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职业 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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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清夫妇下岗后开办了个日杂店，经营多年，赚钱不多，培养女儿上大学、买房、出嫁等，积累的资本所剩无几。他一直做着文学梦，五十有六的人了，把生意摊子转交了出去，为的就是静下心来做他想做的事儿。还别说，他出手就如此顺利，投出的第一篇散文居然就被一家大型文学刊物发表了。更可喜的是一发不可收，多家刊物连发不断。可他的喜悦突然就被拦腰斩断。远嫁上海的女儿打来电话，让他们夫妇尽快去帮忙带孩子。他很是不悦，说亲家母亲家公就不能带孩子吗？老伴说他们才年近五旬，都要上班呢，怎么能带孩子？老子奋斗了一辈子，为的就是这一天能轻松下来做我想做的事儿，可连这个愿望都实现不了。抱怨连连的他，不知如何发泄，又说，我们的闺女小卉也真是的，要找婆家也得找个公婆老一点的，要是那样，哪犯得上我们去带孩子？
老伴说你这人还讲理不讲理啊，小卉的婚姻大事跟她公婆没一毛钱关系，你别扒着自己的算盘，我知道你迷上了写作，可这又算不得正当职业，不来钱还那么辛苦，何必呢！
老伴的话就如锥子扎在高远清心头，难受死啦，让他久久难以释怀的就老伴那句“写作算不得正当职业”。他知道照护孙子也是大事，不得怠慢，所以跟老伴及时奔往上海女儿家。女儿女婿也真够忙的，女婿是一家软件开发公司的顶梁柱，女儿小卉是一家公司的高管，两人经常忙到深夜才能归家。老高夫妇的到来，对小两口尤为重要。老高一到上海就向小卉提出条件，必须为他买电脑，牵宽带，他绝不能耽误写作。小卉说爸，你都一大把年纪啦，怎么跟写作过不去呢？再说写作又不来钱，哪像你女婿和我，他年薪都有45万，我的年薪最不济也不少于30万，犯得上你写作挣钱花吗？就算你做了作家，可这又不是什么正当职业。
你给我闭嘴，老高怒吼一声，你可以不支持我写作，但不允许你说作家不是正当职业！战战兢兢的小卉，拿老爸没辙，花5000元买了手提，牵了宽带。殊不知老爷子并不领情，说那手提不是他能用的，非买台式电脑不可。手提是不能退了，女婿想了个办法，买了个外接键盘，老高高兴得不得了，没想到跟手提毫无瓜葛的外接键盘居然跟台式键盘一样好使，他如鱼得水。
夫妇两分工合作，老高负责制作一日三餐、拖地做卫生；老伴全权负责照护孙子。忙里偷闲，老高又开始了写作。他原以为来到上海，就没了老家的灵感，殊不知，灵感来得更加欢快，他自信构思了一部很不错的中篇小说，一个星期内就完成了初稿。这日正精心修改呢，孙子突然闯入房间，在键盘上一阵乱敲。孙子才三岁半，淘气这是孩子的天性，他只能哄劝孙子。万没料到，三万字的中篇小说一下就不翼而飞了。凭借他微薄的电脑知识，赶紧一番查找，可找来找去一无所获。他朝孙子断喝一声，你个小兔子崽子可坏了我的大事！我非得揍你一顿不可！他并没有去揍孙子，可孙子却哇哇哇大哭起来，奶奶，救命啊，爷爷打死我啦！
老伴慌忙冲过来，你个老东西怎么能这样对待孙子？！多大点事儿，犯得上你打孙子吗？老伴心疼得眼泪直流。
