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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曾放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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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次,我在网吧遇见他。如此高频率的巧合不止一次地告诉我,这绝非偶然,因为他伪装得一点儿也不像。比如说进网吧之前,他会特意脱去帽子,用爽朗的笑声生硬地遮掩他理所当然的愤怒,只是一不小心就会挤出几条僵硬的皱纹,然后眼睛像揉进了沙子一样不停地眨。此时,除我之外,谁都看不出他轻松表情下面的不自然和心底的酸涩。

他站在我旁边看我聊天,看我玩游戏,我感觉他又比以前矮了点。是因为我的叛逆不羁吗?这念头在我脑海里闪了闪,我不愿承认。

我叫老板给他拿罐汽水,他不要,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盒里只剩下一根了。我说:“老板,烟!”他身子僵了一下,在他刚毅的脸庞下面,从他明亮的眸子里我都看到了伤痛。“21次,你还没习惯吗?”我心底冷笑一声,继续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我听到他一直在抽烟,沉重的呼吸声狠狠地撞击着我的耳膜,还有掐灭烟头的声音,浓烈的焦油味笼罩着这个男人和我。

凌晨4点的网吧,尽是些睡眼惺忪的人。我喝了罐汽水,就躺在长沙发上睡了。不知为何,和他在这种场合每相遇一次,那种没来由的不安就更深一层地侵入我的思维。

10月的夜很冷,6点还须回校上课,我使劲裹紧外套,半蜷着侧身躺下。醒来时,周围的人已经走得寥寥无几了,剩下刚进来的几个小学生在激动不已地玩“坦克”。他还是坐着,微微佝偻的身体很是疲倦,脚下扔了一堆烟蒂。我坐起来,盖在我身上的成人外套滑落在地。我捡起来,掸掸灰尘,然后还给他,我说谢谢。他笑着穿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电子表显示6:10时,外面已经人来人往了,还有车辆减速时发出的尖锐的摩擦声。“该去学校了。”我说。他很快抢先付了钱。我知道他会的,每次都是这样。

“一起走吧,下雨了。”他说。我没理他,一个人往雨里冲去,突如其来的寒气让我下意识地抱紧双臂。他赶上我,将外套脱下来遮在我的头顶。他身上的黑色T恤一块一块地变得斑驳,很快就变为比黑夜还要深沉的颜色,我送给他的十字吊坠依旧刺眼。

我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这么冷,你怎么不拿下来?”他还是眨着眼睛,然后突然拿起十字吊坠吹了口气。我看见一层薄薄的雾气出现在金属的光泽上面,又匆匆褪去。我第一次被他小孩般的举动逗笑了,感觉心里的那块寒冰正在悄悄融化。

――把衣服穿上。

――没见我穿的是防水服?

他看着我笑了,很灿烂。因为,我看见他眼角的皱纹花一般地绽放。

他送我去学校,依旧站在我右手后方,像保镖一样,身子笔直而僵硬,这样引来了不少路人异样的目光。“你那里应该添台电脑了。”他说。我停了停,转身读出他眼里的认真,心中的冰冷终于瓦解,转而化为一股暖流。“是该作决定的时候了。”我对自己说。

我举起右手,指着转晴的天,说:“保证努力学习,不就是一张录取通知书吗!”这一刹那,我感觉到了眼里的湿润。他张了张嘴,握住了我的手,他的眼泪连同我的眼泪一起滴落在紧握的手上。

独自躺在出租屋简陋的床上,当阳光照到我眼睛里的时候,我决定搬回家里住,结束这种麻木不仁的生活。

――为何不曾放弃我?

――因为你是我儿子。

风信子留言:如果说母爱像涓涓的流水永不枯竭,那么父爱就像一座大山,永远屹立在你人生的道路上。不管你走多远,你永远逃不开父亲深沉的目光。那深沉的注视将一路陪伴你,让你坚强、无畏,更教会你如何去爱,爱自己、爱生活、爱身边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