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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沧寻茶 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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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沧江自青藏高原一路奔腾南下,把茶及茶文化的光辉赐予了它中下游的这片广袤的土地,而云县正处于这一中心区域。澜沧江正是世界茶的母亲河,因而“寻问澜沧江”自然也是少不得茶的。

在云县,几乎每个乡镇都能看到野生大茶树的身影。幸福镇大宗山、涌宝镇棠梨树、漫湾镇大丙山都发现了树龄在千年以上的万亩野生古茶树群落,这充分说明了云县正是世界茶的重要原生地之一。唐代的樊绰在《蛮书》中曾有过这样的记载:“茶出银生城界诸山,散收,无采造法,蒙舍蛮以椒、姜、桂和烹而饮之。”这则史料被很多茶文化学者引用过了。银生城即今天的景东,与云县即一江之隔,今天,生活在澜沧江畔的云县人依然还保留了吃姜茶、糊米茶等的古老饮茶习俗。云县有着深厚的茶文化底蕴,茶甚至已成为云县人的一种生活方式。几乎每个云县人都会有一段关于茶的难忘的记忆。

我在《云县县志》里看到,我们采摘的茶树是清光绪年间,一位茶房绅士从勐库购得的30驮茶籽所繁殖的。因而,那批送到肯尼亚去的茶籽属勐库大叶种茶。这是我个人关于茶的一段难忘的记忆。一晃都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在云县寻茶,自然就得上白莺山,这中国的佛茶圣地。从漫湾镇到白莺山是20公里的崎岖乡间公路,其间的一半路程是在澜沧江以西的一座山上爬行,从车窗外看去,漫湾电站大坝锁住的高峡平湖可尽收眼底,这个季节的江水是泥土样的灰黄颜色,这种灰黄色是极具包容性的,澜沧江把一路走过的大地的颜色融在了一起。1月份,我在漫湾下游200公里左右的地方见到过它,那时它是色如碧玉。那次我们是去邦东寻访忙麓茶,忙麓茶和白莺山茶近年都是声誉日隆,追求者众了,它们都生长在澜沧江西岸,也算是同饮一江水了。

到了白莺山,就进入了一个茶的世界。这些茶树与人相伴,就生长在村子的房前屋后,当地的一个茶博士在田野上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茶课,这个茶博士指着一棵棵茶树告诉我们:这是黑条子茶、白芽子茶、藤子茶、柳叶茶、红芽口茶、豆米茶、大叶本山茶、白芽口茶、贺庆茶,十三不靠的二嘎子茶……白莺山古茶树种类多样,变异繁多,是茶树种质资源的重要宝库。茶博士的课,真让我们长了见识。

白莺山有一个传说。最早是叫白鹰山。常有白色的鹰在此栖息,宛若一树树的白花,因此被称为白鹰山,但“鹰”经常啄食村民的家禽,发生了人鹰之战。后来当地人把“鹰”改为了“莺”,白鹰也便慢慢地消失了。 “白莺”是会唱歌的,于是,白莺山上,人、莺、茶也便开始出现了一片其乐融融的和谐景象。茶文化的本质是“和”, “和”字怎样写?不就是一张嘴在树上歌唱么。白莺山的人有福了,他们可以在草木中自由地行走,而“人在草木中”――猜一个字,不就是“茶”么。

2007年,云南茶价起的时候,云县白莺山一棵古茶树上采的茶卖了9800元。这条新闻上了当地的几家媒体,因为这棵茶树还引出了一段“茶为媒”的佳话。说的是,六十年前,一个年轻人向他心爱的姑娘求婚,但这个年轻人家里穷,他便以家中的一棵大茶树为聘礼,向姑娘作出承诺,如果成婚,这棵茶树每年所采的茶换来的钱都由她来支配。世事如烟,白云苍狗,一晃六十多年了,这棵茶树也见证了一段人间的尘缘。当年,被一棵茶所聘的姑娘,如今也已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了。老人尚还健在,可惜这次我们没有遇到,乡里的徐书记说,可惜了,你们应该去看看她,她那饱经苍桑的脸,完全就是一种艺术。