老高说，多大点事儿？你说得轻巧，你知道吗？我三万字的稿被小兔崽子一下就搞没了！
看那架势，老伴知道孙子还真为老爷子闯了祸，不再言语。
欲哭无泪的老高，只得根据完善的构思重写。好在重写也十分顺利，投给《当代》居然就被发表了。当晚，女婿一回到家，老高如实向女婿报喜。可很是不屑的女儿小卉说，老爸，不就发个稿吗？算得上什么喜事儿？我还以为你中头彩了呢。
老高说难得跟你说清，我的喜事儿只有我自己知道。就在老高没高兴多久，妹妹高远鹰突然打来电话，说老娘在医院抢救，让他们速回，夫妇两乘动车连夜赶回老家县城人民医院。所幸老娘有惊无险，抢救脱险后有所好转。老娘是去年做的90岁生日大寿，可自从做了寿庆人就不行了，不吃不喝，痛风不止，生不如死。兄妹们在医院轮流照护了一月有余，理当当晚老高得无条件照护老娘。年过九旬的高老太太，心脏极度衰竭，虽然借助氧气，但呼吸依然如风箱呼呼着响，胸腹微弱起伏，每隔几分钟就要吐一口浓痰，此刻的老高觉得老娘就如一部制痰的老机器。兄妹们说老高第一次照护老娘守夜，担心老人解手的事儿老高对付不了，于是买了床上便器。便器刚戴上，高老太太就觉得戴这玩意儿怎么也拉不出。老高只得拔出便器，端着老娘解手。擦洗干净后，老高如抱孩子一样将娘亲放上病床。苟延残喘的高老太太，难受的时刻，不顾一切，掀开被子，拿手在胸前拼命抓扰，仿佛抓扰着老高的心。老高陪伴着娘亲，艰难熬过了这漫漫长夜。初春的寒夜实在难熬，老高渴望着黎明尽快到来。
老高期盼到来的是寒雨萧萧的黎明，不知谁得罪了老天爷，连日哭丧着连，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寒雨里的长夜，兄妹们谁都不愿意照护老娘。所以，老高连续照护了6个长夜，人也瘦了，憔悴不堪。可他必须坚持，谁让他跑上海照护孙子去那么久呢？一切损失必须补回来。好在老大体谅他，说换他一夜。可老大是六十七的人了，按过去，也是该被人照护的人了，要是把老大拖垮了，岂不也成了自己的负担？他果敢地说，老大，绝不能让你照护老娘，我挺得住，不会有问题！所以，老高继续陪伴着娘亲度过漫漫长夜。
老三是老高脚下的弟弟高远明，在税务局供职。这日早上，高远明来到病室，说二哥这几夜辛苦你啦。老高说话可不要这么说，照护娘亲怎么能说辛苦？高远明又说，二哥今晚我换你一夜。老高说不用换，你们都要忙工作呢。二哥说不用换，高远明求之不得。他不知在哪里得知二哥的作品发表《当代》了，连声夸赞，说二哥，你很有才华，虽然写作不是什么正当职业，但毕竟发表大刊是全县文坛都稀罕的盛事，坚信你能为我们高家挣足颜面。他的话一贬一褒，等于并没有夸赞。老高说如果让你搞写作，难道只是为了挣足颜面，这世道奇怪啦，怎么串通一气似的说写作不是正当职业！高远明见二哥生气了，连忙将话题扯回照料娘亲的事宜上，说其实照护老娘也不算什么难事儿，只是我一见老娘吐不尽的浓痰就反胃，好些日子都不想吃饭，二哥我佩服你胃觉深。
老高十分可气，说大弟你这话不中听，三年自然灾害刚过，娘亲将全家一天仅有的四两米留给我们拌野菜度命，娘亲亲手做的野菜粥，别说看见娘亲的浓痰我能吃得有滋味，就算面对茅坑我也能吃上几大碗。这话宛如一记无形的耳光，铲得高远明心里战栗不已。他难掩羞愧，自找逃避措施，说二哥，你不用我换是吗？那娘亲的照料就拜托你啦。
