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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研178V《佛说八师经》译者小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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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敦煌遗书保存了大量佛教文献,有些虽然已被历代大藏经所收,但也有不少未入藏的文献。本文所讨论的敦研178v文书即属于未入藏文献之一。该文书图版见《甘肃藏敦煌文献》第1卷,卷末所附解题比定为《佛说八师经》,并提示它不是历代所传的吴支谦译本,而是失译人名的别译本。本文主要在对照敦研178V文书与支谦译本内容的基础上,通过目录学考察对该文书的译者问题提出一些粗浅的看法,认为该文书有可能是《历代三宝记》所著录的东晋竺昙无兰译本。竺昙无兰译《佛说八师经》散佚已久,敦研本的出现,为研究竺昙无兰译经以及中国佛教汉译史提供了一份新的资料。

本文最后附带提到敦研178V与南京博物院藏敦煌遗书《分檀博达经》(拟)前五行文字的关系,比定该文书前五行文字是《佛说八师经》,所存内容相当于敦研178V的后残部分。

关键词:《八师经》;支谦;竺昙无兰;敦煌遗书

中图分类号:G265.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106(2012)06-0073-07

一 引 言

敦煌研究院藏敦研178文书,两面书写,正面抄《佛说幻士仁贤经》,背面抄《佛说八师经》,图版均见《甘肃藏敦煌文献》第1卷①。本文讨论的是背面文书,为了论述方便,先按文书现存格式,将其内容移录如下:

(首残)

1.门,往到佛所,欲问所疑。阿难白佛:外有陂罗门欲质

2.所疑。佛言:现之。陂罗门前为佛作礼,却就坐,长跪叉

3.手,白佛言:今佛道徳广博,无不知、无不为、无不生、无

4.不成,愿问佛为事何等师?佛言:无所事师,自然得

5.道,亦有八师。陂罗门愿问八师,佛言:一者憙煞生,从

6.煞生得怨祸,或断头、或挌射、或为火所烧,及一门同时

7.并命,或为吏所得,缚束送狱,苦毒掠苔。身自当

8.辜。我见是故不敢煞生,是为第一师。

9.二者憙盗取他人财物,或为财主所得,挌斗而死。

10.或为吏所得,缚束送狱,苦毒掠苔,死复入泰山地狱。

11.我见是故不敢复盗取他人财物,是为第二师。

12.三者憙婬妷爱他人妇女,或为夫主、他人所觉知,

13.临时当被刀杖,为人所斫刺,头颈肌肉,别离异处。或

14.为吏所得,缚束送狱,苦毒掠苔,死复入泰山地狱,

15.生时常当畏人。我见是故不敢爱他人妇女,是为

16.第三师。

17.四者憙两舌谗人。诽谤政道,恶口骂詈②。或致挝

18.杖,或致刀矛,或致灭门。我见是故不敢两舌恶口,是

19.为第四师。

20.五者憙饮酒。醉多乱误,斗诤致殃祸。酒有卅六

21.失,即就后世生作人痴騃,不别好丑,不知经道。我

22.见是故不敢饮酒,是为第五师。

23.六者人身皆当老顔色败,面搊皮缓,头帛齿落,

24.眼冥耳聋,视听不悦,行歩疲,坐起苦难。我见是老

25.(故),(急)行求道,不欲复更是老故,是为第六师。

26.羸廋骨立,身体皆痛,如被掠笞。

(尾残)

《甘肃藏敦煌文献》第1卷末附“叙录”对本文书有如下说明:

首缺尾残,起“门往到佛”,讫“如被掠苔”。白麻纸。天头0.8厘米,地脚1厘米,乌丝栏,栏宽1.58厘米。行书19至20字不等。一整纸,总26行。

此为北魏写经。从目前已发表的敦煌文献目录可知,《佛说八师经》敦煌藏经洞仅出这一件。与现刊本《大正藏》所收东吴时月氏居士支谦译本相比,文字出入很大,因此,此件应属失译人名的别译本。①

