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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怀念红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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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红狐》是当代散文名篇,入选高中教材(苏教版《现代散文选读》)后,引起了广泛的关注。本文立足文本细读,努力解开文本的关节,我读怀念红狐》,感慨有四:

一提到狐,我们就会想起“狐假虎威”“狐朋狗友”“兔死狐悲”等成语,这些成语有明显的贬义,这也是狐这种动物在我们传统心理中的刻板形象。刘志成笔下的狐则是另一种形象,文中多次写到狐的眼睛,“眨着水漉漉的两只菱形眼”“水灵灵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四只狐崽,“亮亮的眼珠子像小星星一样,扑闪扑闪地望着我们”,冒险救崽的红狐“双目黯然无神,表情呆滞,眼角隐隐有泪痕”。遣词造句中透露出明显的褒义,这对狐的传统形象是一种颠覆。

文中人狐大战经历了三个回合,第一回合狐偷鸡;第二回合人捉狐崽;第三回合狐救崽,人放崽。第一回合,狐胜得干净利落,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不得不接受失败;第二回合,狐充分表现了机智和灵敏,人斗不过老狐,只好对狐崽子下手,可谓胜之不武;第三回合狐凭着勇敢和执着打动了人,人因反思而自责,并主动认输。

狐的形象由可恶到可怜到可敬,而人的心理也经历了“恨――恼――喜――软――横――悲”的变化。从诉求和结果看,狐无疑是最后的赢家,而人正是因为主动认输而使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虽败犹荣。我们无法简单地肯定说作者的情感是偏向狐的,但显然整个故事中贯穿着众生平等、敬畏生命的伦理。伟大的人道主义者史怀哲博士在《敬畏生命》中说:“善是保存和促进生命,恶是阻碍和毁灭生命。如果我们摆脱自己的偏见,抛弃我们对其他生命的疏远性,与我们周围的生命休戚与共,那么我们就是道德的。”

《怀念红狐》无疑在众生平等、敬畏生命的伦理上作出了探索。

从句子的语法结构看,“特殊的味道”和“无忧无虑”形成对立;忧虑从何而来?前文又有一组词语形成对立,那就是“心一软”和“心一横”。

因此,解读本题,关键是理解文中的人狐对立:

偷鸡――捉崽

育崽――学费

生存――发展?

狐偷鸡是为了育崽,为了生存。“我”捉崽是为了学费,为了发展。本来“我”的发展和狐的生存是互不相干的,然而,一次不可预测的确定性(狐偷鸡是确定的,不可预测的是何时偷哪家的鸡)要影响人、狐两个家庭,使得人狐的关联成为必然。我们把这种不可预测的确定性称为命运,命运常常把选择权和决定权交给能力强的一方,在本文中是人。人如何选择,怎样决定?这正是“特殊”的内涵所在。“心一软”“心一横”,昭显着人性的复杂多变,善从未泯灭,它深藏在人心的某个角落,但当维护善的成本太高时,善就会被人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抛弃。

人狐的对立,让我更早地直面发展的困境,让我和我的家庭不得不在人的发展与狐的生存这个二难中进行痛苦的博弈。

“悲”是《怀念红狐》人物心理的终结点。结尾一段中的“伤怀”,是“悲”的延续。

“悲”的心理基础是“人狐和谐相处的局面”,“红狐偷鸡是为了这四个小狐崽子吧”这一句是解读“悲”情的黄金钥匙,正是这种感受唤醒了我的同理心。同理心就是站在对方立场思考的一种方式。在既定事件上,把自己当成是别人,想象自己因为什么心理以致有这种行为,从而触发这个事件。因为自己已经接纳了这种心理,所以也就接纳了别人这种心理,以致谅解行为和事件的发生。

狐舍身救崽的壮举打开了“我”悲情泛滥的闸门,这也是本文最精彩的片断。作者仍旧把场面安排在“一个月光朗朗的半夜里”,“几乎疑在梦里”,红狐的长嗥、小狐的哀鸣、村里的犬吠、爹的喊狗声,交织在一起,大有箭在弦上,一触即发之势。“我”成为化解整个危机的关键,角色互换,设身处地,将心比心,悲从中来――那一瞬间,“我”和红狐达成了一种高贵的谅解。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读《怀念红狐》,有一定的生活阅历的人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四只狐崽,留下两只,还给狐两只,岂不是解决人狐的二难?这是一个看似荒诞实则颇有思考价值的假设。然而,动物的生存仅受本能的指引,只有人能超越本能,人能够选择,而不仅是接受。妥协是一种高级的生存艺术,是人类理性的表现。放弃更让我们为人的灵性而欣慰。

《怀念红狐》在宽容(对别样存在的自觉与尊重)中进行了探究:环境的残酷与内心的温情;强者对弱者的悲悯情怀;生存发展的本能与对本能的超越。

帕斯卡尔说:人是能思想的苇草。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对本能的自觉超越。贾平凹在《画人记》中说“穷人容易残忍,富人常常温柔”,身处困境仍有一颗悯恕之心,更为难能可贵。一个“悲”字,饱含着人作为万物之灵的自省、自傲、自怜甚至自恋。

“我”为什么伤怀?朋友为什么漠然?是什么造成朋友和“我”的隔膜?