老天爷终于节哀顺变，露出阳光朗照的笑脸。高老太太似乎一夜之间也好多了，主治医师批复老人家出院。老人家一直居住在老高头上的姐姐家，可姐姐患有糖尿病，身体一直不好，出院的高老太太，被老大接去住他的车库。这是万全之策，因为老大的居住点是集中地，十分方便兄妹们轮换照料。不是老大不让娘亲上三楼同住，因为上楼不方便。再说车库很宽敞，只是周围的建筑物挡住了光线，后窗不见一点光照。接回高老太太的当晚，依然由老高照护，寸步不离。其他兄妹们在老大的客厅召开了家庭会，商量聘请家政人员。高远明说，像咱们娘亲这种情况，就算出3000元月薪，人家也不会干。我瘫痪在床的老岳父，一直就没找到这样的家政人员呢。老大说，那就轮换照料吧，一人照料一个星期。高远鹰说，大哥这不是办法，我们都各忙各的工作，哪有功夫跑来跑去轮换？高远鹏一拍闹脑门，发现新大陆似的，办法有啦！二哥不是没有正当职业吗？何不让他做专职护理？高远鹏和高远鹰是龙凤双胞胎。当年，他们的名字就是老高给取的。他们二人不负二哥的取名，苍鹰搏击长空，鲲鹏展翅翱翔，都是未来的雄才大略。他们赶上了好时代，高远鹰医学院毕业后，在人民医院做了总护士长；高远鹏师范学院毕业后，在地级市做了大学教师。高远鹏是家族中说话定夺的主儿，所以，他的提议得到兄妹们的一致赞同。
就在楼上开家庭会的当儿，高远清却为高老太太洗了个大澡，事先老人家不让，说老高一个爷们为她洗澡怎么方便，那是该女儿们干的活儿。自从住进医院，高老太太一直就没洗过澡，浑身酸臭刺鼻。老高说娘，常说老孩老孩，您都老到这份上啦，要把自己当孩子看待才对。我小的时候，您为我洗过多少次澡，我身子被您看了多少遍，再说您是病人，病人看医生哪能分男女？权当我也是您的医生吧。高老太太终于被儿子说服了，让老高褪去衣服，拿热毛巾一寸寸地洗，洗得老人家浑身舒爽。
家庭会完毕的兄妹们，一起走进车库。一进门，高远鹏就说二哥，我们刚才商量了一番，大家一致认为唯独你没个正当职业，所以推荐你做娘亲的专职护理。他这话激起了老高的愤怒，幺弟你这是什么话？我能没正当职业吗？写作就是我的正当职业，再说照护娘亲是重中之重，跟正当职业没丝毫关系！极具优越感的高远鹏，岂能在二哥面前甘拜下风？说二哥，小弟说话很现实，你别把写作当狗屁正当职业，你到大街看看去，如今谁还有耐心看书？更莫说你写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你小子给我闭嘴！老高怒火冲冠，说亏你还是大学教师呢，就你这德性怎么去教育学生？我看你只是在误人子弟。我警告你，连你都说写作不是正当职业，这个世道真的就没救啦！
高远明连忙解围，说二哥你全当远鹏这小子胡说，我们还是题归正转吧。让你做娘亲的专职护理，你有什么意见尽管说。
老高说照护娘亲是我的天职，义不容辞，要说意见的话，只求你们给我签上宽带，买来电脑，钱我掏！
谁也没把老高的请求当回事儿，倒是老大认为老高的请求尤为重要，次日就买了电脑，牵了宽带。可嫂子就发闹骚了，望老大凶巴巴的，你以为就你很有钱是吗？凭啥让我们买电脑牵宽带？老大说这是大家共同集资的，老大这是谎话，事实上钱是他一人掏的。
