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设计中文化要素的引发与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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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众所周知，一个好的建筑设计应该具备的基本条件是经济、实用、美观，这几点包括了技术性要素的全部概念，但每个建筑师追求的更高境界是创作有“灵魂的建筑”，即是建筑文化要素的体现，是建筑设计的更高目标。本文以美国WATG设计公司的工作特点与两个设计实例为论据，叙述了建筑文化主题从提取引发到充分表达在建筑设计中的过程，探索了建筑设计中体现文化要素的一些形式和方法。
[关键词] 文化要素建筑的主题萃取文化异质性
[引子]
今年年初，笔者应地产界朋友之邀，参观一个名为“圣罗尼克”的青岛合院别墅楼盘，在那里意外得知一件趣事――那就是圣罗尼克楼盘设计立意的由来。项目的灵感来自希腊东南部海岸爱琴海的海湾――圣罗尼克湾（Saronic gulf）。Saronic是拉丁文,英文翻译过来是“A tale of white stone”，因当地盛产白色大理石并以此为原料建造大量的白色精美建筑而闻名。这里是举世闻名的旅游胜地，是名人和普通旅游者都钟爱的度假地，被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评选为一生必去的50个地方之一，誉为人间天堂。圣罗尼克湾以及滨海小镇既有悠闲的度假地，也有不少还保留着原味的乡村，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这里有着标准的3S：阳光、沙滩、海洋；这里的典型的希腊地中海风格的白色建筑，已经是人们脑海中希腊爱琴海滨海小镇的经典印象；圣罗尼克群岛与青岛处于同一纬度，这里的自然气候与地理环境与青岛温泉度假区极为相似。该项目的建筑师去过那里，借用了广义建筑学的类型学概念，给业主讲述了“一个白色石头的传说”并获得首肯。该项目设计也自然以追求与地中海建筑风格相似的白色、现代、简约的建筑风格为立意。
[文化的引发]――建筑主题的萃取
从事设计行业的人们都知道，一个好的建筑设计应该具备的基本条件是经济、实用、美观，但绝非仅此而已，每个建筑师追求的更高境界是创作有“灵魂的建筑”，即是建筑文化的体现，是建筑设计的更高目标。
所谓建筑文化，是指建筑物质功能需求之外的精神需要，是人类思想情感通过建筑空间、语言、技术等手段的具体表达。建筑设计的文化性表现可以是多方面，它们既涉及包括宗教、历史、民族和风俗习惯等社会历史学科范畴的内容、同时也包括诸如(建筑)美学、(建筑)材料学、(建筑)工程学等工程技术学科范畴，甚至也与符号学、逻辑学、拓扑学等边缘学科有关，因此最能体现出建筑学是一种的具有广泛性、多学科、综合性特点的学科。既然建筑文化可以是多方面，设计中文化表达自然有多种形式，可以是表现在对历史建筑符号、传统城市空间和建筑材料的继承，对传统生活方式的现代演绎，对本民族(国家)的提炼，或者对某个地方神话传说的追忆都可以成为建筑文化创作的源。
在设计中体现文化要素的方式方法多种多样，而美国WATG设计公司的方法却更是令人叫绝。WATG公司是世界知名的酒店设计公司，笔者曾经与该公司合作过某个酒店项目，在工作之余聊天时，美国建筑师介绍了一个项目的特殊设计过程。在北京郊区，他们有一个项目――月亮湾度假村。他们接到项目的头几天，除了到现场转了一下，就请翻译帮助搜集了不少反映当地地理、风俗和传说的书籍。然后几个人把自己封闭在房间里――做设计草图吗？不是，是在一起编一个启发本项目设计构思的故事――就象剧作家构思最初的脚本。设计构思的最初剧情大概是这样：“远古时代，有一个丹麦王子被仇人追赶，逃到一个叫月亮河的地方。他受了重伤昏迷在路边，只能等待死亡来临。