上文内容至少提示了三点:

其一,比定本文书为《佛说八师经》;其二,本文书非支谦所译,而是失译人名的别译本;其三,北魏写经,同内容在敦煌遗书中属首次发现。既然本文书目前是世上仅存的孤本,其文献价值自不待言。只可惜译者不明,甚为遗憾。为此,本文拟根据敦研178V(以下简称敦研本)的现存内容,在比对支谦译《佛说八师经》(以下简称“支谦本”)的基础上,通过目录学的考察,就其译者问题提出一些粗浅的看法。最后附带谈一下敦研本与最近公开发表的南京博物院藏敦煌遗书《分檀博达经》(拟)前五行文字的关系。

二 敦研本与支谦本

据敦研本现存内容,比定它为《佛说八师经》,应该没有问题。然而,迄今为止历代经藏所收《佛说八师经》,我们所知道的只有题为东吴月氏国居士支谦的译本②。支谦本在各经藏之间虽然个别文字有所出入③,但内容差别不大,其开篇文字是:

闻如是,一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时有梵志,名曰耶句(旬),来诣佛所,阿难白佛言:有异学梵志,今来在外,欲咨所疑。天尊曰:现之。梵志乃进,稽首佛足。天尊曰:就座。梵志就座,须臾退坐曰:吾闻佛道,厥义弘深,无涯。靡不成就,靡不度生。巍巍堂堂,犹星中月。神智妙达,众圣中王。诸天所不逮,黎民所不闻。愿开盲冥,释其愚痴。所事何师,以致斯尊。天尊歎曰:快哉斯问,开发大行,吾前世师,其名难数,吾今自然神耀得道,非有师也,然有八师……[1]

以支谦本上文与敦研本相比,后者第一行“往到佛所”至第五行“亦有八师”部分,大体上可对应上文“来诣佛所”至“然有八师”。敦研本第一行第一个“门”字,可能是前接“陂罗”二字而来,若此推测无误,它应该是上文“来诣佛所”前“梵志”的对应译语。也就是说,从支谦本来看,敦研本的前残部分不多,可能相当于序分的一两行文字。

支谦本的开头内容是:有梵志阿旬来到佛所,向佛咨询疑问。经阿难之请,梵志在礼佛、赞佛后,问佛曾经所依何师。佛回答说:我自然得道,无所依止。不过,但有八师。所谓八师?支谦本的名目及顺序如下,为了方便对照,我们也将敦研本的现存内容并列举于右:

与支谦本对照,敦研本仅存前六师内容,两者所存名目虽然稍有差别,但内容大体一致,且在排列顺序上也完全相同。由此不难推测,敦研本的后残部分文字应该仅有病与死的二师内容。敦研本最后一行“羸廋骨立,身体皆痛,如被掠笞”,就是描述病苦廋弱的情状,相当于第七师的部分文字。

从支谦本八师内容看,它可分成两组:第一组是前五师,分别强调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两舌妄语与不饮酒;第二组是后三师,分别说明人生中的老、病、死苦。

我们知道,不杀生等五师实为佛教的根本大戒。相传释迦牟尼灭度时,阿难请问今后比丘应当以何为师?释迦牟尼回答说:当以戒为师。如姚秦鸠摩罗什译《佛垂般涅槃略说教诫经》载“汝等比丘,于我灭后,当尊重珍敬波罗提木叉,如暗遇明,贫人得宝,当知此则是汝大师”[2]。马鸣菩萨造、北凉昙无谶译《佛所行赞》亦云:“波罗提木叉,即是汝大师”[3]。从思想层面上看,《佛说八师经》的前五师主要在于阐明以戒为师的重要性,并强调杀生、偷盗、邪淫、妄语、饮酒的后果。也就是说,若犯了杀生等五戒,不仅现世遭受各种恶报,而且死后还会堕入地狱、饿鬼、畜生等三恶道受苦。有关遭受恶报的表述,相对于支谦本而言,敦研本的内容比较简单,除了说明会在现世受报之外,只有在第二“盗”与第三“淫”两师中提到死后将堕入泰山地狱受苦的来世受报说。相应部分,支谦本的描述比较丰富,并更加强调恶报的结果,比如前四师中都描述到了堕入地狱、饿鬼、畜生等三恶道受苦的情形。至于第五师饮酒,支谦本与敦研本均提到“酒有三十六失”。关于酒有三十六失,支谦译《佛说梵志阿颰经》以及早期安世高译经中均有言及,安世高译《佛说分别善恶所起经》还详细列出了三十六种过失的名目[4]。

