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贝奥武甫》中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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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奥武甫》被誉为“古代日耳曼人文化的结晶,中世纪欧洲第一篇民族史诗,英国文学的开山巨着”。哈佛大学中古文学博士冯象曾说:“《贝奥武甫》讲的是英雄和民族之死这个古代日耳曼人最关切的问题。”葬礼似乎总是与死亡相伴。史诗开篇点明丹麦贤王“麦束之子”希尔德的功绩和身世之后,浓墨重彩地描写了他的海葬:一只曲颈木舟是他的灵船,由甲胄和刀剑装饰,陪葬品除珠宝、黄金外,还有一面金线绣成的战旗,然后小船被交给大海,没有人知道它会驶向哪里。

相较于海葬,火葬在史诗中有更突出的位置。贝奥武甫到丹麦王罗瑟迦的鹿厅,重创为害鹿厅多年的怪物葛婪代后,罗瑟迦为贝奥武甫举行庆筵,席间,丹麦的歌手唱出这样一个故事:当半丹麦人席乃夫率领扈从,在妹夫弗里西王费恩那里作客时,受到弗里西人的围攻,血战中,费恩之子和席乃夫本人双双阵亡,在双方停战后,举行了火葬,柴堆上有铠甲、铁盔和黄金,费恩的王后、席乃夫的妹妹席尔白,命令将儿子的尸体也抬上柴堆,和舅舅席乃夫并肩放到一处,同敌对双方战死的人员一同焚烧,席尔白边哭边唱着哀歌。庆筵之后,不想葛婪代的妖母为其子复仇,再次夜袭鹿厅,掳杀丹麦王罗瑟迦的军师、“长矛之军”艾舍勒。清晨,亲人们无法将艾舍勒的尸体抬上高高的柴堆进行焚化,因为葛婪代的妖母已使艾舍勒身首异处,头颅被抛弃在深潭边的崖岸上,残躯被妖母背回冰冷的山溪底下。史诗主人公贝奥武甫的火葬是葬礼描写的高潮,它通过贝奥武甫的遗言,使者的转述,威拉夫的命令层层铺垫,最后则直接是白描式的语言:鲸鱼崖顶,由不分远近的高特贵族输送的木柴,垒成了一座巨大的柴堆,层层叠叠地挂满头盔、圆盾、铠甲,陪葬品不仅有武器而且有黄金,贝奥武甫被放在柴堆正中,英雄们失声痛哭,高特责妇绑起金发,一遍又一遍地唱着哀歌,浓烟腾起,烈焰吼叫,高特人的主公去了。

贝奥武甫在火葬后,按其遗嘱进行了土葬,地点还是鲸鱼崖顶——他火葬的地方。高特人用10天建造了一座高高的坟陵,精雕细琢,厚厚的石墙封存了贝奥武甫的骨灰,墓内放进项圈、金环,还有在贝奥武甫屠龙之后,从龙穴收缴的全部珍宝。12位高特贵族之子骑上骏马环绕大陵,为国王志哀,悲歌复起,颂扬一代英杰,贝奥武甫的全体扈从异口同声对国王发出最高的赞叹。这座高陵被贝奥武甫生前命名为“贝奥武甫陵”。

史诗中还有一些人死后与乌鸦、秃鹰、灰狼等乌兽联系在一起。贝奥武甫的二舅赫士军射箭时误杀大哥赫尔巴,由于是弟弟误杀了亲哥哥,所以不能复仇,这被认为是无法补偿的一笔债,心头最难忍受的一桩罪,贝奥武甫的外公雷泽尔,没有一点办法为长子报一箭之仇,更不能动手加害次子,因此仿佛一个老人,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子年纪轻轻犯了死罪,被吊死在绞架上,作了乌鸦的食物,而垂暮之年的老人,拿不出一点办法。高特王雷泽尔因每天思念长子赫尔巴,忧伤过度而亡,次子赫士军继位,高特人因为骄傲,首先袭击好斗的瑞典人,并掳去瑞典王后,高特人和瑞典人重开战火,瑞典王奥根索在战斗中斩了海盗之王赫士军,夺回夫人,对高特人的残兵败将穷追不舍,当他们好不容易逃进老鸦林后,奥根索率大军将他们团团围住,整整一夜威吓已是惊弓之鸟的高特残部,宣称天一亮就要用利刃把他们一一剖腹开膛,挨个儿挂上绞架给鸟儿嬉戏。贝奥武甫与毒龙同归于尽后,助他屠龙的威拉夫命令使者将战报传回高特人的宫廷,使者预言贝奥武甫死后,高特人的宿敌会来寻仇,那时垂死的人四周,只有乌鸦聒噪,向秃鹰夸耀它丰盛的宴席,同灰狼抢夺,掏空尸体。不过,这与“在信仰的支配下采取的人为的葬法”——鸟葬是不同的,它是在死刑或战争的情况下,为无法收尸或进行惩罚而出现的。

死亡可以产生葬礼,尤其是英雄人物,更是会有庄严隆重的葬礼来作为其人生的终结,但葬礼并不完全跟随死亡,这不仅与死者有无遗体有关,更与死亡的原因有直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