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流动性的高等教育国际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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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比利时荷语布鲁塞尔自由大学（Vrije Universiteit Brussel， VUB）是比利时一所历史悠久的公立大学，该校以多元文化著称，注重民主与自由，并拥有高质量的教学和研究。本刊近期对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副校长简・科内利斯（Jan Cornelis）进行了专访。2001～2012年，科内利斯教授曾担任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科研副校长、知识创新和科技转移的学术负责人；2012年10月至今，担任布鲁塞尔自由大学负责国际政策的副校长。在访谈中，科内利斯向我们介绍了布鲁塞尔自由大学近年来在技术研究上取得的突破与成就，以及学校吸引国际学生的特色和优势，并以布鲁塞尔自由大学与中国的合作项目为例，对学校未来国际化交流前景提出建议。
关键词：布鲁塞尔自由大学；高等教育国际化；国际政策
一、布鲁塞尔自由大学
具备强大的研究与创新实力
《世界教育信息》：布鲁塞尔自由大学是一所历史悠久、文化多元的现代大学。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中国学生开始了解这所大学。首先请您介绍一下布鲁塞尔自由大学，以及学校取得的一些成就。
科内利斯：布鲁塞尔自由大学成立于1834年，是比利时历史悠久的公立大学之一，也是布鲁塞尔提供最多英文授课课程的大学。学校提倡民主自由和人文主义价值观，注重培养学生独立思考的能力及批判思维。布鲁塞尔自由大学是一所综合性大学，几乎涵盖所有的人文和自然科学，拥有一流的研究水平，以计算机科学和医学教育闻名于欧洲。
布鲁塞尔自由大学拥有150多支国际知名研究团队，在许多领域享有极高的国际声誉。比如，应用科学学院的机器人学和电子学研究成效显著，善于合作的优点使学校在欧洲原子核研究委员会占有一席之地。近年来，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在科学研究领域取得了很多成就。比如，英格里德・多布彻斯（Ingrid Daubechies）教授提出小波理论，为指纹识别技术与JPEG2000图片格式打下了基础；医学院的科学家首次在不破坏胚胎的前提下成功提取出人类胚胎干细胞，而这一世界领先技术是干细胞研究领域的突破；Optrima NV是电子信息系微观与光电子实验室设立的一家独立机构，作为手势界面3D硬件的领先供应商，为人类与数码设备的沟通方式提供了科技创新。应用科学学院的机器人学和电子学研究成效显著，如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的工程师、社会学家、心理学家共同研发的“抱抱机器人”（Probo），这个机器人拥有丰富的表情，形似一头绿色大象，可以感知周围环境并做出相应的各种面部表情，以此帮助病重的孩子缓解紧张情绪，“抱抱机器人”将拉开人类与机器人互动研究的序幕。可以看出，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的科研规划紧密配合当今世界工业技术发展进程。
另外，布鲁塞尔自由大学与全球250所合作院校签署了400多份“伊拉斯谟斯世界计划”（Erasmus Mundus）高等课程协议，并与中国10多所知名高校保持紧密的合作关系。
二、发挥自身独特优势，
为国际学生提供全方位服务
《世界教育信息》：作为布鲁塞尔自由大学负责国际政策的副校长，您认为，贵校具有哪些优势和特色可以吸引国际学生？
科内利斯：布鲁塞尔自由大学自身拥有许多独特的优势。第一，地理位置比较优越。作为欧盟创始国之一，比利时在欧盟的发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现在的布鲁塞尔已经成为欧盟的心脏和国际政治及经济的中枢，也是欧盟主要机构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总部的所在地，上千家国际组织与跨国公司的总部也都设在布鲁塞尔。
第二，布鲁塞尔自由大学是一所多元化的现代大学，拥有世界领先的科学技术。学校的国际化氛围浓厚，与很多国家的大学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当然也包括中国。学校提供高质量的教学与研究，拥有众多研究机构，文、理、工科均有很多强势专业。