有了写作配套设施的老高，偷着乐，他又可以开始写作了。每当把娘亲安顿妥妥当当，他就安静地写上一阵。写一阵，又去看看旁边的娘亲，娘亲干瘦的脸，仿佛一叶深秋的树叶，只要刮上一丝寒风，随时就会掉下来。他不免心头酸楚难受，写作思路嘎然而止。每当娘亲想吃点东西的时刻，也就是他最为开心的时刻。娘亲安睡以后，他赶紧写上一阵。突然门被打开，嫂子走了进来，说弟啊，你要懂得节约，写作的时候怎么还要亮着灯？电脑本身就是个电老虎呢。说完，嫂子将灯掐掉。毫无光线的屋子一下陷入漆黑，老高说，嫂子，你看看这不开灯我还能写什么？不要担心，我家里有个三瓦的节能灯，明天我就回家拿来。听了这话的嫂子，紧绷绷的脸这才松弛下来。拿来节能灯的这日早上，老高见高远鹰坐在高老太太床边闲聊。她一脸的开心，说二哥，我专程给你送来两斤高档茶叶。你知道这茶叶多少钱一斤吗？老高说，我没享用过这么高档的茶叶，怎么知道价格？
高远鹰说，一斤两百多。
老高说，这么贵重的茶叶不是我享用的，你要真体谅我，买来四十元一斤的就非常好了。
二哥你别这么老套了，告诉你吧，我的茶叶不花钱！
我知道，你的茶叶准是病人送的，病人都是受难者，你于心何忍收下啊？
二哥，你跟不上时代啦，我跟你急！
老高才不急呢，他急的是这世道出问题啦，能享受高档的往往不花钱。他说在你小妹面前我不怕掉价，我得点稿费还真舍不得买这么高档的茶叶，但我能心安理得地享用我的抵挡茶叶。说话间，高老太太突然要大解，老高将高老太太扶上坐便器，老人家拉出的大便恶臭熏人。高远鹰呕吐不止，说二哥，我受不了啦，我得赶紧走啦！
你给我站住！正走出门外的高远鹰，被老高断喝一声给镇住了，说远鹰，万没想到，作为总护士长的你怎么能这样？要是在战场，你准是个逃兵和俘虏。可娘亲拉屎毕竟不是战场啊，你怎么会受不了？
那天被高远清怒斥后的高远鹰，心头难免有愧，她想追回点什么。赶在晴朗的双休，她决定将高老太太的铺盖清洗一番。娘亲的铺盖也是该好好清洗一番啦，垫单上面有累累便迹。她赶来的时候，只见门前晾晒着清洗一净的被套和垫单。她说二哥你干得真不错，你是功臣。
高远清说远鹰你不要给我戴高帽好不好，要说功臣，姐姐才是。
高远鹰说，没有你这个功臣的付出，怎么会有我们安常处顺的日子？不是吗，上班的兄妹们并没有影像工作。
高远清说，告诉你吧，这些被套垫单都姐姐帮助清洗的，我个爷们怎么做得来这些？他说的是实情，当他决定将娘亲的铺盖好好清洗一番的时候，还真是束手无策，拆卸后的被套垫单，泡在门前一个大塑料盆内。正欲动手洗涤，恰是姐姐到来。姐姐说大弟，这不是你能干的活儿，让我来吧。姐姐挽起袖子，拖着气息奄奄的病体，就干将起来。那些根深蒂固的便迹，姐姐只得一寸一寸拼命撵揉。然后，高远清将姐姐撵揉妥当的铺盖，拿老大家的全自动洗衣机里去洗。这样，被套垫单彻底回到了从前的清爽。
姐姐不仅是来帮助洗铺盖的，还带来了高老太太最喜欢吃的鸡蛋煎饼。鸡蛋煎饼是姐姐亲手制作的，连日来，高远清苦于娘亲进食艰难，他和老大都想不出任何办法让娘亲进食，殊不知，姐姐带来的鸡蛋煎饼却让娘亲胃口大开，一下就吃完整整一张鸡蛋煎饼。高远清屁颠屁颠上了楼，进门就对嫂子说，嫂子嫂子，这简直太好啦！
嫂子一头雾水，什么简直太好啦？
高远清如实说了娘亲吃鸡蛋煎饼的事儿，问嫂子会不会制作。嫂子一派不屑，说不就做个鸡蛋煎饼吗？谁不会？他说嫂子会做就好，要是你不会做的，我还真得学学。
下得楼来的高远清，高远鹰对他说，二哥，我跟老大说了，明天给你放半天假，我想带你去街上买一样东西。
