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柯草堂:面临被遗忘之虞的文化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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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秦州（今甘肃天水）十景之一的东柯草堂，是唐代诗人杜甫流寓秦州时居住过的地方，历史上吟咏它的诗歌作品连篇累牍，唐以后的评论家把杜甫陇右诗誉为诗人最高成就的分水岭，把东柯草堂誉为天下第一座草堂。然而古秦州这处绽放着诗人艺术光芒的文化遗迹在屡遭兴衰沉浮之后，现在又面临被废弃的困惑和威胁！

东柯草堂，位于素有“东方雕塑馆”之称的麦积山石窟之侧东柯河畔，古时称东柯镇为八槐村，今为天水市麦积区甘泉镇子美村。东柯谷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地方，这里苍山如黛，松竹映翠，溪水漫流，鸟语花香。古谣云：“九股松，八股槐，白水涧，砚窝台，杜甫淹留地，东柯有草堂。”杜甫当年居住过的草堂，因年代久远，原貌已不复存在，如今的草堂是后人为纪念诗人而在草堂旧址上修建的祠堂，即祭祀祠。据《秦州直隶州新志》记载，明末清初至康熙年间，东柯草堂已被列为秦州十景之一，供游人赏景游览。人们登楼观景，拜谒诗圣，吟诵杜诗：“东柯遂流懒，休镊鬓毛斑。”“传道东柯谷，深藏数十家。封门藤盖瓦，映竹水穿沙。瘦地翻宜粟，阳坡可种瓜。”“东柯好崖谷，不与众峰同。落日邀双鸟，晴天养片云。野人矜险绝，水竹会平分。采药吾将老，儿童未遣闻。”

杜甫在陇右（包括秦州、同谷境地）生活了167天，作诗117首，其中在秦州境内作诗87首，在同谷境内作诗30首，内有组诗9组69首，咏物诗16首，长篇排律诗6首，五言诗26首。这些诗歌统称陇右纪行诗。冯至先生评价说：“在杜甫的一生中，759年是他最艰苦的一年，可是他在这一年的创作……以及陇右的一部分诗，都达到了最高的成就。”东柯草堂就是杜诗“最高成就”的一座里程碑，因为杜甫在秦州境内创作的87首诗中包括秦州杂诗20首，大部分是在东柯草堂写成的，所以毫无疑意，在东柯草堂的诗作就是杜甫“诗史”的第一乐章。秦州的先贤们把东柯草堂当作诗圣的第一纪念馆，作为纪念杜甫的理想圣地是合乎情理的，是理所当然的。

天水官民热爱杜甫，为杜甫立祠祭祀，纪念杜甫的活动由来已久。清顺治十三年（1656）分巡陇右道佥事宋琬主持重修李杜祠，损俸银，取杜甫流寓秦州诗作60首，刻石34块。爰建一亭，列石于基壁。清乾隆四年（1739），秦州知州李f主持兴修玉泉观，亲撰《重修西虎咀名贤词》碑文，碑文中云：“考故碑，李杜祠建于明嘉靖中。”（比东柯草堂晚980年）1902年秋，天水乡贤、忠武将军周务学行政先生“监工南郭”，辟南郭寺东禅院东禅堂为杜工部祠，在祠前门后额上题写了“满腔孤愤”的匾额。时任秦州知事的宜黄人张珩题写了“杜少陵祠”竖立门匾。1969年，著名学者霍松林为杜甫祠题写了“诗史堂”匾额。但西虎咀李杜祠与南郭寺杜甫祠的修建只是为州城官民祭祀方便而已，东柯草堂才是杜甫圣迹所在。清同治十一年（1872），分巡巩秦阶道驻节秦州的董文涣写信给当时的全国著名学者王]运先生，邀请他为李杜祠写一篇碑文。王]运先生应邀写来了碑文，但他在碑文中若隐若现地批评了在诗人没有去过的地方修建祠堂的做法，指出“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天下圣者必依于境”。