第三，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的学费相对低廉。不仅如此，比利时政府鼓励学生勤工俭学，允许国际学生每周最多兼职工作20小时，赚取一些生活费。
第四，布鲁塞尔自由大学为国际学生提供很多实习机会和实践平台。从每年举行的国际会议数量来看，布鲁塞尔位居全球城市第三位。各种大小国际会议期间，国际学生都有机会参与组织和协调工作。由于布鲁塞尔有众多国际组织与知名跨国公司，国际学生通常能获得较多的实习机会，为他们以后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这也是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得天独厚的优势。
第五，布鲁塞尔自由大学为国际留学生提供全面的服务。学校设有国际关系办公室，专门处理国际学生的事务，譬如各类保险、签证、身份证、学生工作等事宜，并帮助国际学生组织各种文化和社会活动；各学生社团经常举办丰富精彩的课余活动，为学生提供互相学习和交流的机会；学校职业服务中心会定期为国际学生提供兼职工作的信息，并有专人负责与知名的跨国公司联系，为毕业生实习和就业搭建平台。布鲁塞尔的国际化程度很高，因此很多国际学生在这里学习生活不会有生疏感。
三、布鲁塞尔当代中国研究院
是国际合作的典范
《世界教育信息》：您之前提到布鲁塞尔自由大学与中国很多大学建立了伙伴关系，请您介绍一下具体的合作项目和进展情况。
科内利斯：当前，我们与中国高校的合作主要建立在共同的学术研究基础上，比如合作研究课题或者联合项目。除了合作研究项目外，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开始分析寻找更稳固、更紧密的合作方式，并计划和一些学校针对交换学生、课程发展、教师能力培训等方面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
布鲁塞尔当代中国研究院（BICCS）是布鲁塞尔自由大学与中国大学合作的典范，也是欧洲与中国交流的学术中心。该研究院由布鲁塞尔自由大学与中国人民大学于2006年共同筹办成立，致力于全面、深入地研究当代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以及比中和欧中关系，为欧中学者搭建了交流和研究的平台。该研究院与中国人民大学、复旦大学、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保持着长期的合作关系，举办了多次学术与文化交流活动，并开设了多项研究生证书课程与专业培训项目。
此外，布鲁塞尔自由大学还在西安开发了一个区域合作项目，与西安工业大学、西安交通大学、电子科技大学以及一些地方政府和企业建立了合作关系。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和西安交通大学成功开展了欧盟伊拉斯谟斯世界之窗项目（Erasmus Mundus External Cooperation Window），还与西安市高新技术开发区合作开展科研成果转化和富有成果的校企合作。这些合作旨在促进大学与企业间的合作，开展知识与技术转换，更好地促进科技创新与产学研的发展。
四、教育国际化有利于解决全球性问题
《世界教育信息》：您在学校国际政策方面有丰富的经验，您是如何看待教育国际化的？对贵校未来的国际化发展有何展望？
科内利斯：流动性是国际合作的开端。只有通过国际合作和交流，一些全球性问题才能得到真正解决，教育国际化的重大意义正在于此。从学生的角度来讲，合作交流是一个良好的学习过程。流动本身就是一个自然的过程，流动关系有利于促进学生的良性互动与发展。大学应为学生创造多元文化的环境，积极参与教育国际化的一系列活动。高等教育国际化不是一个孤立的过程，它将研究、创业、社会和文化等元素融为一体。比如，虚拟实验室、生活实验室、“嵌入式”创新创业的人才培养模式都充分体现了这一点。
高等教育机构之间的合作与交流将会变得越来越重要。布鲁塞尔自由大学致力于将教育国际化的触角延伸至世界各地，开展多层次、宽领域的国际交流合作。学校不仅建立了学生互换和教师交流机制，还积极开展合作研究。我们希望通过各种渠道为学校国际化提供激励措施和更多的经费支持。比如，学校会争取政府资助项目，与企业开展合作，扩大经费来源渠道，鼓励学生出国实习或撰写论文，充分应用教育信息化，发挥网络在国际化进程中的作用。网络教育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打破了大学的围墙，在加强国际交流合作的同时，今后也必然成为高等教育竞争的重要因素。
我们正试图寻找一种方式，以便在大学间建立更成熟的关系，也希望能以一种更自然、便捷的方式在中国开展交流活动和研究计划。我认为国际化战略应该采用两种模式，一是将本土课程推向国际化，二是输送越来越多的学生出国学习。目前，布鲁塞尔自由大学约10%的学生具有留学经历，这一数据明显偏低，没有达到我们预期的目标，我们正致力于将该比例提升至20%。