白莺山立有中国书法大家沈鹏先生书写的“中国佛茶圣地”碑文。茶和佛有缘,自古就有“禅茶一味”之说。一禅一茶,两种文化,有相无相,不即不离。僧家敬佛、坐禅、念经、会友终日离不得茶,因而依山建寺,依寺种茶,早成古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烟雨中有寺,也有好茶。白莺山上早年就曾经有一个被称为“大河锁水阁”的寺庙。每年农历三月十六,人们都会在这里举行盛大的春茶会,当时,这种以品茶、评茶、茶叶交易为主的活动,在周边地区产生了广泛的影响,白莺山茶也因此而声名远播。

白莺山的存在,给世人带来了一份意外的惊喜和感动。上百万棵古茶树,以勃勃的生机,见证、书写了一部人类茶树的栽培史和茶文化的历史,在白莺山上万亩的区域内,保存了野生型、过渡型和人工栽培型的上百万株古茶树。这些古茶树依村附寨,每日都守护在田间地头,房前屋后,闻得见人间的袅袅炊烟。

白莺山位于“忙怀新石器文化”的核心区,早在4000多年前,就有人类在这繁衍生息了,而这,一直也正是古濮人活动的重要区域。茶,最早出现在汉文化典籍中是《华阳国志》中提到的一件事:公元前1057年,武王讨伐商纣,濮人部落参加了巴蜀远征军,帮助武王,并胜利会师于黄河之滨的孟津。正是这支濮人队伍,将带去的土物产――茶,献给了武王。濮人正是今天生活在澜沧江中下游的佤族、布朗族、德昂族。他们是茶最早的种植者和茶文化的传播者。今天,生活在白莺山一带的布朗族正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茶农”。如今。白莺山还传有关于茶的古老歌谣:“阿维人来阿维人,烤罐苦茶献祖坟”,“阿维山中好地方。茶树成林满山岗……”白莺山人是把茶当成了图藤崇拜,他们有一个古老的习俗,无论迁徙到哪,都要在房前屋后栽种茶树,每年在采摘春茶前,都要唱采茶山歌,给茶王进香,朝拜茶树王。他们盖新房要酒“土地茶”,挖房基要垫“奠基茶”,竖房架要挂“上梁茶”。定婚要送“提亲茶”,求婚要送“定亲茶”。进新房,要先洒茶和米,清明和祭祖时都要在供桌上摆茶水。在祭祀祖宗和神灵的供品中更是少不得茶的。在白莺山的布朗人看来,茶是通灵之物,可以建立起人与神之间的联系,使凡人得到神灵的庇护。

可以推断,最早的百濮先民就是和茶生活在一起,某一天,他们中的一位,在野生大茶树下捡了几苗茶秧,植到自家的房前屋后,这野生茶也便成了人工栽培型和训化型的茶了。在开始的时候,茶就已成为白莺山人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

白莺山是古茶树的自然博物馆,茶树种质资源的基因宝库。我以为一个茶文化爱好者,是应该到白莺山走走的。白莺山在茶界的地位该如佛家的普陀、五台,道家的武当、青城,武林中的少林、峨嵋。我想,有一天白莺山也会成为爱茶者心中的圣地的。

云县,茶文化的影响无所不在。从茂兰的大丙山、漫湾的白莺山至涌宝、茶房、大朝山雪山。沿澜沧江一线都发现了树龄在千年以上的古茶树和古茶林,这条古茶之路也正是濮人的迁徙之路,而在许多世纪之后,这条古茶之路也便必然地演变为举世闻名的“茶马古道”。自明清以来,滇矮马便驮着一驮驮白莺山茶、茶房茶、雪山茶……北走藏域,西走夷方。如今徜徉在神洲渡、哨街、茂兰、茶房、大寨……古驿道上,仿佛还可以听到一串串渐去渐远的马帮铃声。这条古驿道,曾有过它“车如流水,马如游龙”的岁月,1639年农历8月的某一天,它就曾留下过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匆匆走过的身影。而在上世纪五十年代中,“孟海线”(孟定至海坝桩)通车后,它便迅速地被边缘化了。如今走在茂兰、哨街那嵌满深深马蹄印的老街,看着街边老房子的屋檐下负暄的老人,真让人有一种“白发宫女在,坐谈说玄宗”的感慨。

寻问澜沧江,最有意义的一个部分就是茶了,正如云县一位著名企业家所言:“茶就是临沧的历史,临沧最有意义的记载就是茶。”而这历史不仅是写在书上,更是写在临沧的大地之上。

澜沧江是世界茶的母亲河,寻问澜沧江,茶自然就是其中最有意义的一个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