此外,最后之老、病、死三师,主要是描述人生必然要面临的三个阶段的种种形态,旨在强调人生苦短,应早追求出离解脱。我们知道,佛教经典经常提到生、老、病、死等四苦,《佛说八师经》虽然没有提到生苦,但后三苦均由生苦而来。知苦而求道,求道而解脱,这是佛教的根本教义。

八师之中,前五师强调“以戒为师”,后三师提倡“以苦为师”,持戒与知苦可以说是《佛说八师经》思想的中心议题。敦研本虽然残损不全,但据现存内容,它与支谦本所提倡的主旨显然是一致的。

通过支谦本与敦研本的比较,两经所述内容大同小异,只是在译文风格及文字繁简上有所不同。首先,在固定名词翻译上,支谦本的“梵志”,敦研本对应译语作“陂罗门”,即婆罗门。支谦本中“天尊”与“佛”并用,敦研本则统一译为“佛”。其次,支谦本经文较繁,用词优美,以四字句为多,且有些内容为敦研本中所无。比如,支谦本赞佛“巍巍堂堂,犹星中月。神智妙达,众圣中王”等内容在敦研本中就找不到相应部分。最后,值得注意的是,支谦本每一师之后均附有一首五言八句的偈颂,而敦研本则只有长行,没有偈颂。

对于上述支谦本与敦研本的异同,一般情况有两种可能:其一,两经属于同本异译;其二,两经属于异本异译。若属于前者,译文风格有别固然自不待言,但对于两者间的文字增减现象,只能理解为若非支谦本增加了内容,就是敦研本省略了文字。相反,若属于后者,两经结构与八师名目顺序等如此一致,必然有着密切的关系,至少可以肯定它们是属于同一类经典。总之,在《佛说八师经》梵文或其他西域语言原典尚未发现之前,两经到底属于同本异译,还是异本异译,均难下定论。在此,我们不妨从历代经录的记载来看一下《佛说八师经》的著录情况。

三 《佛说八师经》的目录学考察

有关《佛说八师经》的著录情况,现存经录最早可见僧祐《出三藏记集》卷2“新集经论录第一”:

八师经一卷

……

右三十六部,四十八卷,魏文帝时,支谦以吴主孙权,黄武初至孙亮建兴中译出。[5]

《出三藏记集》对《佛说八师经》的著录,只见此一条,并认为是黄武初至建兴年间(222—237)由支谦译出。支谦,皎慧《高僧传》没有立传,生平大概可见《出三藏记集》卷13所收的“支谦传”。查该传内容,其原始资料可能来源于同书卷7所收的支敏度撰“合首楞严经记”,如记云“从黄武至建兴中所出诸经,凡数十卷,自有别传记录”[5]49。僧祐以上所著内容大体出自于此。《出三藏记集》之后,隋代费长房《历代三宝记》载有《佛说八师经》相关的三条著录。首先,该书卷5“支谦译经录”云:

八师经一卷(见竺道祖吴录)[6]

《历代三宝记》共著录支谦译经129部,152卷,比《出三藏记集》多出了93部,104卷。《历代三宝记》所著“八师经一卷”,不是来自《出三藏记集》,而称是依据竺道祖《吴录》(现已佚)。然而,值得注意的是,除了支谦本之外,《历代三宝记》卷7“竺昙无兰译经录”还著有:

