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嗓子有点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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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还没有起床，就被电话铃声吵醒，那边传来母亲的声音。母亲说，父亲刚刚出门到城里来了，说要检查身体，让我在单位传达室等着，把户口簿带给他。

父亲和母亲住在老家乡下，户口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户口簿平常由我们保管。我问检查身体要户口簿干什么，母亲说她也不知道，父亲一定要你带给他。

我赶紧看了下时间，真不知道父亲这时候是在进城的路上，还是已经到了。赶紧起床，洗漱完毕，早饭也来不及吃就赶到单位。谢天谢地，单位大门口没有父亲的影子，又问传达室里的保安，确信没有一位老人来找过我，我才不那么着急。

我在单位大门口守候了近半个小时，眼看上班时间快到了，也不见父亲身影。偏偏上班时间我要去政府参加一个会议，不能耽误，否则无论如何我应该等到父亲来，还该陪他去医院。毕竟，还有两年父亲就是八十岁的老人了。

我只得把户口簿交给传达室里的保安，拜托保安：等会儿那个来找我的人，是我的父亲，请帮我把户口簿交给他。并一再请保安叮嘱父亲不要把户口簿弄丢，补办起来会很麻烦。

中午开完会回到单位，下车后直奔传达室，保安告诉我，户口簿已经取走了。我又随即拨通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母亲，她说父亲已经回到家，正在猪圈喂猪。我悬了半天的心总算放下来，可还是有些疑问和担心。母亲在电话那头嗓门很大，振得我耳朵嗡嗡响。母亲也是七十好几的人了，尽管她认为自己的身体比父亲的硬朗许多，经常抱怨父亲“老了”、“不中用了”，其实她自己耳朵也有点背了，屡屡听错我们的话。

改一天，我抽空回去，问父亲，到底怎么回事，身体检查结果如何。原来，事情的缘由竟是这样的：进城的前一天，父亲感到嗓子里不舒服，有痒痒的感觉，需要不停地咽唾沫，每次咽唾沫，隐隐地似乎有尖锐的疼痛感。父亲想到身边好几个熟悉的人，在被查出患食道癌之前都是从嗓子里不舒服开始的，便愁得一夜没有睡踏实。第二天，天一亮就赶到镇上，乘车进城检查。

许多年来，父亲身体极少有病，他进城少，进医院更少。父亲坚定地认为，进医院看病，户口在哪里，就应该进哪里的医院，所以户口簿是必须要带的。他辛辛苦苦从乡下来，就是为了到我们户口所在地的城关镇卫生院看病。

我哭笑不得，追问他怎么看的，花了多少钱，什么结果。他说，就检查嗓子，几十块钱，医生让他吞一种粉粉的东西，然后拍了片子，说没有发现问题；又问他近期有没有感冒，他说没有；有没有吃比较硬的东西？医生又问，父亲愣了一下，终于想起来，说吃了，吃了许多锅巴屑子。医生笑了。听到这里，我也笑了。

原来，上周，两个姐姐带小孩回去，母亲用大锅煮饭，炕了一锅好锅巴，整片的锅巴被几个孩子分吃了，剩下的屑屑，谁也不愿吃。父亲不忍心倒给猪吃，糟蹋粮食，就自己捧在手心，一点一点嚼碎吞下。没想到，因小失大，锅巴屑子太硬，这一点小“便宜”，划破了他的嗓子。

“没事就好！”我止住笑，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