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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风淳,茶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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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帝王将相的私人订制品,宋代官窑瓷茶托几乎接近完美。然而,美丽总是与危险并存。在人的欲望野心面前,它们似乎太脆弱,很多都被深埋在历史的废墟里,纵是传世,亦只是如木乃伊般孤单地陈列在博物馆里,时间凝固了。相比之下,民窑瓷正因平凡而躲过了贪婪目光的注视,并在百姓日复一日的使用中随着时光的流淌流转至今,依旧鲜活。

这种持久的生命力来自茶――它们为茶而生。事实上,两宋五大名窑乃至多种瓷窑体系的形成与成熟,最初都是脱胎于民窑的。可以说,民窑在宋瓷的发展史中扮演着启蒙者、开拓者的角色,且不乏精品,出现了以磁州窑、耀州窑为代表的北方民窑系及以建窑、吉州窑、湖田窑、龙泉窑为代表的南方民窑系。

它们的共同特点是:淳朴简约,注重实用。湖田窑影青瓷及耀州窑、龙泉窑青瓷,清丽素雅,温润如玉,深得文士们的垂青。同时,宋又是一个君臣民皆好茶的时代,除了日常之饮外,还崇尚斗茶。斗茶时,茶色以白为上,并以茶汤汤花着盏时间长短作为评判品质高低的标准。于是,以黑釉瓷著称的建窑、吉州窑茶器成为斗茶的“标配”之一。

北青,南青

如同一条分水岭,“南青北白”粗疏地把中国瓷窑系划出了明显的畛域。然而,这不尽然。地理界限与釉色,并不能成为判定窑系特点的标杆,工艺的流动使南北窑系相互影响,并取长补短。兴于唐的越窑作为“南青”的代名词,在两宋时代更是深远地影响了南北方的青瓷窑系,耀州窑与龙泉窑便是二者的代表作。

《德应侯碑》(公元1084年)曾赞耀州窑“巧如范金,精比啄玉……击其声,铿铿如也,视其色,温温如也”。它的釉色纯净精细,呈现出内敛沉着的橄榄青色,与越窑秘色瓷相类,符合宋人追求淡泊素雅的审美心理。因此,在耀州瓷身上,或多或少存在着越窑的影子。对越窑推崇备至的陆游也发现了这一“遗传基因”:“耀州青瓷谓之越器,以其类余姚秘色也。”尽管如此,耀州窑在制瓷工艺上进行了一系列重大的改革,使其造型、纹饰、釉色都自成一派,其风格与特色在上海市博物馆收藏的这件耀州窑青釉盏托上就可窥见一斑。它通体呈橄榄青色,青中闪黄,形制较为独特。花叶状的托盘中心,“长”着一只小盏,就像含苞待放的花蕊,略呈鼓状的造型给人朴拙稳重之感。盏身一枚镂空的葫芦纹饰让整器更通透灵动,视觉上一下子“活”了起来,且“葫芦”亦有“福禄”的吉祥寓意,可谓是点睛之笔。

距离越窑主产区不远的龙泉窑受越窑的影响则更大,它在南宋时随着政治经济中心的南移而发扬踔厉。较之“如冰似玉”、“夺得千峰翠色”的越窑瓷,它创造出了内蕴深沉的釉色,如枝头初生的青梅,又如青翠欲滴的翡翠,大有“后来者居上”之势。不过,在龙泉窑传世的两宋器型中,完整的盏托并不多见,倒是有些残器的标本被民间所收藏。例如,这件支离破碎的龙泉瓷盏托,托盏与托盘已完全分离,但从碎裂的器身上依然还能欣赏到它的艺术风格。它的形制比较常规,托盘口沿外撇,茶盏呈侈口碗型,通体没有任何雕饰,线条利落流畅,釉色清澈柔和,露出的胎质亦是细腻坚致。同时,温润莹洁的质地,几乎可与玉器相媲美,有“泥烧之玉”之美誉,暗合了士大夫“君子比德于玉”的高尚追求。而茶,又是“最宜精行俭德之人”,因此,当龙泉瓷与茶相遇,应是“君子之器”。

魅“影”

