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原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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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随着全球经济、科技的飞速发展，设计的划定与解读已经随着社会的裂变与多元变得丰富，当“平面不平”、当所有的设计都从原本的专业定义中走出来，跨越维度、跨越媒体，甚至摆脱载体与视觉效果时，设计教育的方向该何去何从？而随着社会快速发展，传统文化视觉平面形象已经难以适应新传媒的要求，当现代媒体和传播方式不断更新，广东文化品牌的发展又该何去何从？文章主要探讨了在广东文化视觉形象品牌教学的过程中，以“回到原点”为方针，从设计本原出发，跳出传统的设计专业划分界限，进行跨界设计教学的尝试与探讨，同时尝试以“本原设计”为着眼点，探索适合广东文化视觉形象的提升、推广与传播的实践途径。

【关键词】设计原点 广东文化品牌 本原设计

从平面设计到装潢设计、从装潢设计到视觉传达设计、从视觉传达设计到信息设计，中国高等院校的平面设计类专业名称在不断更新。这在外行人眼中的“文字游戏”正折射出中国设计教育的思考与不断进步。自有“设计”概念以来，“设计”就一直紧贴着时代的脉搏前行。设计从业者、设计教育者们从未停止过对设计定义的探讨。

20世纪80年代，中国高等美术院校的设计学科开始蓬勃发展。“设计”以一个大概念统领若干分领域，平面设计、服装设计、工业设计、环境艺术设计等都是在“设计领域”下细分的专业领域。平面设计，从传统意义上理解，基本是属于平面符号的一种构想，应用于同质纸张的基础图形演变、图文编排穿插、美术字体的标题运用等技能培养，是当时普遍的课程设置，也是设计教育人才培养与社会设计需求对接的短期目标。长久以来，所谓“平面设计教育”，一直与其他“设计领域”的细分类项一起恪守着“隔行如隔山”的设计从业界限。然而，随着全球经济与科技的飞速发展，时空与地域间的距离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设计的划定与解读，已经随着社会的裂变与多元变得丰富，设计行业中仰望不可及的壁垒边界，忽然变得模糊，设计师的视角亦发生了多维度转变。当所有的设计都从原本的专业定义中走出来，跨越维度、跨越媒体、摆脱载体与视觉效果，设计教育的方向该何去何从？平面设计在不断成长，以视觉传达为核心，在不断跨界与融合中多元化发展，在设计课程中如何应对行业变化，如何培养创新人才，都是设计教育者需要切实解决的问题。

要在混沌中找到方向，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回到设计的本原。设计是什么？有这样一个论断，“设计师、艺术家和科学家是这世上唯一享有与上帝同等权力的，创造的权力”！如果说，人类的繁衍是亚当和夏娃开启的，那么，伊甸园里苹果所挑起的欲望，就是新生命萌发的原动力。康德的幸福哲学认为，幸福是作为意志决定的最高根据，即追寻愉悦的欲望。而创造，则应是在我们快乐的、自由的“本心”上生长起来的。设计自当是一种创造。中国的设计专业是从工艺美术起步，长久以来，不可避免的是设计师处于理性的训练之下，设计教育亦是着重于经验技能的培训，其结果，虽未至于落入经验主义的重复中，却也渐乏生气。于是，在一切格言之中，不应忘记我们并非隶属于这理性的训练，而抹杀了“本心”的自由、创造的自由。孟子学说所说的本心之境，也许正是人类设计的本原。孟子说：“本心即神圣，良知良能，良知知之，良必能体现之。”本心是纯粹而自由的意志，体现的是可以摆脱经验表象的约束独立执行的意志。学生有“本心”――纯粹而自由的意志，是主动的发现与感悟，是本心创意的无限生成，也许会因着现实条件的种种限制而不能完全体现实现，或者尽情表达，却已经充分启发了设计智慧的生成。“本心”的自由是“幸福意志”的根本，而“体现”实践，则是满足“欲望机能”的材料与手段。当“幸福意志”充盈“本心”时，设计师定将寻求一切途径手段，力图使之得以完美实现，即可行使“与上帝同等之权力”，完成创造。如果说，乔布斯发明小型个人电脑是便捷实用主义的体现，那么，他挽救濒临破产的苹果公司所依靠的就是人们对“快乐欲望”的强烈追求，是“苹果迷”们执著渴望的“幸福意志”使“乔布斯神话”得以不断延续。

我们能在纯然的“权力之运用”中找到快乐，在心里克服“对反于我们的计划”的障碍这种心之强力意识中找到快乐，在我们的心智才能之训练中找到快乐……而我们也可以很正确地叫这些快乐是更为精致的快乐、更为精致的享受，这是因为它们比其他东西更为在我们的力量之中，它们并未耗尽，但毋宁是为“对于它们之更进一步的享受”而增加了能力，而当它们使人愉悦时，同时也使人有训练。①

2010年第16届亚运会在广州举办，这是继2008年北京奥运后中国所承办的最大型的世界性体育盛会。如何在设计教学中体现关注、参与盛事，是摆在广州美术学院设计教育者面前一道充满挑战性的课题。设计亚运会是严肃的，一切设计与执行都必须在既定的规则内完成；运动会设计近乎于枯燥的严格定式，成为校园中设计学子与亚运会设计之间一堵看似无法跨越的高墙。创造由心，回到设计的本原，引导追逐快乐的欲望，激发学生的设计兴趣，也许正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亚运会设计之于平面设计，传统而言，就是通常意义的VI手册。设计往往从亚运会的历史、举办届数、承办城市形象等入手，从字母或数字中寻找图形，再加以演变，逐步推导出设计以及应用结果，就如同康德针对经验主义所提出的一个著名的提问：“谁欺骗了我？视觉抑或是触觉？”（经验主义是基于一个被触觉所接触的必然性上，而理性主义则是基于一个被视觉所看见的必然性上）②一味强调遵循规则、遵循常理步骤、以同类别案例分析为指导，设计必将困顿于经验主义所织出的重网，创新视觉创造则更是无从谈起。于是，在“平面不平”的今天，设计教学尝试先大胆把设计结果放到一边，指导学生进行一场“无”的、“无界”的设计。自由的设计本原，使这次亚运会设计挣脱了纯粹的平面界限，呈现出多种多样的设计结果。