有一个美丽的农家少女发现了受伤的王子，把他藏到了山中，精心照料他，王子非常感激少女并爱上了她，但王子中了剧毒，即使外伤治愈也最终难免毒发而死，传说只有一种叫兔唇草的植物可以解毒。少女为了救王子,在一个月圆之夜向月神发下重誓―若能找到草药，情愿变成一只兔子。最终王子被治愈了，但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爱人，他伤心不已但决心永久的等待。王子的深情感动了天地，在又一个月圆之夜，月神告诉他破解少女誓咒只有一个办法。王子按照月神的话建造了一个宏伟华丽的月亮之宫殿，当最后一块柱石砌好之时，奇迹发生了――少女恢复了原形……”上面讲的这个故事以及讲故事做设计的方法都令人难忘，但据说这并不时唯一的一次，而是WATG公司的一种基本工作方式，在下一步工作中他们将围绕故事建立起的建筑的主题，规划室内外空间、主要流线、对景景观，甚至室内壁画的设计都与剧情环环相扣，建筑空间(变化)成为主题故事的讲述过程，而故事的讲述体现了建筑的文化意义。
这种方法极其类似与葡萄酒酿造中将皮与籽混合在橡木桶充分发酵后产生的神奇化学反应，因此我们不妨(同葡萄酒酿造工艺的一样)把它称为萃取。在设计过程中，建筑主题的确立是第一步，我们可以象戏剧与电影一样将一建筑所附属的文化属性置于一种特定的空间(及时间)中，并把它物质化――编成建筑语言符号，在这一方式中想象力的作用变得比技术与材料的选择更加重要。当然，并非所有的项目能适用于此方法进行策划，它总是使用在某些特殊的、也是更加需要文化感染力的作品中。
[建筑文化的表达] ――向戏剧与电影学习
我们在阅读WATG公司的设计作品后，发现他们设计手法娴熟且轻松，作品均结合当地的历史文化特点和当地特有建筑形式，充分反映了建筑的文化性与地域性主题。他们的设计作品不但梦幻、华丽，而且非常自然地融入当地的历史文化环境中，令人难忘。那么WATG公司如何通过设计将良好的建筑文化性(地域性)的表达出来，或者说建筑的主题是通过那些手段体现出来呢？我们可以通过工程实例来分析。
WATG公司的最具主题文化特点的建筑作品有三个很著名――南非太阳城的“失落之城”，加勒比海地区有“亚特兰蒂斯”，还有“威尼斯人酒店”。 “失落之城”的设计最初也来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传说中，在西方拥有文明之前，来自中非的游牧民族，在“太阳之谷”（Valley of Sun） 建造了一座空前伟大的城，其山光水色巧夺天工，令人赞叹。但后来的一场毁灭性的大地震，使得该城市被熔浆所掩，成为传说中的“消失的城市”。为了重现这个奇景，该项目的投资者不惜耗巨资，共移植120万株各式的树木和植物，建造出一座人工雨林、沼泽区，里面还有涓涓细流的小溪和奔腾的急流，用了28个月的时间，于1992年12月终让传说中“失落之城”重现世上。
“失落之城”中最梦幻的建筑就是WATG公司的作品、被列入世界10大酒店之一、拥有338间房间的六星级皇宫大酒店 （The Palace Hotel）。今天，我们可以从太阳城皇宫大酒店的照片联想到远古那座伟大的失落之城的文明与光辉，并且超越了美国好来坞影片（如《人猿泰山》）中类似画面对人们的视觉与情感的冲击。建筑群仿佛默契配合着古老传说的叙述缓缓展开，显露出她神秘的面容和散发着厚重历史的气息。说它是酒店，倒不如说它是个非洲城堡，酒店外观的建筑设计与雕刻，充满非洲粗犷与迷幻的风格，很多地方用野生动物作为题材，客房室内家具上的浮雕，均以各种动物造型显示非洲的独特风情，小至文具铅笔等小物，没有一样不尽现非洲风格。
