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大爱不言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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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港口镇一栋简陋的楼房前,推开大门走进厅堂,不见有人,却有一股花露水和檀香的气味飘来。在熟人的引导下,我们见到了这家的主人??黄辉华、卢白娥夫妇。一楼是黄辉华在外务工的弟弟家,没什么值钱的家当,屋外淅淅沥沥的春雨夹杂着寒意,屋内也暖和不了多少。

黄辉华得知我们是来采访他照顾瘫痪的父亲和患精神病的哥哥时,显得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会,嗫嚅着说:“还是算了吧。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怎么能登报,传出去,羞死人呢。”在我们的劝说下,黄辉华夫妇才说出这几年来生活的艰辛。

黄辉华有个幸福的家。自己原在学校当校工,夫妻两人勤俭持家,两个儿子分别考取北京城市学院、哈尔滨师范大学。普通农家培养出两名大学生不容易,但当日子稍微好些时,黄辉华的父亲却病倒了,生活由此变了样。

2005年,83岁的父亲瘫痪了。黄辉华二话没说,把父亲接到自己家中。“我本来有六兄弟,大哥幼时摔伤了头,人也傻了;二哥患精神病;三哥因病去世;四哥也因意外去世。爸爸就只剩下我和小弟两个儿子,当然是我管了。”

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病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重担压在本就生活艰辛的黄辉华和卢白娥身上,更显沉重。每天早晨,卢白娥起床后先把饭做好,再给老人洗脸、喂饭、吃药,这些成了卢白娥每天的“规定动作”。隔三差五,她还要给老人揉背擦身。

行动不便的父亲常常是屎尿全拉在床上,把衣服、被子弄得臭烘烘的。她经常要端着一大盆脏衣物到河里去洗。前年冬天,天空飘着雪花,父亲又把屎尿拉在床上,卢白娥将老人换下的衣物拿到河边洗,刺骨的河水将双手冻僵了,她就脱掉鞋袜,光着双脚在河水中来回踩踏衣物,寒意顿时凉透全身,岸边的雪越堆越厚,泪水不知不觉从卢白娥的眼眶掉落……清洗沾满屎尿的衣被常令卢白娥恶心呕吐,吃不下饭。可往往是她刚把衣被洗好,父亲又拉在了床上,她只得晾完手里的再接着又去河边洗。

原本手头拮据的卢白娥还买来檀香和花露水,“花露水洒到床上、房间里,每两个礼拜就要洒一瓶,还要点上檀香。要不,房里的气味难闻。”

这样的日子,黄辉华、卢白娥夫妇一过就是5年。如今88岁的老父,身体比前些年大为好转,茶余饭后,老人爱吃水果、零食。卢白娥常买些老人爱吃的苹果、饼干、罐头放到家里,“我爸年龄大了,牙也没了,我就把苹果切成薄片,喂给他吃。”

黄辉华的二哥黄崇高,今年59岁,1982年突发精神病;10年后,其妻带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离开了家。黄崇高便与父亲一起生活,父亲瘫痪后,他便一人住在溪口的家中。此后,黄崇高的病情愈加严重,成天东走西走,有时饿了还到街上捡东西吃,捡别人扔掉的烟蒂。黄辉华和卢白娥决定把他接回家。

去年7月,黄辉华把二哥黄崇高接到自己家里。“他刚来时,身上的气味很难闻,不知多少天没洗澡了。”说起当时的情景,卢白娥笑着比画着,“头发长到了这,胡子也长到了胸前。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吃了不少苦。”黄辉华带二哥去理发、洗澡,黄崇高却不愿意。“给他说又听不懂,只好蛮来。我就拽着他去洗澡。一边走一边告诉他‘我是你弟弟,我不帮你洗澡,就不会有别人帮你洗澡了,我是为你好’。”听到弟弟的话后,黄崇高竟安静下来,自己去洗澡。

父亲患老年痴呆尚未瘫痪时,黄崇高来到弟弟黄辉华家。一天半夜,父亲突然说是要去女儿家,便独自一人出去了。“我只好叫二哥随我一块儿去把爸爸找回来。结果,二哥突然说要回溪口的家,他俩一个往湖北方向走,一个往溪口方向走。我站在中间慌了神。一边是爸一边是哥,两人都是糊里糊涂的,出了事怎么办?我只得大声喊了起来。”寂静的夜里,黄辉华的呼喊声惊动了邻居,很多邻居都加入到寻人的队伍里来。见有人来帮忙,黄辉华连忙朝父亲那边追去。好不容易追上了父亲,把他交给邻居,自己又去追二哥。幸好,黄辉华拦到了一辆开往溪口方向的汽车,很快追上了二哥。“那段时间,我俩晚上轮流起床看着,就怕他们会跑走。”卢白娥说。

家里添了两个病人,开销大了。可是2009年,因为单位改制,黄辉华被辞退了。家里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如今,全家就靠并不多的积蓄生活。“在外打工的弟弟时常寄些钱回来,大儿子去年从北京城市学院毕业了,在北京工作,去年他给我们寄了1万元。”

无论日子多艰难,卢白娥从没在父亲和二哥身上省过一分钱。“虽说吃得不算很好,可是有什么都是尽着他俩。每顿饭先端给二哥吃,再端给爸吃。最后才是我俩。”卢白娥轻声说道。黄辉华说:“我爸和二哥爱抽烟。我们经济不行,只能给他们抽‘庐山’烟。我也知道抽烟不好,可要是没有烟抽,我二哥就会跑走。我得拿烟哄着他哩。”

为了贴补生活,卢白娥常到外面做小工,打听到哪个餐馆忙不过来,就去帮忙。“有时30元一天。我出去做事,就让他在家照顾他们。”她说,“没办法,不能总是向孩子开口啊。我也没其他的本事,只能挣几个辛苦钱。赚一个得一个。”“我自己是个勤快人,又不喜欢打麻将,只是这么多年连娘家都不能去,心里不好受。”卢白娥为了照顾父亲和二哥,离家7公里的龙井村娘家已多年未走动。“这些年,日子再苦再难,我都能熬过去,但没能在父母跟前尽点孝心是我最大的遗憾。我爸86岁了,行动不便。还是几年前去看过他一次,他说,‘姑俚呀,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啊’。”说到这里,卢白娥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眼眶红了,泪水在眼里直打转。

这时,黄辉华走过来说:“日子会好起来的。大儿子毕业了,小儿子读大三了,有他们就有希望。”谈起儿子,卢白娥的眼里充满自豪。“他们很懂事。虽说在外地,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爷爷和二伯,每个礼拜打电话回来都要问问他们身体好不好。晓得他俩爱抽烟,儿子回家时还买烟给他们呢。”

憨厚的黄辉华、卢白娥是那样的坚强,面对生活中的一道道坎,他们没有退缩;面对瘫痪的父亲、疯癫的二哥,无论日子多苦多难,他们从不嫌弃。在别人看来,他们是如此难得,满怀爱心,可在他俩看来“这是做人的本分”!

大爱无声,黄辉华、卢白娥用细微的言行,日复一日诠释着生活中舍与得的真谛,用至孝至爱昭示着超越平凡的勇气。他们以一颗赤子之心,续写着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责编/晓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