八师经一卷

……

右一百一十部,合一百一十二卷。孝武帝时,西域沙门竺昙无兰,晋言法正,于杨都谢镇西寺,兰取世要略大部出。唯二经是僧祐录载,自余杂见别录。虽并有正本,既复别行,故悉列之,故有所据。[6]70

竺昙无兰译经,《出三藏记集》只著录“三十七品经一卷(晋太元二十年①岁在丙申六月出)贤劫千佛名经一卷”两部,且说是撰出。上文所举“唯二经是僧祐录载”系指此而言,换言之,《历代三宝记》所著110部,112卷的竺昙无兰译经,除了《出三藏记集》著录的两经之外,其余的经典均散见于别录,包括《八师经》。所谓别录,在竺昙无兰译经录中,只见依据过《吴录》、《旧录》与《宝唱录》。至于《八师经》的著录具体依据什么资料,由于费长房没有交代,详细情况不得而知。总之,根据上述材料,我们可以知道《佛说八师经》除了支谦译本之外,还有一种竺昙无兰译本。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费长房虽著录了竺昙无兰译“八师经一卷”,但却没有材料证明他看到过竺昙无兰所译的原本。以“杂见别录”的表述语气看,费长房的著录显然是转录或承袭前代经录而来。此外,在《历代三宝记》入藏录“小乘修多罗有译录”中仅著有“八师经一卷”,此著录当指支谦本而言,因为在《历代三宝记》之后的历代经录中,均没有提到支谦译属于缺本的情况,相反倒可以看到竺昙无兰译本散佚的记载(详后)。隋代《法经录》与《彦琮录》也仅著录支谦本。唐初《静泰录》著“八师经一卷(三纸),吴世支谦译”[5]186,还交代了支谦本的纸数。

《静泰录》之后,从道宣《大唐内典录》至圆照《贞元新定释教目录》等唐代各家经录均著有支谦本与竺昙无兰本,内容大体是参考了前代目录。比如,明佺等《大周刊定众经目录》卷8“小乘重译目”著云:

八师经一卷(三纸)

右吴支谦译,出内典及长房录

八师经一卷

右东晋孝武帝代竺昙无兰译,出长房录

上二经同本别译[5]418

以上内容,前一条是根据《历代三宝记》与《大唐内典录》,后一条是根据《历代三宝记》。这里明佺等人认为支谦本与竺昙无兰本是属于同本别译。明佺等人的这种判断,是否表明著录者见过竺昙无兰本?有关竺昙无兰本的存佚情况,明佺之后不久的智升《开元释教录》卷15“小乘重译缺本录”有明确记载:

八师经一卷

东晋西域沙门竺昙无兰译(第二译)

右前后两译,一存一缺[5]640

竺昙无兰本为第二译,属于缺本。实际上,不仅是智升,包括费长房在内,著录竺昙无兰译本的各家经录作者,都应该没有见过该译本原文。虽则如此,智升对竺昙无兰译本却没有表示怀疑,如《开元释教录》卷3“竺昙无兰译经录”云:

八师经一卷(第二出)

……

沙门竺昙无兰,晋云法正,西域人也。以孝武帝太元六年辛巳至太元二十年乙未,于杨都谢镇西寺译采莲违王等经六十一部,见长房录。又长房录更有四十八经,亦云法正所译。今以并是别生抄经,或是疑伪,故并删之,如后所述。[5]504

诸如前述,《历代三宝记》共著“竺昙无兰译经录”110部,智升只从中录出了61部,其中包括《佛说八师经》。智升认为这61部是竺昙无兰在杨州谢镇西寺所译,译出时间大约在太元六年(381)至太元二十年(395)的前后14年。智升之所以删除了48部,是因为他认为这些经典属于抄经或者疑伪。其实,在被删除的经典中,判为疑伪的只有《救护身命经》一部,其中《持句神咒经》与《陀邻尼钵经》两经属于重抄,因此,实际上被删除的共有49部。智升没有将《佛说八师经》从“竺昙无兰译经录”中删除,这表明除了支谦本之外,对竺昙无兰译本没有表示怀疑。