给我买一样什么东西？要买就买一台打印机好啦。
我可没准备给你买打印机。
次日上午，高远清紧随高远鹰身后，来到一家啄木鸟服装店。高远清明白了什么，他说远鹰莫非你要为我买一套服装？高远鹰说二哥你说对啦，今天带你来，我还正决定送你一套高档西装呢。
得知详情的高远清，拔腿就从服装店退了出来，厉声说，我可不要高档西装！这对我有什么用？
高远鹰说，二哥你真是老土到家啦，你看看你有一套穿得出去的衣装吗？
为了不负高远鹰一片好心，高远清只得硬着头皮在更衣室里试穿西装。跟老伴一番砍价，那套西装以3000元价格敲定。兄妹二人走出服装店，高远鹰说二哥你别舍不得穿，人生在世不容易，回去就得穿上。
高远清说远鹰你放心吧，既然买了，我当然得穿上，你去忙吧。高远鹰刚拐进了巷道，高远清返身就回到了服装店。对老板说，老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老板望着手拿西装的高远清，支支吾吾的，不知他要商量什么事儿，说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说吧。原来，高远清想把那套西装退掉。
老板的话很直接，说本店不退货，如果因质量问题，只能换货！
高远清苦苦哀求，老板，我是拿我家小妹没法啊，他非送我一套高档西装不可，就算我收下了，哪有功夫去穿？也不过闲置家里。软磨硬泡了好一阵，老板依然不开恩，高远清就出此下策，说老板，你扣除300元手续费退掉行吗？殊不知，这一招十分管用。老板诡谲地笑了笑说，我懒得有功夫跟你这人瞎纠缠，
那就这么办吧！
走在大街上的高远清，听得满街商店门前的音响内都在播放同一首歌：“马年，马年，财神驾到！马年，马年，马上有钱啦……”仿佛，那唱歌的女生祈求财神的情形就在眼前，那声调如此虔诚哀婉。老高十分愤怒，他娘的，都在说鬼话，老子看你就渴望做财神爷的干女儿，全世界的人都掉钱眼里啦！
怀揣2700元西装退款的高远清，直接去了老大住处，掏出钱说，老大，这点钱交给你，用于安排娘亲的生活。大哥大嫂都是退休教师，虽说钱不算多，但退休金也有3000挂零。老大说，我们不差钱，怎么也不会收下你的钱。我知道你没个正当职业，写作得点稿费不容易，你留着自己用吧。作为退休教师的老大，此刻是真的体谅高远清的。高远清扯了个谎，说他得了一笔大稿费。老大推卸不下，只得收下。
高远鹰为二哥送了一套高档西装，仿佛对娘亲的亏欠也得到了补偿。她要亲睹她心目中功臣穿上高档西装的风范。这日一进门，高远鹰就要求二哥穿上西装她看看。高远清说远鹰，谢谢你的好意，二哥记得你的好，可那西装我穿不了啦！高远鹰想象着二哥穿上那套烟灰色西装，佩戴红白相间花纹丝绸领带的样子，一定帅呆啦！她说你把西装拿出来！
拿不出来啦，我退掉啦！
得知详情的高远鹰，怒不可遏，说一定得找那老伴算账去！还是熟人呢，他妈的都掉钱眼里啦！
高远清说是我自愿退掉的，你不能找人家的麻烦！
高远鹰心疼二哥是真心的，眼泪婆娑，说二哥，我知道你没个正当职业，要不我不会体谅你的。
高远清开怀笑了起来，说远鹰，你不要为我多虑啊，写作就是我的正当职业，照护娘亲更是我最最正当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