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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的三大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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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座环球金融中心而被屡屡推到风口浪尖的森大厦株式会社社长森稔,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因“无法承受悬空的感觉”而没有登上过474米高处的观光厅。

“那几年(1993年后),陆续有超过80幢大楼被建造起来,最高的有40多楼,几乎每一幢楼使用的技术和风格都不同。”williamPedersen,纽约KPF建筑师事务所设计总监回忆起第一次来中国看到自己即将建造的第一栋摩天大楼的大背景时,整个陆家嘴还处于“一楼一台戏”的割据状态。然而这倒让一切简单起来:既然已有了预定的目标――“这个地区最高的”――取胜,“所以对我而言,造一幢整个区域最好的大楼就是让外形尽可能简洁。”

未成想,这一“简洁”,整整就是十四年。在某种意义上,这幢预期中的“世界第一高楼”成为了“简洁”的悖论

悖论一:一楼更有一楼高

在2008年8月正式对外揭幕的上海环球金融中心100层观光厅里,你能听见最多的惊叹声在西面,正是曾经的“中国第一高楼”金茂大厦的所在。那幢曾经创下上海乃至全国租金之最的金光灿灿的大“宝塔”的塔顶,如今屈就到了大家的鼻子底下。

但是,这座有着“人所能到达的最高建筑高度”的观光厅、世界最高的酒店、世界最高的餐厅和世界最高楼层高度的摩天大楼,并非是完完全全的“世界第一高”。相比起台北101大楼顶端,它尚有16米的距离。“如果拿掉(101大楼的)天线,我们最高。”森大厦上海房地产管理咨询有限公司的潘蓓说。即便如此,她的老板,也就是因为这座环球金融中心而被屡屡推到风口浪尖的森大厦株式会社社长森稔,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因“无法承受悬空的感觉”而登上474米高处的观光厅。

有关环球金融中心的报道,无一不提到它的缔造人森稔。由于与时任浦东新区管委会主任赵启正的约定,他获得了在陆家嘴造一幢真正的超高层建筑的机会;但又因为作为日本外商的身份,使得环球金融中心一度因为闹得纷纷扬扬的“军刀”说而修改设计方案;还有1997年那段金融危机导致的整整五年停工,停工后又不得不因之前的高度及各项配套设计落后而再改设计方案、重新加深地基……在森稔造了50年高楼的东京,所有建筑高度有明确规定,因此,其属下最出名的大楼ARK Hills及六本木新城(Roppongi Hills),最多只有上海环球金融中心除以2的高度―246米。

等到了这幢用森稔本人十四年的执着信念打造的几近“巅峰之作”开幕的时候,却因争议太大,无法给人提供“巅峰之感”。

一开始,上海人并不领情。除了“军刀”,设计修改后的“世界最大的酒瓶起子”、“巨型便携式真空吸尘器”,无不表达出对日本入往陆家嘴地上又塞了个《奥特曼》里的怪兽般的厌恶。而设计出了新天地建筑群的美国设计师,也义正词严地跳出来,说那是“20世纪所有错误的城市规划的沉渣泛起”。等到大楼竣工,市政府又有“预谋”地宣布将在其边上开工建造一座超过500米的“上海中心”,竣工后,金茂、环球、上海中心将以阶梯式上升排列出现在黄浦江边。这样的“贴身”打击,远胜于迪拜的千米大楼或是101大楼的天线这些外在纠纷。毕竟,自从开业后,日平均5000人次、节假日近9000人次(最高票价100元每人次)的观光厅收入,为环球金融中心提供了一笔可观的进账。而随着金融危机,整个陆家嘴的办公楼出租率都将在一段时间内受到一定的影响。

“很多人都担心它(上海中心)比我们高,风头被它抢去了、亮点也没有了、观光厅客人也没有了,但我们没有这么多担忧。做好自己眼前的事情最重要,在这几年把我们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等到(上海中心)2014年竣工之后,它带过来的一些商机、一些人气也好,看上去像三足鼎立,实际上是在共同形成一个更好的陆家嘴商圈。”潘蓓的态度很是务实。

同样乐观的还有总设计师Pedersen:“多了一个邻居是好的,这样看上去才更像一个城市。唯一的考虑是,环球金融中心是在考虑了整个城区的文化背景和视觉效果后设计的,希望上海中心的设计也能够这样,并把环球金融中心作为背景中的一部分协调进去。”

而森稔对此的反应是,向政府提议,修建连接各大厦的步行道,并为之配套公园、餐厅、商店等,甚至还有地铁。天上的高度比不过,那至少要接点地气。

悖论二:“明日之城”与“垂直花园城市”

从一开始,森稔就与Pedersen有共识:前者要造一幢“满足城市中所有的日常需求”的大楼,后者要造一栋“将不同的建筑用户结合到一起”的摩天大楼,不管未来是否会是最高的,起码用Pedersen的话来说,“这是一幢我永远不可能在纽约造的楼”。