《开元释教录》之后,对《佛说八师经》的著录没有超出前代经录的内容,为避文繁,故不一一列举。

据上述内容,我们大致可以总结以下几点:

1.《佛说八师经》,现存经录始见于《出三藏记集》,其中只著录支谦本。

2.竺昙无兰译《佛说八师经》,始著录于《历代三宝记》,但其所据的资料来源不明。

3.支谦本与竺昙无兰本,唐代经录认为是同本异译,后者为第二次译出。

4.《历代三宝记》之后,大多经录都著录有两种译本,遗憾的是竺昙无兰译本久佚不传,存世者唯有支谦本而已。

《佛说八师经》除了支谦本之外,还有竺昙无兰译本,这是《历代三宝记》的记录功绩。虽然《历代三宝记》这一著录的史料来源不明,但敦研本的出现,别译本《佛说八师经》的存在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依上述经录资料来看,我们认为敦研本的译者或许就是竺昙无兰。

敦研本若果为竺昙无兰所译,在译文风格上与竺昙无兰的其他译本是否有相似之处?其实,要讨论这个问题有两个难度:其一,敦研本为小部经典,现存内容不多,可资比较的文字有限;其二,如前所述,各经录对竺昙无兰译经的数量著录不一,哪些经典是竺昙无兰所译也没有一个固定标准。若以《开元释教录》著录为准,竺昙无兰译经有61部,其中智升所看到的有24部,其余37部均属于缺本①。

就敦研本现存内容,在固定名词翻译上很难归纳出它的语言特征。不过,值得注意的倒有“缚束送狱,苦毒掠苔”两句,因为这两句文字在前三师中都出现过。这里的“狱”,不是指地狱,而是指监狱。也就是说,若犯了杀、盗、淫等罪,将受到世俗王法的制裁。与这两句类似的表述,在竺昙无兰译《五苦章句经》中亦可看到,如“缚束送狱,桁械鞭笞”[4]547,尤其是“缚束送狱”一句。这种几乎相同的句子目前仅见于《五苦章句经》。此外,在描写第六师老苦时,敦研本文字是“老颜色败,面 皮缓,头帛齿落,眼冥耳聋”,而《五苦章句经》也有“颜色坏败、头白齿落、目冥耳聋”[4]547。对照两经文字,除了“面 皮缓”一句《五苦章句经》没有之外,两者表述基本雷同。

《五苦章句经》是智升亲眼所看到的24部经典之一,为竺昙无兰所译无疑。尽管敦研本现存内容不多,与《五苦章句经》的比较文字有限,但某些译文两者的确有类似之处,这一点也支持了我们以上对敦研本译者为竺昙无兰的推论。若这种推论无误,隋唐以来业已散佚的经典,居然尚保存于敦煌遗中,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力量与奇迹。敦研本的出现,为研究竺昙无兰译经以及中国佛教汉译史增添了一份新的资料。

四 南京博物院藏《佛说八师经》残卷

最后,想谈一下敦研本与南京博物院藏敦煌遗书《分檀博达经》(拟)前五行文字的关系。

南京博物院藏本《分檀博达经》,最早由方广锠先生拟名,并整理录文发表于《藏外佛教文献》第十四辑。方先生调查南京博物院藏本主要关心的是该经后抄有另一种文献——《三十七品经》。该文书的大体情况,方先生《三十七品经》解题说:

南京博物院收藏的该敦煌遗书为5世纪上半叶东晋十六国时期写本,卷轴装。长203.7厘米,高24.2厘米,共存6纸145行,每行约20字。首残尾全。……有乌丝栏。通卷已被现代收藏者托裱。从目前形态看,该遗书现存文字共抄写二个文献:第一个文献存83行,失题,今根据其内容拟名作《分檀博达经》;第二个文献存62行,有首题,作“佛说卅七品经”。[7]164

拟名作《分檀博达经》的第一个文献,据方先生录文,首部残存内容如下:

(首残)

/

第七师。八者、人(?)/

身中虫还自食?