“一种东西在生活中已经走了,它再也不会回来了”,这种东西是什么?

如果用一个关键词概括“我”和朋友的不同,那就是“困境”,城乡的差异是表象,骨子里的区别是压力。我们不得不说,苦难赋予生活意义,压力促使生命沉重。真正让刘志成哭泣、感动、伤怀的,并不是狐,而是他自己对于童年经历特别是生活困境刻骨铭心的体验和记忆。怀念红狐是引子,深层是人对生存印迹的追思缅怀。这正是“我”伤怀而朋友漠然的根由。

最后一句,是全文情感的整合和升华。理解本句,要联系全篇。文章首句,提示了人狐矛盾的根源;第二段补叙,这是情节的起点;三至六段,写人狐的博弈,最终的结果是狐的消失。

人的发展,人对环境的榨取,挤压了狐的生存空间,狐被迫向人的地盘讨生活,人狐博弈的结果,狐的消失,给环境带来了无法还原的破坏。与狐同时走失的,还有人在困境中仍能保留并表现出来的美好情怀。

不光如此,(快速)发展导致的历史、传统、文化、心理的断层,常常让我们迷失,让我们无所适从。当家园废失,我们到哪里去寻找今生今世的证据?刘志成用这样的文字,呼唤人们找寻自我,回归自我,回到生命的零度。我们不得不追问:城市,是否使生活更美好?财富,真的促进了人的自由?发展,为什么让我们远离幸福?

结尾一段,把故事的时空拉开,从更广阔的背景去观照人与狐的关系,把思考的出发点由人狐关系、人与环境的关系,跃升到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我的关系层面,凸显了作者在大城市、大时代、大发展的现代世界中的孤独感,我们太专注于当下,而忘记了起点和终点,甚至忘记了沿途的风景;我们太专注于方向,而忘记了体验和回顾。

史铁生在《想念地坛》中说:人太容易在实际中走失。在某种意义上,狐的消失,寄寓着人类的自我迷失。

在阅读《怀念红狐》课文的过程中,我一直有着这样的疑问:第五段作者为什么要插入小学时学《麻雀》的两句?如果把这两句移到第六段红狐消失之后,或者干脆删去,岂不更简洁?

读了刘志成发表在《中华散文》上的原文,才知道我的困惑完全是因为教材编者对原作的删改。

以下为原文:

不久,我在小学语文课本中学到了俄国作家屠格涅夫的《麻雀》里的一段文字。当我读到老麻雀为了救护小麻雀,在庞大的猎狗面前奋不顾身时,我不禁有眼泪滑落双颊,混着鼻涕一起淌下了嘴角,而其他的同学却一脸的轻松,我暗暗庆幸自己幸亏遭遇了红狐,才在童稚的无忧无虑中辨别出一种特殊的味道……

以下为教材文本:

后来,我在小学语文课本中学到了俄国作家屠格涅夫的《麻雀》里的一段文字。当我读到老麻雀为了救护小麻雀,在庞大的猎狗面前奋不顾身时,我不禁眼泪滑落双颊,混着鼻涕一起淌下了嘴角。是不是因为遭遇了红狐,在童稚的无忧无虑中辨别了一种特殊的味道……

教材编者把时间“不久”改为“后来”,稍稍影响了故事的衔接。把“我暗暗庆幸自己幸亏”改成“是不是因为”,用词和语气的改变影响了肯定的程度,也削弱了原作中因苦难而早熟的意味,不利于对主题第二个层面的理解。删去“而其他的同学却一脸的轻松”,使得结尾“我曾经试着将那份感动讲给一些城里朋友分享,但他们一脸的漠然”缺乏铺垫和照应,文脉被掐断,从而严重影响到对主题第四个层面的理解。

还有不少的改动,比如最后一句“丢失”改为“走”,我实在无法理解这样修改的妙处。

《怀念红狐》并不算太长,也没有太生僻的词句,这样的作品我想还是应该尽可能地保留作品的原貌。

选自作者新浪博客(作者地址:221008 江苏徐州三十六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