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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生相惜之水仙别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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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公主坟地铁里接吻,在景山公园的长凳上缠绵,在无数个立交桥上放声歌唱……但是,我仍不敢接受他的爱情。我怕有一天,我会像失水的水仙一样枯萎不堪,直到我发现,我们已经生生相惜。

我成了不折不扣的购物狂

我看上一双鞋,做活动打一折,350元就能拿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舍得买。350元要让方东洋改4个版面、追加两幅插图才赚得来。尽管花的钱是我自己的,可想到我爱的男人在那么艰辛地打拼,我就奢侈不起来。

其实对于物质我的要求已经很低,几乎不去商场,刻意假扮仙女,不食人间烟火,不受品牌诱惑。我觉得只要我身材够好、皮肤够白,廉价打扮也是美女,还很瞧不起那些奔波在商场里面的购物狂女人,相比之下我境界高多了。

我拼命地给方东洋省钱,可他还是离开了我。我对他倾尽所有,他却毫无留恋地走掉。

我在找不到方东洋的夜里给他发短信,询问他为什么离开我;我在方东洋不在的时候保留了他的毛巾和牙刷,期待他有一天能重新回到我身边;我疯狂地思念方东洋,开始胡思乱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这些挽回的不是方东洋,而是方东洋恶狠狠的短信。他说从没见过我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从没见过我这么狭隘的猪。

我在夜里深深绝望,想来想去我唯一做错的就是不该爱上他,尤其是不该放弃自尊地爱上他。当夜我服下9瓶喜力,才肯睡去。

第二天黄昏醒来,我跑去王府井买那双鞋。两周前我试穿的鞋号卖掉了,我让服务员帮我调货,结果整个北京都没有这款的34码。我脚踩着一双35号的鞋犹豫着要不要买。大,确实是大。

一无所获地坐在商场外面的台阶上,看着来来往往匆忙而过的行人,我觉得所有挽着男人的女人,脸上洋溢的表情都比我幸福;所有单独走着的女人,穿的鞋都比我的漂亮。我在26岁这个微微失落的年龄发现辛酸的世态,一贯的四平八稳顿时崩溃,在人来人往的王府井大街上,我伤心地痛哭起来。

这之后我彻底变了。先是在网上搜那双我相中的鞋子,希望可以在淘宝找到弥补遗憾。在搜索寻找的过程中,我看到了这个品牌许多其他款的鞋,很好,适合我的并非只有一双;然后我又试着去看其他品牌的鞋,后来发展到包包、仔裤跟时装,然后是香水、化妆品和首饰。我完全进入到一个新的奇异美丽世界。以前只觉得品牌是广告轰炸下的附庸,可这回我发现自己完全错了,这是一个精品的天地,是一个惺惺相惜的自爱天堂。

虽说我只是一个写小说的,这两年文学卖不了几个钱,可就像我远在美国的朋友鲁西西说的那样:女人嘛,不要脸总是能活得还不错。同理,女人嘛,别总是把理想挂在嘴边,俗一点儿总是能活得好一些。附庸风雅谁不会,你要什么我给你写什么,半夜3点一个电话我就起来改剧本,敬业精神我多的是。所以勤劳加天赋,支付一些中线品牌的服饰不在话下。

我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购物狂,热衷于奋战各大商场。我不再需要男人,不再追逐爱情。我用越来越贵的衣服把自己武装得越来越美,越来越坚不可摧。不设防的方东洋时代已经结束了,没有谁再可以直击我的肉身,我在品牌里找到了自我,这时我很好。

直到碰见梁旭。

发生在电影学院校园里的疯狂

马晓燕是我的大学校友,以前冒充过一段我的粉丝,后来考进北京电影学院编导系,成功转型为正经八百的科班,搞得我倒成了一部野史。马编念旧,在我被方东洋腐蚀的情变期,多次约我去北影看电影。我在漆黑的影院里盖着一件旧夹克,用香烟燃烧了很多寂寞。有时在散场后,我跟马晓燕会坐在影院外面的台阶上聊天,聊到兴起,马晓燕就跑去便利店买几瓶啤酒,我们边喝边聊,时光像啤酒花一样富有激情地往后退。

我看见过梁旭很多次,他实在太过引人注目。早听说北影本科的男生都貌若潘安,我不知道潘安长什么样,可如果个个都像梁旭,那真是叫人崇拜的拉风盛况。他一出现便被我发现,我总是能看见他在我的不远处。后来知道他上大三,拍过几部片,不红不紫的,据说是因为娱乐圈里水太深。

我抱着赏玩的眼光在北影喝了半年啤酒。半年后的一天,梁旭上来跟我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做我女朋友吧。马晓燕当即“嗷”地尖叫一声。

我不知是在说梁旭还是在说马晓燕:“你疯了吧。”

梁旭说:“怎么能证明我没疯?”

