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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在歌唱》中玛丽形象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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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野草歌唱》中玛丽童年的创伤体验超出了玛丽正常的自我心理防御机制,撕裂、摧毁了玛丽完整认知、表达生命体验的能力,打乱了其对正常生存语境的理解,使其失去正常的自我控制、与人相处和理解事情的能力。玛丽被无法愈合的创伤、难以名状的恐惧、乱梦萦绕的长夜所异化,折磨得不堪一击,在绝望中等待死亡,导致悲剧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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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丽丝・莱辛(Doris Lessing)的《野草在歌唱》中,女主人公玛丽・特纳的家庭、婚姻创伤及其导致的人生悲剧发人深省。玛丽童年的孤苦生活,父亲的不负责任、酗酒、无能,母亲的抱怨,父母的争吵,给玛丽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创伤记忆在其婚后屈辱、艰难的生活中机械再现,又一次次被玛丽心理的抵御机制阻挡,使其与外界的联系建立失败,创伤无法愈合。创伤克服的失败、人格的分裂,在痛苦的婚姻生活中起着催化变形的刺激作用,导致其悲剧的发生。

父亲死后,切断了玛丽童年记忆的最后一根纽带,她决心把那些事情忘记。她就这样单纯、孤立地生活,到了三十岁还没有结婚,看到别人结婚,她有些伤感,可是想起童年的家庭毫无安宁可言,她又极其讨厌男女关系,在婚姻这微妙而强大的压力下,她开始有些不安、惊慌,甚至恍恍惚惚。直到有一天,玛丽在朋友家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她三十多岁还不结婚,保持少女的样子,转眼间自己成了别人飞短流长的对象,她开始自我怀疑、否定自己。“她自己心里承认自己一无是处,是个废物,是个没人要的可笑的人”。玛丽长期自我压抑,隔离,导致失去正确判断的能力,根据别人的目光否定自己。那段日子里,玛丽对自己不能感知的体验无法表征,她逃避、转移注意力,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看电影。她讨厌男人,在别人的判断下否定自己,不得不急着找个男人结婚,她满腹心事却早已失去了吐露的本能,每天昏头昏脑,心神不安,匆忙之中嫁给了贫穷、无能的白人农场主迪克・特纳。

朱迪斯・赫曼在《创伤与康复》中说:“创伤事件的破坏性超出了受害人正常的自我心理防御机制,使受害人失去正常的自我控制、与人相处和理解事情的能力。”[1]玛丽童年的家庭创伤,撕裂了其完整的生命体验,打乱了其对正常生存语境的理解,使长大后的她厌恶男人、恐惧婚姻、遗世而独立、对周围的人事反应迟钝。由于不会正常地与人相处、正确判断自己,导致其根据别人的目光否定自己,盲目结婚,开始了后半生的悲剧。

自从父亲死后,玛丽把童年记忆彻底封闭起来,似乎忘记了自己的不幸,这些记忆被压入潜意识中,根据弗洛伊德的观点,潜意识会不断地向意识领域涌现,或者被意识压制下去,或者冲破意识的界限浮上水面。当被掩藏的潜意识冲上意识表面,开始干扰玛丽的生活。童年的创伤记忆延迟地、无序地在玛丽眼前浮现,由于对创伤事件的不理解,玛丽对这种强迫性重复带来的恐惧无从知晓,她所做的仍旧是逃避、抵制。

创伤是“对当时无法完全理解但日后不断以闪回、梦魇或其他不断重复的方式进行回顾的事件的反应。创伤事件的一再重复出现,尽管是无意识的却不断出现在眼前,意味着比单纯见到的和感觉到的更多的东西。”[2](P92)婚姻生活的开始,玛丽还是精力充沛地忙这忙那,到最后实在是没什么可做了,玛丽的意志渐渐被枯燥的生活、闷热的天气所吞噬,家里穷得没有钱安装天花板,玛丽每天在酷热难耐的铁皮屋顶下消磨着元气,丈夫的贫穷无能让她对生活更加愤恨、厌恶,婚后的生活使玛丽更加孤独,每天相伴的只有黑人奴仆。玛丽开始在折磨黑人中寻找乐趣,然而,即使在她训斥土人的时候,也避免不了童年创伤的涌现,她用的是母亲和父亲为了金钱而争吵的腔调,当她发现自己过着母亲曾经的生活时,满腔自怜、心酸,说不尽的伤心沮丧。迪克做事漫无目标,意志薄弱,朝三暮四,在养蜂、养猪、养兔统统失败后,玛丽简直要溶化在失望和不祥的泪水中,最后迪克决定开一个出售黑人用品的商店,对玛丽来说,这是件非常可怕的事,因为使她想起了儿时活动的中心、父亲酗酒的地方、送来账单的地方,“看着那一排排摆在柜架上的酒,猜想着她父亲那天晚上将会喝哪一瓶……”这种对创伤事件的滞后反应,创伤事件的不断闪回,正是玛丽童年家庭创伤的重复再现,玛丽想到这些时焦虑、恐惧、无助,但是她很快地将这些记忆抵制回去,她从不与人诉说,内心封闭拒绝与人交流,导致她创伤的积累越来越多,童年的创伤无法愈合,又拒绝与外界联系,催化了其婚姻创伤的叠加。玛丽无力承受这痛苦的婚姻生活,在逃跑后历经失败、梦想的幻灭,再次回到农场的玛丽,内心开始崩溃,多重创伤的累加,没有出口宣泄,导致玛丽失语、感觉麻木,人格分裂。

