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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云英运用桂枝抑肝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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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桂枝 抑肝 胡云英 医案

传云“木得桂而枯”,森林中有肉桂是否会导致其他树木难以长养,实在未能考证。但是在中医临床中桂枝的抑肝作用则是非常明显的。胡云英主任医师业医四十余载,临床经验丰富。笔者侍诊多年,兹将其运用桂枝抑肝治疗疑难病的经验给予总结,以飨同道。

1 肾虚肝旺型高血压合并肾病

余姓老者,患原发性高血压多年,西医常规降压、利尿、扩血管药治疗疗效不佳后转中医治疗。血压180/110mmHg,血肌酐、尿素氮都高于正常水平。症见面赤、头昏、腰酸、夜尿频多,舌淡红、苔白,脉象弦细。证属肾虚肝旺,水不涵木。始用天麻钩藤饮、杞菊地黄汤、镇肝熄风汤等方加减,治疗数月血压仍未降至正常,改用金匮肾气丸加味,服用廿余剂后血压稳步下降,至今5年余,常服上药,血压均在正常范围,唯肾功能仍未恢复正常。

按:桂枝为辛甘温之品,且有辛散通阳作用,用于高血压病的报导不多见。本例证属肾虚水不涵木,导致肝阳偏亢。始用平肝潜阳、滋养肝肾之阴应属对症。但血压不降、夜尿多,并下肢偶见浮肿,考虑桂枝既能抑肝,又能通阳利尿,故改用金匮肾气丸加味,果获良效。查阅《本草纲目通释》一书,载有肉桂(包括桂枝)含有降压的桂皮醛等化学成份,并提到与附子复方对肾上腺皮质性高血压有降压作用,这给治疗高血压提供理论根据。

2 肝气犯胃型胃脘痛

汪姓女教师,年届六十七,胃脘胀痛,痛连胸胁,嗳气频作,常因工作疲劳或情志抑郁时病情加重,舌质淡红,脉象弦细。胃镜提示:胆汁反流性胃炎。叠用西药及胃苏冲剂、三九胃泰等,症状改善,但移时复发。证属肝气犯胃无疑,遂用柴胡疏肝散十余剂,症状减轻,但时有脘痛连胁,原方加桂枝,又服5剂,疼痛明显减轻,继服廿余剂而瘥。

按:肝主疏泄而喜条达,当情志不舒,肝气郁结不得泄,横逆犯胃而作痛。肝气犯胃之胃脘痛,用柴胡疏肝散治疗是常法,考虑桂枝善抑肝木之盛不使横恣,又善理肝木之郁使之条达,且味甘能调和脾胃,故加桂枝以提高柴胡疏肝散的疗效。

3 肝气乘脾型泄泻

叶姓检察干部,年过五十八,工作繁忙,饮食失时,一旦工作紧张,则胸胁胀闷,纳呆腹痛,便溏不爽。舌淡红、苔白厚不化,脉弦。叠用抗菌素、三珠口服液、丽珠肠乐等,病情反复四五年,时轻时重。本证符合木旺乘脾之泄泻,选用五苓散加味,白厚苔始化,大便为成形软便,守方廿余剂而竟功。

按:本病多因情绪紧张,气机不利,肝失条达,横逆乘脾,脾失健运,而见腹痛,谷反为滞,水反为湿,津液糟粕混杂而下,乃成泄泻。现取五苓散以泻丙火,渗土湿。内有桂枝抑肝木、扶脾土,以助四苓健脾渗湿而病除。

4 湿热蕴蒸阳黄

鲁姓职工,年方四十八,患黄疸半年不退,身目俱黄,黄色鲜明,头身困倦,胸胁胀满,腹部膨隆,纳呆便溏,下肢轻度浮肿,舌黯,舌下络脉瘀滞,苔黄厚腻,脉象弦细。证属阳黄。西医诊断为慢性活动性肝炎,肝硬化腹水。前医曾用茵陈蒿汤、栀子柏皮汤、黄连解毒汤、茵陈五苓散、甘露消毒丹等方加减百余剂罔效。选用茵陈五苓散合膈下逐瘀汤加减,桂枝用10g,服廿余剂见效,守方3月,黄疸消退,腹水消失,肝功能恢复正常,至今未复发。

按:本例湿热为患,据身目黄色鲜明,则属热重,但其余症状均提示湿浊亦重。湿浊与热邪胶结,遂使病情缠绵不愈。前医运用苦寒清热解毒药为多,化湿不力,反因过于苦寒,克伐阳气。虽也用过茵陈五苓散加减,又恐桂枝辛热,用量仅4.5g,于湿热胶结无异是杯水车薪。又,治疗黄疸化湿利尿应予重视,正如《金匮要略•黄疸病脉证并治》篇提示“诸病黄家,但利其小便。”化湿之中选用桂枝,既能抑肝,又能通阳利尿,实为佳品。当然,急黄者因热毒炽盛,应当别论。又,本例病程超过半年,肝脾肿大,舌黯,舌下络脉瘀滞,都提示瘀血存在,故合用膈下逐瘀汤,而兼用桂枝也有宣导血脉之功。

5 经期情志异常

朱姓农妇,病起经期丧女之痛,神志恍惚,悲伤啼哭,心烦不眠。前医曾用疏肝解郁,重镇安神,症状缓解,但随月经周期病情仍有反复;有医疑是脏躁,投以甘麦大枣汤半月无效。且见胸闷叹息,月经量少色黯,舌边尖红,舌白厚腻,脉弦细。诊断为经行情志异常。选用逍遥散加煅牡蛎、珍珠母、合欢皮等7剂,症状缓解。但次月月经将至时又出现上述症状,复用原方疏肝解郁重镇安神的基础上加桂枝10g以抑肝,症状缓解后用单味桂枝煎汤送服逍遥丸,服药2月,月经色红量中等,情志恢复正常。

按:本病又称周期性精神病,症状有轻有重,本例因经期女儿夭折,情志重创,以致肝气郁结而成疾,用逍遥丸是对症的,仅因用药时间短,病情多次反复。加用桂枝抑肝,可加强逍遥散的疏肝解郁之功,且桂枝能宣通血脉,有利于月经恢复正常。

综观上述数例都是常见疑难病,病情缠绵,在病程中都有不同程度的肝旺。胡师善于依据“木得桂而枯”之说,合理运用桂枝抑肝,提高辨证论治的效果。当然,其中亦有过教训,如治阳黄时出现鼻衄、呕吐,治胃脘痛时出现恶心,治泄泻中见心烦不寐等不良反应。但症状都不重,经对症处理后无大碍。本品是辛温之药,对于虽有肝旺,但有出血倾向、温热之邪炽盛者应禁用,孕妇、月经过多者应慎用。

收稿日期 2006-1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