于是,作为设计者,他负责计算起了类似“办公楼的最佳面积是楼中心到外墙直线距离16米,而酒店的却是13米,因而两个部分的楼层需要不同的设计”这样技术性的问题。而森稔则不依不饶改编了“Hills 1.0之中国版”,也就是把诸如六本木新城这样集中了住宅、办公、美术馆、电影院、观光厅、会议设施、学术中心、商业设施甚至是水稻田的“城中城”样貌的“垂直花园城市(Vertical GardenCity)”,搬到了上海。

森稔对这个“垂直花园城市”的青睐有口皆碑。在环球金融中心的展示厅和许多对他的个人报道中,都有一幅他手绘的建筑草图,图上,城市人平时在城市中使用的各个文化和经济空间被叠到一幢幢的高楼中,包括自然中的花草树木也被种植到了高楼上,而地面则被用以建造立体的道路,保持交通便捷。

这幅俨然80多年前柯布西耶的“明日之城(Tomorrow City)”图像据说的确是森稔受到柯布西耶1924年《都市化(urbanisme)》影响所成。当年的柯布西耶请求巴黎市政府拆除城区所有建筑,以他的“明日之城”模式重建巴黎、解决人口日益增多的困窘。计划中的大楼呈十字形,每幢楼可容纳4万人,楼与楼之间的平地上是大片的丛林绿化。这种相当于把巴黎变成一座“空中城市”的激进方式自然不会为巴黎政府采取,但柯布西耶的追随者至今无不在寻找各种实现他们偶像想法的方式。

“环球金融中心更像是一座小的城市,它有更多的功能如购物、酒店、办公、观光,对我而言,这是我不常建造的、却是设计得最美的一幢建筑。”说这番话的时候,Pedersen正坐在KPF位于上海新天地的办公室里,巧得很,事务所的四周都有他们被评为“错误城市规划的沉渣泛起”的作品,北面是建造中的七星级帆船酒店、东面是开瓶器般的环球金融中心、西面则是香炉形状的恒隆广场。“根据我的观察,亚洲人大多喜欢住在城里,他们喜欢城市,这使得在城里大兴土木,包括造超高层建筑的可能性,相对比其他地方更简单。”

Pedersen说,上世纪60年代美国加州的

一个学校为学生建造了一批高层楼房用作宿舍,但美国学生们都不愿搬进去。到了90年代,很多亚洲学生来留学,原本受到冷落的这批宿舍楼突然成了校区里的宝地――亚洲人实在是太喜欢高楼了。而这跟东西方的社区结构是有关的。美国流行的郊区性社区,每家人一栋楼,“大家保持距离居住着,头脑中没有集体生活的概念,而亚洲人的社区是紧密联系的”。正如西式的餐桌就坐礼仪是沿长方形桌逐对就坐,而东方人吃饭都要围成一圈,方便同集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能沟通。

“我们到时就必须找出一个有效的将大家集中在一起居住、节约能源的方法。也许我们最后就必须要在集体中生活。”照Pedersen的看法,这为目前的亚洲缓解了城市巨大人群的压力,的确是解决未来地球人口压力的方法之一。这也无怪目睹了东京人口暴增的森稔致力于实现“垂直花园城市”这样的高度城市。

他的观点实质上正好走到了柯布西耶的对面。柯布西耶想让住在两栋楼中的人变成两群人,他们的中间是大片花园与自然,在本质上来说,“这是一个在公园/自然中生活的设想”。而森稔的“垂直花园城市”是整一个东方式样的群体,是“不能让人与人之间分开得这么远,而只会更近”,Pedersen说道,“我相信,在以后,包括美国,更多人会住在城里,越来越少的人会住在城外,这样郊区就可以变得与自然接近,城市变得更能容纳人群”。而这依然需要摩天大楼来实现。

悖论三:“高处不胜寒”或“人多必失”

“在很小的一个地方,有三幢那么高的高楼,从理论上来讲,三幢高楼上的人如果同刚下来,地面上的交通流量会发生特大的(堵塞)。垂直面上要开发群众的数量,上下的流量就变成了悖论。环球金融中心现在的致命伤就在这里。”复旦大学教授顾晓鸣说,他也是目前上海中心的评审和策划团成员之一。相关部门的确考虑过把地铁通到这“三足鼎立”下。没有地铁,就没有人气,但地铁一通,又怕人气太足,活生生把金融中心变成了又一个正大广场,后者曾以“陆家嘴的高消费商场”定位,却因所临地铁站人流量过大,如今成了面向中低消费群体的“家庭娱乐中心”。

