里的每一位老师,无论是品格还是专业素养都具有相当高的水准。还有大量的富有天分而且刻苦专注的学生,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这次访问使他相信:“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地方,南开大学就是这样的地方。”

他虽是一名数学家,却对生物学有较全面和深刻的了解。雷吉仕与导师合作完成的数学模型,利用组合数学的方法研究生物学,曾预测了一种重要的RNA结构的存在,而生物学家用实验证明了他们的预言,并在《科学》上发表了这项成果。

陈永川不曾想到雷吉仕会真的到南开来,原因之一是这里的薪水远低于美国。而雷吉仕的解释是:我希望成就一番事业,回首人生时不至于后悔。在美国的工作环境里,规定的任务太多,自由支配的时间太少。于是,南开向他保证:不能给你高薪,但是给你自由。

这个德国人还记得今年1月底,提着行囊抵达北京机场时的念头。“我所知道的只有三件事。第一,我将要工作的地方――南开大学,是一所很好的大学; 第二,曾经在洛斯阿拉莫斯愉快共事的陈永川教授,我们一直是好朋友;第三,南开的学生是我在洛斯阿拉莫斯就早有耳闻,他们非常可爱并且具有很高的天赋。”

将理想留在南开

2006年底,南开大学做出了一项创举:将十几所学院的院长职位面向海内外公开招聘。此举在教育界反响强烈,今年春天就有一批世界各地的学者前往。

作为其中的一员,雷吉仕对此深表赞许:“南开大学如此开放,我从未见到一所中国高校有这样的政策。”陈永川曾长期在洛斯阿拉莫斯国家实验室工作,当时雷吉仕在那里做博士后。严肃、认真甚至有些刻板,是他留给陈永川的最深印象。

这份严肃的态度也体现在雷吉仕到南开应聘的过程中。为了表明在这里全职工作的坚决态度,他带来了一份正式的文件,证明在洛斯阿拉莫斯的职位已经终止。

“他的严谨和严肃常常让人感到意外。”陈永川说,雷吉仕跟南开大学签订的合同,经过了非常仔细的推敲,考虑之周到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程度。对于合同的一则标准条款――约定聘期五年,他曾明确表示无法接受。因为既然打算长期工作,就不应只是五年,这是原则问题。在雷吉仕的坚持下,南开大学做出让步,在合同中注明五年之后将续聘。

今天的雷吉仕越来越相信,走出机场那一步,是他人生的一大步。来到中国一个月不到,他就以南开大学教授的身份应邀担任了一份综合性国际学术杂志的编委。短短三四个月里,他和学生们合作的一篇论文,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杂志接收并获得好评。雷吉仕高兴地说,还有两篇论文即将投稿。

自认“期望值很高”的雷吉仕对新的同事和学生很满意:“我来到了一个卓越的地方。这里由优秀的科学家组成。南开的学生超乎我的想象,他们天资聪颖,而且极为刻苦。”“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把咖啡转化为定理”

在南开大学,雷吉仕每年至少要工作9个月。每工作三个月,有一个月的探亲假。但今年4月,当他即将迎来第一个探亲假的时候,却有点乐不思蜀。

“我被照顾得无微不至”,他已经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为了让雷吉仕喝上新鲜的咖啡,师生提供了上等哥伦比亚咖啡豆,并送他一个精巧的手动咖啡研磨机。早晨,人们看到这位德国教授磨着咖啡豆,那是在为一天的工作做准备。

当然,雷吉仕开玩笑说,自己得到这种优待的唯一理由是――“把咖啡转换成定理”。

在南开大学2005级博士生靳宇看来,雷吉仕教授很勤奋,“只要一有时间,都扑在学生上,扑在研究上。”曾有一次,他从机场赶回南开大学已是晚上8点,还直接到办公室投入工作。

在这位德国工作狂眼中,南开大学不仅是个学术机构,还像是一个“狂热”的大家庭。每天,当他早上8点左右来到伯苓楼内的组合中心时,大多数师生已经开始工作了。吃午饭时,雷吉仕和学生们也总是习惯带着纸笔,一边等待上菜,一边讨论当天上午的成果。“

到了晚上11点,他们往往是被守夜人“赶出去”的。很多个深夜,雷吉仕就坐在伯苓楼外的台阶上,和学生们激烈地讨论,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一天的工作。

“这种工作方式只有在融洽、积极的工作环境中才可能实现。我们知道并不是每一个研究机构都有这种环境。只有在充分合作,互相支持的基础上,每天10到13 小时的连续工作才得以顺利进行。”

当然,作为组合中心的副主任,雷吉仕不仅从事“把咖啡转换成定理”的研究。他分管中心的国际交流工作,希望能吸引更多优秀的外国学者和学生,提升国际知名度。

雷吉仕最喜欢的茶是中国的茉莉花茶,虽然很便宜很普通。他仍未品尝过天津的名特产狗不理包子。“我十分遗憾至今自己还没有机会更多地了解中国。一旦这个研究团队的工作节奏稳定下来,我希望有机会学习中国更多的语言和文化。”

“我原来的预期,只有现在的一半那样好。”这是雷吉仕的自我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