从设计的本原出发，我们首要的重任就是挖掘出学生自由快乐的“本心”。设计教育家赵健说：“美院学生最大的特点，就是有着一颗‘快乐的心’‘年轻的心’，‘敏感的心’。”于是，我们设计教学的主旨就是把亚运会定位为一个大游乐场，让学生凭着主动发现与感悟，自由寻找令人快乐的设计方向。亚运会是运动的盛会，爱运动，在生活中处处有运动，运动具备天然的感染力，把快乐燃烧。亚运会是人的盛会，人们在此相聚、相识、相交，是快乐的盛会。游戏正在盛行时，学生以亚运项目为楔子，制定游戏规则、设计游戏空间，让人们快乐相会于游戏之间。“我们知道自己所事”，从心出发的设计，感动着参与教学的每一个人，快乐设计给我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与自信。整个亚运设计教学中，甚至出现了一种罕见的现象，学生成为了课程的主导者、推动者。

如果把“自由设计”比作天空中快乐飞扬的风筝，“文化本原”就必将成为在狂风中支持与牵引着风筝的那根线。关于文化，其中一个最著名的定义是英国学者泰勒在1871年发表的《原始文化》中提出的，“所谓文化，乃是包括知识、信仰、艺术、道德、法律、习俗以及包括作为社会成员的个人而获得的其他任何能力、习惯在内的一个综合体”。而自工业革命以来，不断改良的机械和动力设备填充着人类的社会文明。批量化生产所具有的高效率低成本优势，使易于复制的“纯平面设计”快速占领设计与媒体传播领域。“工业化”替代“农业化”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形式追随功能”这种对工业化现实的积极响应使工业化社会中的“设计美学”进一步缺失了“文化自信”，设计工业成为一种产业名称。然而，早在1934年，美国历史学家刘易斯・芒福德在其著作《技术与文明》中就曾指出：“我们超越机器的能力，恰恰在于我们消化吸收机器的力量。我们无法向更加富饶、有机，以及更彻底人性化的方向前进半步，直到我们吸收了来自机械化现实教导我们的客观、冷静和中立。”③在“人性化”高度膨胀的今天，“文化”似乎也应该高调回归了。在强大而生硬的科学技术发展面前，一向脆弱而易逝的传统习俗观念和认知，开始频繁出现在“80后”“90后”的生活辞藻中，在这个“阅后即焚”的时代中，机械、教条、平板复制成为最快被抛弃的“社会性人格”。“文化是一种生命现象……文化是生命衍生的具有人文意味或生命意味的现象，是与生俱来的。许多生命的言语或行为都有着先天的文化属性……”④岭南，由于地理独特，而形成了独特的地域文化；又由于远离中原少战乱，一些民俗和非物质文化在这里得到了更完整的保存。粤语、粤菜堪称广东“最文化”“最生活”的标志。于是，广东文化成为学生做亚运课题“最生猛”的品牌。

《早茶亚运》（图1―2）是本次设计教学中的佼佼者。早茶是广东文化长卷中“最民生”“最热闹”的一笔重彩。从早上6点开始，老人买一份报纸，泡一壶茶，点一碗粥、两笼点心，边吃边看；年轻人聚三五好友，叫一桌点心，边吃边聊。“叹早茶”在广东人的生活中是贯穿一生的文化。“叹”是享受，是舒适，对广东人而言，早茶更是充满幸福感的文化。《早茶亚运》由“点心”担任主角，以餐桌为运动赛场，形象怪趣可爱、老少皆宜。招牌虾饺，晶莹中透出一点微红，是“优雅的体育舞蹈选手”；“荔湾晚唱”的艇仔粥中，鱼片、海蜇、小虾用粉丝为棒，花生米为球，打起了曲棍球；春卷在生菜赛场中表演花式击剑；牛百叶在轮滑比赛中漂亮的飞跳，广东特制小笼包刚刚被对手一拳打得汤汁飞溅……荔枝红、稻穗黄、芭蕉绿的色彩是广东文化的特征色彩，竹制蒸笼、公鸡粥碗是广东文化的物质载体，网游、桌游、创意产品与新媒体推广，是广东文化品牌的时尚化。亚运图形、城市品牌、动画影像、游戏设计、展示空间、物料设计等，设计执行所涉及的领域之广，远远超出了教学之初的想象，而整个设计教学过程更为广东文化品牌活化设计教学迈出了斑斓炫彩的一步。

总之，我们已经进入信息时代，社会还将大踏步地向前发展，设计与设计教育必将面临更多的困惑与挑战。只要坚守快乐自由的教育土壤，创造的种子就会发芽，“上帝的权力”将在设计师的手中引领人类的进步，而文化将以视觉形象的方式得以传承，在品牌化整合构建中焕发市场生命力，繁衍生长。

（注：本文为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二五”规划2013年度学科共建项目《广东文化视觉形象品牌整合构建与提升设计实践研究》基金项目，项目编号：GD13XYS06）

注释：

①②牟宗三.康德的道德哲学[M].西北大学出版社，2008：132，117.

③Lewis Mumford.Technics and Civilization[M].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34.

④李二和.舟船的起源.2012.

作者单位：广州美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