我说:“用啤酒瓶敲敲你的头。”

梁旭想都没想,抄起放在我脚旁还没启开的啤酒,“咣”的一声把瓶肚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伴随酒瓶撞碎的闷响,血和啤酒沫浓浓地从梁旭迷人的脸上流了下来。这次不仅仅是马晓燕在尖叫了,周围的姑娘们都喊了起来。

我有点儿恼怒有点儿窘,冲梁旭说:“你疯了。”说完便大踏步地离开了北影。

这之后我就常常跟梁旭狭路相逢。我在北京没什么朋友,去找马晓燕是我除了购物之外仅有的娱乐。北影那么大,可每次一去梁旭就出现,梁旭一出现就让我做他女朋友。我很讨厌这小子的肆无忌惮,他一来我就走,直到烦不胜烦才准备告诉他,长得好也不是所向披靡。

我对他说:“我对你没兴趣,你该去干点儿别的,跟广告商套瓷儿或者找个女制片用用美人计。”梁旭说:“给我个机会,我打印了你6页的履历,你该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我说:“我的经历只有一句话,一个酗酒的文学女青年。”

梁旭说:“我不知道你曾经受过多深的伤,才会对我这么戒备。”听完这句,我又转身走了。

下次再碰见梁旭时他改了口:“那么,让我做你的情人吧。”这是个颇有趣味的改口,我饶有兴趣地问他:“那么,我需要做些什么呢?”

“和我做些爱做的事情。”梁旭说。听完这句我照例走了。

再一次碰见梁旭的时候,他终于说:“好吧,我坦白。我知道你是一个作家,正在写剧本,你也知道我是个演员,我一直很想红。我希望你能帮我,而我除了能够爱你,实在拿不出别的来。”

我欣赏诚实的人,于是也坦白地说:“我是写过剧本,那都是为了生活,我连肚子都填不饱,别提认识什么导演,我帮不了你。”

梁旭竟然笑了,看了一眼我的名牌手包,说:“你们这些腕儿,都是这样拒绝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我又走了,他又不断地找我,居然找到了我家。

女人是一种挥发型的动物,欲望、激情、美丽都会消耗,在我拼命挣钱的这段时间,变得有些掩饰不住的干涩。我跟本能在死抻,有些违抗天意地认为我能独处,但是梁旭裸的示好是如此勇猛,让我忍不住想犒劳一下自己。有天他拿着花儿又出现在我家楼下时,我想,分离也不是不可以。我让他上了楼。这样,梁旭成了我的情人。

我就此把马晓燕抛弃了,以后的电影都是梁旭陪着看,酒是梁旭陪着喝,喝完还有爱做。梁旭勤劳又称职,在我失眠的夜里,从蓟门桥骑车到五棵松给我一次次地送安定;戒了我不爱吃的牡蛎,改吃我喜欢的生牛肉;打扮得英武飞扬陪我参加老同学的婚礼;用在酷暑穿棉衣拍的羽绒服广告费给我买口红;甚至在跟我分开的时候用我喜欢的那款植物香水。作为一个情人,这些足够了。

我开始沉湎于梁旭给我带来的不揪心的爱意里,灵感大发,应邀写了很多小说,存折上的数字数月间增长了两位。我开心地感谢梁旭,我们俩一脸蜜月,容光焕发。从初春到立秋,梁旭的头发已经长到齐肩,他额上的疤痕变成一条深红色的虫,藏在他年轻旺盛的发丝里。我变得有些离不开这个小子,变得跟他一样年轻且肆无忌惮。我们在公主坟地铁里接吻,坐过了站;在景山公园的长凳上缠绵,暮色下全是中老年雄赳赳的乐器在喝彩;我们在无数个立交桥上放声歌唱,他哼着曲子,我乱改歌词;我们去过地安门一带所有的网吧、所有的拉面店,遗落下散不完的笑意。