黑仆摩西的出现,让玛丽复活过来,摩西的温暖、呵护、健壮魁梧的身躯让玛丽着迷,严格的种族隔离制度又将玛丽的情愫无情地打回了被压迫潜意识层面。由于潜意识中压抑、隔离了太多,夜晚这些潜意识突破意识的界限浮现到梦中,玛丽无数次梦回童年,醒来对父亲更加厌恶,梦到迪克的死,自己和摩西在一起,白日里一切被抵制回去的创伤记忆、被压抑的潜意识在夜晚吞噬着玛丽。童年、婚姻、种族的创伤,非线性、无序地一次次重现,使玛丽被难以名状的恐惧、乱梦萦绕的长夜异化,她被折磨得不堪一击,这些都是玛丽所不能理解的,无法愈合的创伤,与外部世界的隔绝,早已使玛丽失去了整合世界、自我认知的能力。

在同邻居的交往中,玛丽“为人刻板骄傲”,查理・斯莱特曾说:“她这样摆架子是要吃亏的。她脑子里装满了空想,所以待人处事总是犯错。”玛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不与人交往,从不和外界打交道,导致人格分裂,异化、绝望,精神失常,自己成了周围邻居所取笑和憎恨的话柄也不自知。童年的创伤体验撕裂、摧毁了玛丽完整地认知、表达生命体验的能力,打乱了其对正常生存语境的理解,生活把玛丽折磨到失语、恍惚,在与外界建立联系的过程中失败,使玛丽根本不可能直面创伤、对创伤经历重新评价转而重建自我。玛丽被无法愈合的创伤、难以名状的恐惧、乱梦萦绕的长夜所异化,折磨得不堪一击,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野草在歌唱》中玛丽童年的孤苦生活,父亲的不负责任、酗酒、无能,母亲的抱怨,父母的争吵,给玛丽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童年的创伤体验撕裂、摧毁了玛丽完整地认知、表达生命体验的能力,打乱了其对正常生存语境的理解,创伤事件的破坏性超出了玛丽正常的自我心理防御机制,使其失去正常的自我控制、与人相处和理解事情的能力,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玛丽婚姻生活中带有童年色彩的元素注定其生活的悲惨、命运的悲剧。创伤记忆在其婚后屈辱、艰难的生活中反复再现,又一次次被玛丽心理的抵御机制阻挡,使其与外界的联系建立失败,创伤无法愈合。创伤克服的失败、人格的分裂,在痛苦的婚姻生活中起着催化变形的刺激作用,玛丽被无法愈合的创伤、难以名状的恐惧、乱梦萦绕的长夜所异化,折磨得不堪一击,在绝望中等待死亡,导致其悲剧的发生。

童年应该是最快乐、无忧无虑的人生阶段,玛丽的经历,让我们对如何处理家庭问题,如何以正确的方式教育子女使其快乐健康成长,以及如何面对身边有着创伤经历的人们、与其沟通,所有这些问题都值得我们研究和思考。20世纪末人文社科领域的创伤转向,体现了人们对受创者边缘群体的关注和同情,也为我们理解文学作品提供了新的视角和研究路径。创伤理论的继续发展将会为我们理解创伤、正视创伤、处理创伤提供新的阐释,对受创边缘群体的关注有利于社会结构的完善、个体群体创伤的恢复,反之对创伤理论的完善丰富也具有非常现实的意义。

参考文献:

[1]朱迪斯・赫曼.杨大和,译.创伤与复原[M].台北:时报文化出版公司,1995.

[2]Caruth,Cathy.Unclaimed Experience:Trauma,Narrative and History[M].Baltimore: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