景德镇湖田窑独创的影青瓷,第一次消弭了“南青北白”的疆界,将青瓷与白瓷水融在一起,或青中带白,或白中闪黄,以其戛然独造的“色白花青”为宋瓷平添了一道魅力之色。它的胎质甚薄,器身通常刻划花纹,迎光玩赏,瓷面内外则会隐隐约约地映现出青色花纹,如同萧疏淡逸的水墨画,故称影青,又称映青、隐青。

影青瓷器是宋代百姓生活中常用的器具,因而传世的器型较多,就盏托而言,形制种类也颇为丰富。中国茶叶博物馆收藏的一件影青莲瓣纹盏托堪称北宋影青瓷中该类器型的典范,它的造型亦是经典的雕花瓣纹盏托和六瓣葵口托盘,茶盏敛口露胎,盏身划花。全器青白相间,积釉处呈粉青色,盏托上还有深浅不一的冰裂纹,显得冰清玉洁、朴素自然。该馆收藏的另一件青白釉盏托则更简约质朴,器身不作任何装饰,托盘是规则的圆盘,中心凸起的盏托看起来十分厚实,凹槽较深,有着良好的稳固性。再如,这件中国大运河博物馆藏的青白釉盏托,圆盘型的托盘由外向内逐层下凹,中央的盏托呈钟形。然而,置于其上的茶盏,底足并不能牢固地嵌在托圈中,稳定性稍弱。素瓷传静,影青瓷盏托那富有层次感的釉色让我们品味到了一种朦胧含蓄之美。

知黑守白

若说邢窑代表的是唐代的“北白”,那么磁州窑与定窑则代表了宋的“北白”。虽然作为宋“五大名窑”之一的定窑,其名气大大超过了磁州窑,但它的成名离不开磁州窑的影响,如剔花工艺就是模仿自磁州窑。磁州窑以鲜明的白釉黑彩著称,色彩的反差给视觉带来强烈的冲击力,而且它还创造性地以白瓷面为纸、以黑釉为墨,运用国画的技法在器具上作画,艺术魅力引人入胜。

瓷枕是磁州窑最具代表性的器型,而盏托所体现的磁州窑特色,相对而言就不那么显著,多是没有纹饰的单色瓷。这件民间藏品看起来非常普通,茶盏施白釉瓷,而盏托则施黑釉,盏身有弦纹,圈足露胎,应是平民的家用瓷。不过,“黑白配”形成的对比,似乎暗含了“知黑守白”之哲理。也许,“百姓日用”即道。

“斗”之色

茶与瓷在宋代的发展轨迹,可谓并驾齐驱,而且这两条“平行线”的方向都是朝着平民化。“北苑将期献天子,林下群雄先斗美。”始于唐代宫廷的斗茶,至宋开始逐步走向民间,成为一项普罗大众的娱乐活动。南宋画家刘松年的《茗园赌市图》正是宋代民间斗茶场景的真实写照。此外,如范仲淹《和章岷从事斗茶歌》、唐庚《斗茶记》等诗文亦是斗茶兴盛时代背景下产生的。

产于建州(今福建建瓯一带)的北苑茶,自五代十国起就入贡,入宋后更是受到宋室的推崇,宋徽宗、蔡襄、熊蕃等君臣甚至为其著书立说,如著名的《大观茶论》、《茶录》、《宣和北苑贡茶录》等,而相关诗词更是俯拾皆是。“白”被奉为从茶色评判北苑贡茶品质的最高标准,因而无论是徽宗还是蔡襄,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把黑盏当作唯一的衡量工具,而且其特殊的造型几乎就是为斗茶而设计。徵宗说:“盏色贵青黑,玉毫条达者为上,取其燠发茶采色也。”蔡襄则更直接地说:“茶色白,宜黑盏……其青白盏,斗试家自不用。”于是,为满足“茶贵白,盏尚黑”的审美需求,建安(今福建建阳一带)建窑烧制的黑釉瓷建盏成为点茶、斗茶时茶器之首选。此外,受建窑影响,江西吉州窑及陕西耀州窑、河北磁州窑与定窑等皆有仿烧。

由于斗茶用的黑釉茶盏绝大多数以实用性为要,因而其所配套的盏托以简单光洁的常规器型居多,它们在造型的设计上多是服从于茶盏,追求稳固、方便。当然,就兔毫盏、油滴盏等建盏瑰宝而言,也有配以纹饰繁复的漆盏托,来衬托出其独一无二的价值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