“失落之城”在1992年开幕后，城内千奇百怪且不乏韵律趣味的娱乐世界，成了世界各国游客纷纷造访太阳城的目的之一。据称，每年到访太阳城的游客超越3百万人次，人数有增无减。城内的每一样景物，完全仿造传说古城的模样，随处可见破裂倒塌的石柱、巨门，很容易让人错觉误堕时光隧道，走入古代。最剌激的是莫过于“时光之桥”（Bridge of Time），这是一座约100公尺长的人行桥，它每隔1小时例会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给人一种山崩地裂的恐怖地震火山爆发的感觉。设计这座桥的目的，就想告诉人们：当年美丽的失落之城就是被一场大地震，火山的岩浆淹没掉。
这座建筑群的成功经验是利用有丰富历史含义或地域特征的外形设计，以及能引发联想的语言符号、色彩与材料的运用，利用独特和具有象征涵义的内部装修、充满艺术感的雕刻与装饰等等一系列文化元素表达的手段，使建筑本身成为一座文化的载体，也正由于建筑空间所唯一具备的场所真实感与其体现的超现实跨时空的特殊感受造成的巨大反差，使得她的感染力将远超过书籍、电影等文化媒体，令人震惊并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大多主题建筑都是采用这种戏剧化的表现形式，将主题文化加以夸张的表现，实现视觉、听觉甚至触觉的超现实感，把人带到了真实世界之外的空间幻景中。与“失落之城”皇宫大酒店类似的还有拉斯维加斯的威尼斯人酒店。在威尼斯人酒店，最受欢迎的并不是看到室外风景的房间，而是面对模拟水城威尼斯“圣马可广场”建筑、街道的一部分客房，因为在那里人们将获得在其它任何酒店中无法得到时空交错的奇妙感受。在室内，通过现代建筑技术处理，创造了足以乱真的意大利水城街道空间效果――在酒店室内既可以惊讶于电闪雷鸣又能够感受雨过天晴，也可以坐在刚朵拉中观赏水中月影，最终使建筑由戏剧的背景变成了剧情的主要部分，使慕名而来的人们在观赏中感受到强烈的文化异质性冲击。
经过以上事例的分析来看，WATG公司采用了对项目地域文化中建筑语言符号的提炼引用(有时甚至直接照搬)、记忆空间的的重建、时间的模糊和错位等(与戏剧和电影极其相似的)手法，淋漓尽致地表达出建筑内在（看上去似乎是人为创造）的文化主题，引发人类的情感共鸣，最终获得了成功的建筑作品。
早在美国建筑理论家詹克思的《后现代主义建筑》一书面世后，国际建筑界关于现代主义(国际式)建筑还是后现代主义建筑更有生命力与表现力的争论就一直没有停息过，大家批判“国际式建筑”在相当程度缺失了建筑的文化与情感因素，因此失去了生命力。文丘里的论著《向Las Veagas学习》中对建筑是否需要内在精神与外在表情有精辟的论述，在此书中，建筑的“灵魂”――文化性被归纳为语言学的范畴。建筑精神情感的表达同文学、戏剧、电影一样，同样是通过语言表达，只不过文学是通过文学语言、戏剧与电影是通过戏剧与电影语言来表达。相对而言建筑的三度四维的立体视觉效果特征，与戏剧与电影语言更接近，更能体现包括光影、形体，直接产生视觉、听觉甚至触觉的作用、具象象征与抽象隐喻的力量，向戏剧和电影学习的内容正是电影语言接近建筑言语本质的内容。
综上所述各种实例与分析，笔者认为，建筑文化的表达是多元化、多手段的，但其表达终究要吻合其建筑文化主题（内在精神），也正如无论某种建筑立面语言的手段试图采用传统华丽，亦或现代机械甚至未来奇幻，其最终必须与其内在文化特性相吻合。一个具有显著文化涵义的建筑之设计，可以由其地域特点、历史文化环境中挖掘提炼出（必要时可以人为创造出）文化要素，并通过异质性(非通常)的、感性(非理性)的、适度夸张(非逻辑和功能性)的设计手法将其文化主题充分表达出来，同时，这种建筑不会因为其文化属性的凸显而降低建筑技术性要素的价值与重要程度，恰恰相反，主题性的要求反而会对工程技术的选择与使用提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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