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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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体检，我猛然发现自己的听力有所下降，一切外界的繁华传入耳中显嘈杂，断断续续地回想起几年前趴在爷爷病床边的最后一次倾听。

福建的四季只有温暖，注定着每个人的性格必然阳光。但我却是例外，认为爷爷奶奶重男轻女，于是我性格越发的暴躁。似乎只是想引起他们的注意，于是为此我曾愤怒地摔破碗筷，泪流满面地对着他们叫嚷。爷爷是个沉默的人，很少言语，但他说：“你也该……”我近似疯狂地捂住耳朵不听他们讲话。我也曾毅然离家出走，在那个夜晚，我缩在角落里不断哽咽。爷爷披着入党时的衣服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哆嗦着，那月光把它的影子拉长了头摄入我的眼底……我蹲了一夜，他站了一夜。从此，我更少听到爷爷讲话了，而他只是不停地咳嗽。那咳嗽的声音在静谧中发出阵阵颤音，我似乎渐渐遗忘了属于他的音色会是如此的苍老无助。奶奶从来不对我进行思想教育，或者说，我从来没有认真请听过他们的谆谆教诲。在我眼中，他们只是朴实的农民不适合做教育他人的“老师”。

家里一直安静的像墓冢，直到有一天传来爷爷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时才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奶奶又念叨着让爷爷去看病。他摆摆手，奶奶无奈。爷爷连床都不了还逞能。我这才发现，我已经听了几年日日夜夜的咳嗽声；我这才发现，我甚至没有认真安静地听他讲过一句话。自己的心跟着爷爷一起痛的时候，爷爷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自己只能远远地站着，在我看来自己没有资格陪伴着爷爷，就只是偷偷地看着。奶奶去买水果了，而我翘课躲在病门后面心如刀割。看到爷爷伸手拿梨子却掉在地上，我冲过去捡起洗好并递给爷爷。他又沉默地接了过去刚吃了一口，边吐出来对着垃圾桶呕了起来。那血红色温热的液体滴在我手上看得刺眼。我没有擦却痛哭了起来。把这几年的痛一起连着爷爷的那份哭了。

大颗大颗的泪珠在我的脸上翻滚着，过去的种种全部在脑海中浮现，自己那些天真而幼稚的想法，让我感到难过。真的好害怕自己在遥远的未来回忆起这一段时，会让自己泪流不止，只因自己忽略了太多太多他人的话，失去了倾听爱的能力。耳边是爷爷若即若离的呼吸声，我听着听着，顿时明白，原来有些爱是说不出道不出的。最后一切的一切都化成爷爷的那句话：“无论我在哪儿，你都要坚强！”

我生命中最后一次倾听我深爱的人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便真的让我忘记曾经的世界是否安静得一片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