解消为灰土。我?

我(?)受五戒②,作优婆③塞,懽?

佛说①

,知四非常。

财物五家分,布施后世量。[7]183

(以下略——定源按)

对于上文,根据第二行“第七师。八者”字样,笔者推测它可能是《佛说八师经》。不过,残存部分的相同文字却不见于支谦本,于是笔者又联系到了敦研本。如前所述,敦研本的后残部分应该只有第七师的病苦与第八师的死苦内容。再看上文,第二行“第七师”正好相当于第七师的结句文字,“八者”当指“第八师”的开头文字,因为敦研本八师都是以“一者”“二者”乃至“六者”领起叙述的。而第三行“身中虫还自食”,乃是描写死苦的内容,支译本对第八师死苦的描写也有“身中有虫,还食其肉”两句。第四行“解消为灰土”则说明人死后归于尘土,当是第八师的死苦内容。至于第五行文字,颇似经典的流通分。

由以上分析来看,在方先生拟名的《分檀博达经》中,至少前五行文字它应该是属于另一个文献。也就是说,南京博物院藏本至少含有三个文献,而最初的一个文献我们推测它是《佛说八师经》,且所存内容正好相当于敦研本的后残部分。

另据方先生对南京博物院藏本文书形态的描述,敦研本与南京博物院藏本有以下一些共同点:

1.从字体上推测,两者同样是5世纪初叶的写本。

2.敦研本纸高24.7厘米,南京博物院藏本纸高24.2厘米,两写本所差无几。

3.两写本都有乌丝栏,一行均为20字左右。

4.敦研本“婆罗门”写作“陂罗门”,南博本“优婆塞”的“婆”亦写作“陂”。

5.南京博物院藏本上栏有墨点,对此方先生认为:在东晋南北朝的敦煌遗书中,这些墨点一般表示段落或章节的开始。细查敦研本,在“二者”“三者”“四者”“五者”“六者”的上栏也有类似的墨点。

两文书的抄写年代、字体以及现存形态等如此相似,加之南京博物院藏本的前残内容基本上又可以与敦研本缀接,笔者原以为两文书有可能是同一写卷。后经查核,事实不然。因为承方先生好意,笔者看到了南京博物院藏本的图版照片,与敦研对比之后,结果发现两文书的抄写时代、文书格式虽然相近,但在运笔上有不少显著的差别,绝非一人所抄。此外,最关键的是,如前所述,敦研本两面书写,另一面抄有《佛说幻士仁贤经》,而南京博物院藏本却只有单面书写,这说明两者不可能是同卷。如此来看,别译本《佛说八师经》,除了敦研本之外,还有南京博物院藏本。此别译本《佛说八师经》与《分檀博达经》、《佛说三十七品经》连抄,三经各自内容虽然看不出有内在关系,但连抄的事实至少可以说明在5世纪之前这三种经典曾经在同一时期或同一个地域内有所流传。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这三种经典均未为历代大藏经所收,属于藏外文献。相对《分檀博达经》、《佛说三十七品经》而言,《佛说八师经》所存的文字尽管不多,但正好可补敦研本之缺,吉光片羽,弥足珍贵。

参考文献:

[1]佛说八师经[M]//大正新修大藏经:第14册.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3:965.

[2]佛垂般涅槃略说教诫经[M]//大正新修大藏经:第12册.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3:1110.

[3]佛所行赞[M]//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册.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3:47-48.

[4]佛说分别善恶所起经[M]//大正新修大藏经:第17册.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3:158.

[5]出三藏记集[M]//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5册.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3:7.

[6]历代三宝记[M]//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9册.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3:57.

[7]方广锠,主编.藏外佛教文献:第二编(总第14辑)[M].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16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