1959年10月1日国庆节时，在东柯谷东柯草堂正式成立了杜甫纪念馆，名为“天水东柯草堂杜甫纪念馆”，同时还成立了“双玉兰堂”。这年成立的一馆一堂，是由冯国瑞先生发起的，具体筹备工作由麦积山文物保管所负责人张自振和于自立先生以及麦积山瑞应寺住持朱普净所做。这次筹备工作得到了时任甘肃省省长邓宝珊将军的大力支持，“双玉兰堂”四字是邓省长亲自邀请齐白石先生写的。冯国瑞先生示其长子冯安作画，冯安根据父亲的重托，完成了一幅《杜少陵先生戴笠图》，在此图的左上角，书写了清代著名诗人王士桢的两首五言诗，题目是《题秦州杜工部像》，其诗曰：

一

杜陵人不见，遗照自辉光。

离乱经天宝，艰难剩草堂。

东屯田父宅，西阁农人庄。

才子千秋泪，青莲亦夜郎。

二

灵武中兴日，秦州旅食年。

羌戎常辑处，崖谷至今传。

意气凌天马，旦愁拜杜鹃。

晤依思从事，揽涕一潸然。

冯国瑞先生还为这幅画像撰写了一篇近千字的跋文，之后持画去兰州，呈邓宝珊省长阅示。省长对这幅画非常满意，当即在画上方中央位置题写了一首七言律诗：

万丈光芒笔有神，

盛唐一老歌万民。

幸逢此日非当日，

不薄今人厚古人。

南郭东柯记流寓，

麻鞋草笠誉写真。

林泉绚丽新歌颂，

双玉兰开到处春。

这天，适逢时任兰州市市长的吴鸿宾和省政协副主席、著名书画家范振绪先生也在邓园，应邓省长之邀，吴、范两位方家同时在此画上题了诗。吴鸿宾市长的题诗是：

三月艳阳天，和风绽玉兰。

好，古树欣开颜。

冲天双老杆，红玉斗奇姿。

千载香不断，今时胜昔时。

榜出齐白石，题双玉兰堂。

举世亦稀有，蔚为国家光。

天宝杜少陵，流寓曾来此。

诗篇存光芒，不朽甘泉寺。

时年87岁的范振绪先生共题诗四首，题目是《天水东柯谷就杜工部草堂成立工部纪念馆爰题四律于戴笠图》，其诗是：

一

少陵一岁四行旅，

跋涉山川避地时。

南郭犹存当日树，

东柯新筑寓公祠。

两当宅里怀远客，

万壑声中赋杂诗。

一别草庐同谷去，

吟情留待后人知。

二

边秋夜雨听风号，

广厦人家结构牢。

逆旅客虽防屋漏，

荒效儿戏抱茅逃。

福家偶喜仇池近，

行路翻愁剑阁高。

曷向赞公求土室，

仲客况亦近青郊。

三

熊咆虎啸客心惊，

人说蜀山不易行。

送老逐云录福地，

淹留居陇怯前程。

祗告阁许飞仙度，

孰意堂从背部成。

对此锦江春不尽，

四松苍翠慰平生。

四

节约辛勤戒顾奢，

浊醪脱粟不咨嗟。

桤林凝日柴门冷，

梅雨当头草笠遮。

病起自锄坊圃菜，

夜烧免冻野田瓜。

秦州千载留遗迹，

诗史为农有几家。

天水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为提高名城的底蕴，建立杜甫纪念馆是一项重大举措，建在东柯草堂旧址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因为东柯草堂是诗圣杜甫足迹踩出来的高品位文化遗迹，全国再无第二，诗圣遗迹就在那里，是天水历史文化名城的重要组成部分，谁也无法改变。东柯谷东柯草堂将会迎来热爱杜甫的更多游人，东柯谷的老百姓也一定会像当年接纳杜甫那样，满腔热情地迎接天下的来客和尊贵的诗人学者到“东柯草堂”里来作诗吟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