“要考虑到各种交通方式的连接,大多数现代的真正庞大建筑都处于一个大集中的交通运输中心,它要正好临近交通枢纽,这样人们就能更多地去关注、使用到它。”正在香港九龙建造下一幢摩天大楼的Pedersen坦言,由于就在地铁口,在建中的大楼比环球金融中心的人气旺得多。

离两个地铁站分别需要8~10分钟的步行距离,加上门前世纪大道这条宽度达100米、“只走车不走人”的典范,使得金融中心跟陆家嘴其他写字楼一样:地理位置好看、但不好用。为此,森大厦每天午餐时间预定了班车,送办公人员去正大广场和汇丰大厦;平日里则跟大众出租公司签约,24小时调度出租车到楼下等候使用。小白领们最爱的是大楼地下两层里那些充满异国情调的小餐馆或是食品店:28块钱的章鱼烧、30块钱的Tokyo Diner、比利时巧克力、平价红酒店、被戏称为“罗森旗舰店”的便利店等等……用里面工作人员的话来说,30块钱午餐基本管饱,就是一“‘大食代’的高级版”。

“老陆家嘴不亲民,吃饭的地方也没有。”顾晓鸣所代表的大多数上海人对陆家嘴的认识,正在被环球金融中心所认识到并努力转变。按照7-77层办公楼层满员入驻率来计算,大楼内仅办公人员届时就会达到12000人。潘蓓说,大楼现在的地上二层到地下二层的四个商业楼层,就是用来解决这万把人的吃饭和日常生活问题的,“75%是餐饮,25%是服务业,如银行、邮局、诊所、便利店等等。这边的外企人加班加点蛮多的,下班了再去银行、邮局,已经关门了。现在利用一个午休时间就可以做到,或者上班到一半溜出去买个点心寄个信都可以,会比较方便,感觉很好”。至于大众臆想中的高档品牌,至少要在两三年后开工的金融中心二期造完后才考虑放入。

以森大厦多年做高档写字楼的经验,打点好楼里办公人员的起居只是件小事,如何博得社区成员的认同才是打造上海地标形象的要点。柏悦这样的顶级酒店和餐饮,是用来笼络超高端客户、做城市高档形象的,而一出底楼观光通道就能见到的著名插画家设计的色彩丰富、活泼可亲的环球金融系列壁画,则是用来笼络游客大众的。但不管是谁,上到94楼,拿起一个按“世界最大的酒瓶起子”的民间绰号做成的跟自己所在大楼外形一模一样的开瓶器,都会被主人的幽默自嘲精神所感染。

忘记这座会成为中国乃至世界高楼历史的大楼闪着冷光的表面吧。“你可以在这里看到整个上海,它也将成为上海的标志性建筑。它的产权也许说是属于森稔的,但因为成为了城市的标志,它又是每一个人的。”Pedersen说。

柯布西耶的萨伏义别墅声名远扬,却导致了萨伏义一家在十几年中受尽风湿之苦。建筑可见是会毁了自己的。我们有太多冷冰冰不近人情的中国式超级建筑,不知这已经跨出亲民第一步的“超级高楼”,是否能够继续努力为城中人提供作为一幢高楼应有的“美德”,真正为城市市民文化服务。

属于上海环球金融中心的数字

地上楼层101层

高度492米

办公楼标准层面积3000平方米,预计将容纳12000名办公人员

建筑内共有电梯126部,91台直梯中采用了39台双层轿箱式电梯,其中24台为可自动调节层间距的超级双层轿箱电梯

最快电梯速度10米/秒,从地下一层到95层只需要1分钟

大楼使用多层玻璃的铝制幕墙,幕墙数量达到10618组,相当于约4万块玻璃

每个楼层的空调调节细分为16个分区配套35000伏3路受电系统,并备有租户专用的应急发电组

大楼地下埋有2271根桩基,桩基最长的约78米,重达17吨,所有桩基所用的钢管总重量约275吨,如将所有桩基连接起来,长度达到88.67公里建筑物的90层安装了2台由重达160吨的配重所组成的风阻尼器,确保大楼可抗10级以上强风大楼每12层设置了一层(18、30、42、54、66、78、90层共7层)的“避难广场层”

地上1层和地下1-3层建有可容纳约1100辆车的停车场

被误读的“天圆地方”

William Pedersen及其设计团队就上海环球金融中心所做的“天圆地方”的设计一度被误以为就是方形底座及圆形的顶部观光厅。在被取消顶部的圆形风洞后,许多人都认为“天圆地方”的设计理念被打破了。

但实际上,“方”是指建筑为方形柱体,“圆”是指其柱形侧面被两条巨大的圆弧切割下方上尖的形状。

这一巧妙融汇了中国文化意味的设计被“高层建筑与都市住宅协会(Couneil on Tall Buildings andUrban Habitat)”评为2008年度最佳高层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