这些喜悦的情绪跟我以往的爱情不一样。我如此适应梁旭,我怕自己终究有天适应不了离开他。

这期间,我的一篇两万字的小说,竟被某导演看中,以若干版税买下要改编成剧本投拍,并且剧本的改编权也授予我,我还有了推荐一个演员的权利。

想到梁旭日常对我不错,况且我们的性生活也美满,尽管他红后我们之间差不多气数已尽,可念及他的好,想到长痛不如短痛,我还是跟导演推荐了他演男一号。导演看过梁旭拍的广告,爽快地让他去试镜。我把这件事告诉梁旭,梁旭开心地抱起我甩上了天。我心凉地想戏子真是薄情,可梁旭却说他是高兴我心里惦记着他。

接受你,是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世事无常,就在我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居然发生了一起车祸,很严重。我送另一个稿子去影视公司的时候被车撞了。司机当场毙命,而我,几乎失明。

我在医院昏睡了4个星期,醒来的时候眼睛上蒙着纱,面前洋溢着熟悉的植物香水味,还有梁旭走了调的喜悦声:你醒了!你醒了!

我感到轻飘飘的,像做了一场梦。浑身没有知觉,只有一点点的意识告诉我自己还在这个世界,跟前还有一个人,叫梁旭。过去很久我才知道,梁旭为了陪在我身边,没有去试镜,而那边导演已经定了别人来拍。我气得大骂梁旭,说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为什么不去试镜?你在医院待着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吗?我死不了也被你气死,你当初为什么跟我好的你忘了吗?

梁旭抱着我居然笑了起来。他揽住挣扎着的我,说他好开心,开心我活过来,可以像从前那样恶狠狠地大骂他。他说他真怕我再也醒不过来,我睡着的这些日子他比死了还难受,他说一想到要失去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他说你不在了,我的理想还实现给谁看?

我感到心里硬生生地疼起来。梁旭的眼泪流到了我的脖子里,我感到我的心防尽失,我觉得自己就要爱上梁旭了,我已经在爱他了。

可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我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连方东洋那个胖子我都留不住,何况现在失去一双眼,我凭什么留住梁旭?他如此年轻、如此英俊,他终究会离开我,终究会以超出方东洋的凶狠来伤害我。我不能爱他!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就到,方东洋这死胖子竟然会来看我。他拎了很多水果,局促地放在我的床头柜上,滚了一地。这天梁旭不在,方东洋说了很多。听到最后我才知道,他转行了,现在不做编辑做影视。现在我小说正火,他希望我顾念旧情,把其他小说的拍摄权卖给他们公司。

他竟然说起了旧情。

他竟然厚颜地说起了旧情。

方东洋说,其实他一直很爱我,一年前一些迫不得已的原因使他离我而去,但这并没让他忘了我……

忽然间我闻到门外传来一股熟悉极了的植物香水味。

我对絮絮叨叨说爱我的方东洋说:“吻我!”方东洋明显地愣住了,反问我:“什么?”

我说:“赶快吻我!”这可是禽兽方东洋的拿手戏,他一抬身子便把头凑了上来,堵住我的嘴。

然后是托盘掉地、玻璃药瓶震裂的刺耳噪声,随着护士小姐的尖叫,梁旭冲过来使劲儿地扳开硕大的方东洋,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医生、护士乱成一团。

梁旭疯了一样地骂方东洋:“你这个禽兽,你伤害她还不够吗?你还回来干什么?我不许你碰她,你休想再接近她!”

医生告诉过我不能流泪,我不想瞎,拼命忍住。可眼睛还是忍不住火辣辣的刺痛,眼泪挡不住地掉出来。

梁旭健壮英俊,可并不擅长打架,这天没少挨胖子的拳头。医生遣散了他们,我一直在纱布里哭。在我不如意的少年时代,我渴望成功,我希望有一天能像个明星熠熠生辉,闪烁在所有故人的眼中;这个璀璨的梦失色后,我开始不知疲倦地寻找爱,被伤害,被折磨,直到害怕,然后逃避。

我不敢接受梁旭的爱情。我怕有一天我会像失水的水仙一样枯萎不堪,直到我发现,我们已经生生相惜。

那天之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在我发生车祸的那条马路上,跟方东洋打完架的梁旭发生了另一起车祸,他死了。梁旭死后,我的眼睛竟奇迹般地好起来了。我能看见了,可我却再也看不见梁旭。

人生如戏,我们都将时日不多,确定这是个梦后,我决定接受梁旭,接受这场爱里的所有未知。

不久之后,我的眼睛,竟真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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