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南方的夏尔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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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身处喜马拉雅山的范围，就无法避免遇见夏尔巴。从喜马拉雅山北边的中国，到南边的印度、尼泊尔和不丹，他们主宰着这条山脉的进出，有了他们才算是拥有了通行证。

然而万事总有意外，去年秋天，我去到印度北安恰尔邦恒河支流发源地雪山南麓的柯达纳特镇，本想看看传说中湿婆修行瑜伽所在的冰湖，一路却只碰见不足20个朝圣者，山崩地裂，神庙旁雪山下的客栈有如劫后的废墟。原来，去年夏天山洪暴发，犹如喜马拉雅雪地的海啸，冰、土和石块淹没了数千名朝圣者，也导致我本来以为的10小时徒步，变成了直至深夜的14小时拉练，而那些夏季便从尼泊尔来此帮助印度名流登上雪线的夏尔巴人，也已不见踪影。

如果你对藏地略通一二，就会知道这“巴”字乃是“人”的意思。“夏尔巴”，即“东方来的人”。他们几百年前从山脉纵横的雪域高原而来，穿越喜马拉雅山，从此成了人们所知的，海拔6000米以上地带的主人。一个不过+几万人的小族群，却是尼泊尔最著名的群体。

在尼泊尔的时候，我想试试在最远的地方看看喜马拉雅究竟是何等渺茫绮丽。于是我搭乘发往Hetauda的班车，到达首都加德满都南边100多公里高山上的达芒。两天收500卢比的丹珠阿姨似乎垄断了背包客在达芒的生意。她与子女的三栋房子都投入到这个2330米山顶的新农村建设中。我住在她的那栋房子里，每天去她女儿家吃120卢比的菜饭，在清凉的夜里帮她喝掉一瓶250卢比的啤酒，还有丹珠15岁的外孙Tehz陪聊。

羞涩又大胆的小伙子戴着花花公子小兔子标志的耳环，仿佛这是一种叛逆。他说他每天早上搭公车去7公里外的中学上学，下午4点放学时和同学徒步回来。这些肤色黑红的纤瘦少年，对金色晨光下的雪峰绿谷，只熟视无睹、哗啦啦地笑闹而过。而我隔壁的那个长住了很久的美国佬，每天只在屋后晒太阳、看雪山，他说即使在这样的季风季节，三四天也总能有机会仔细看超过180度的喜马拉雅如雕塑般的雪。

丹珠家是达芒唯一的夏尔巴人家族，他们对山谷下的蚊孽横行嗤之以鼻，依然有高原民族的品格。往南爬山约25分钟到顶，有一座小小的喇嘛寺，人们说佛陀曾饮过这里的泉水。从此处下山即进入恒河平原。丹珠当然说自己无法在那样炎热的地方生活，却不能阻挡她的儿子去到同样炎热的科威特挣钱。在登山成了职业和与西方的交往手段后，纽约也聚集了大约2000名夏尔巴人，成为夏尔巴人在尼泊尔以外最大的聚集点。所以若问丹珠家是不是迁得最南的夏尔巴，散落在全世界的夏尔巴人已经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