此外，学校的大多数国际学生来自于荷兰，因为我们使用同种语言；其次是德国，也是因为我们容易理解彼此的语言。学校的国际学生中只有7%是中国学生，与一些国家高校的中国学生比例相比明显偏低，因此，学校会招收更多的中国学生，同时还会鼓励我们的学生到中国学习。
五、课堂与在线的混合式教学
将成为教育发展新趋势
《世界教育信息》：2012年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联合推出了在线教育平台（edX），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MOOC）在全球迅速兴起，给传统高等教育带来巨大震动。随着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在线教育让全球各国不同人群共享优质教育资源成为可能。您是如何看待这一问题的？
科内利斯：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的出现打破了大学围墙，为世界多元文化交流提供了一个便捷的平台，但如何通过这个平台真正增进不同文化间的理解和交融，是我们需要面对的新课题。在加强教育国际交流合作的同时，在线教育课程也必然成为今后各国高等教育竞争的一个重要方面。
教育信息化是教育转型不可阻挡的潮流，布鲁塞尔自由大学最终也会朝着这一方向发展。现在，学校为学生提供了部分开放在线课程，开始建设开放式教育环境。我认为，学生可以从互联网中获得很多知识，却不能获得技能。传统教育模式中的思考、实践活动、师生之间的深入探讨等是网络教育无法提供的。虽然用于教学的数字交流方式越来越多，但教师的地位和作用不会改变。我认为，在线教育出现的重大意义在于与传统教学方式的融合，课堂与在线相结合的混合式教学（Blended Learning），可以实现更有深度和更个性化的学习，提高教与学的质量和效率。
六、大学排名不能完全反映出
学校的质量和特色
《世界教育信息》：在高等教育领域，大学排名是一个很热的话题。排名对大学科研教学水平提升和形象推广具有深远的影响。您如何看待大学排名现象？
科内利斯：我认为，95%的教授都会说他们对排名并没有什么兴趣。如果一所大学排名靠后，难道就能说明这所学校有问题吗？如果一所学校教学质量很高，但规模很小，那么它的评价指数也不会高，排名就会靠后。因此，大学排名并不能真正反映出学校教育的质量。比如，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并没有出现在上海交通大学排名的名单里，但是具备良好的教学质量和很强的科研实力。从QS排名中我们发现，大学排名的位置取决于学校提供的数据。在2012-2013学年，学校搜集了大量相关数据，排名上升了30多位，这是非常戏剧性的改变。
大学是一个多层次、多元化的复杂体系，不同的学校性质也不同。比如，有的学校注重本地特色，旨在为区域发展服务，因此学校的产出成果也应该是多元化的，不仅包括数量，还要包括合作交流的成功案例等。布鲁塞尔自由大学就像一个生活实验室，但所谓的排名并不能反映出这个特色。很多排名机构并没有考虑到这些，他们往往选取同样的指标。目前这种单一量化的排名影响了很多学生的选择。比如，学生会选择排名靠前的大学，因为他们觉得这些学校的文凭更有价值。实际上，一些排名靠后的大学也有很高的教学和研究水平。造成排名差距的原因之一在于学校从政府那里获得的经费支持力度不同。布鲁塞尔自由大学每年大概获得7500万欧元用于科研，无法与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的经费投入相比。事实上，没有几所欧洲学校能与其竞争。因此，人们不能单纯以数字来衡量一所大学的实力，排名机构也应建立多维排名模式。
七、雄厚的研究实力是建设一流大学的基础
《世界教育信息》：现在中国人都喜欢谈论“梦”“中国梦”“教育梦”。请谈谈您的“教育梦”，描述一下您心目中理想的大学。
科内利斯：对我而言，理想的大学首先应该是研究型大学，这是至关重要的。如果一所大学没有雄厚的研究实力，那么这所大学绝对不是一流大学。教育应该以研究为基础。我理想中的大学要具有一流的研究水平、完善的基础设施、优秀的教师队伍、国际化的运作方式等。此外，我希望单一的大学概念最终能被更广泛的概念所取代。目前，网络已经发展成为一种学习工具，对学校师生而言，使用网络也成为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网络正替代大学发挥着重要作用。大学有责任去塑造新一代有才华的人，使其在全球化的环境中游刃有余。要实现这些梦想，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