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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那年遇见他,我有了生日
我不是7月7日生的,但我的生日是7月7日。就如邵波不是我的父亲,但他养了我。
那年,7月7日。一个刚毕业参加工作的大学生,一个被人遗弃的女婴。7月7日,遇见了。
据他说,当时的我很安静,眨着一双大而黑的眼睛,看着围观的人,张着粉嫩的小手,似乎要抓什么。而我手伸的方向正指向挤进人群的他。于是,他看到了我粲然的一笑,他也笑了。就这一瞬,他便喜欢上了我。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将我抱在怀里。
7月7日,也就成了我的生日。
B.8岁,他是我的全部
我叫YOYO,邵波取的,很好听,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是从我记事那天,他就一直叫我YOYO,YOYO。他叫得也好听。
上学的头天晚上,我又有了一个正式的名字,紫堇。也是邵波给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是觉得很美。
很小的时候,我管邵波叫叔叔。那时,这是我最亲切的称呼,邵波也总开心地应着。
邵波比我大了整整24岁,生命的轮回里,那是两个转动的圆。
我一直觉得我活得很幸福。因为每年7月7日,邵波、我,都会在一起过我的生日。7月7日,我存在着,并快乐地活着。我觉得邵波也应该很快乐,因为有我的存在。
后来,听邵波说,我两岁那年,他曾试图放弃过我。对于一个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的年青人来说,我是个累赘。但每次看到我的笑,他又心疼得舍不得了。邵波说他最舍不得的就是YOYO的笑了,嘴角上翘着无辜地看着他。我从小就很安静,并且总是对着他笑,那种没有任何原因的、开心的笑。他最终没向任何人妥协,独自带着我去了另外的一个城市工作。
从我记事起,我就和邵波生活在一个城市。他教书,我上学。那里没有我和邵波的亲人,我们只有彼此。
小时候,身体弱,我常有病,每次发烧都几天不退,邵波总说,因为这他没少请假,并且为此总受批评。不过上帝保佑,我的YOYO没有被烧坏脑壳。
我很聪明,念书的时候亦很争气,我和邵波的房间里都满满地挂着我的奖状,邵波为此觉得特别自豪和欣慰。
那时候,我几乎没哭过。邵波不允许我哭鼻子,他总给我讲很多好玩的故事,然后我再跑到学校里给别的孩子讲,那些故事是我的智囊,这让我从小就拥有很强的优越感。
直到8岁那年。小学三年级,老师布置了《我的爸爸或妈妈》的作文。我从小就对爸爸妈妈的概念很模糊,它们就如一个崭新的名词突然放到了我的面前,我无从诠释。我不知道该怎么写,于是就写了他,邵波――《我的叔叔》。老师说我写得很好,但不按标题是不对的。看着别人文章里的爸爸妈妈,我急哭了。
当我第一次问他谁是我的爸爸妈妈时,邵波愣了。他告诉我,爸爸妈妈远行了,YOYO只剩下叔叔了。从那时起我知道,我的生命里不存在爸爸妈妈,只有他――邵波。
之后,这样的问题再也没有提过,因为我有他――邵波叔叔。
这也就够了,他能给予我所得到的一切。他就是我的全部。
C.12岁个子高了,可人怎么长不大呢
邵波文雅,安静。他的头发很硬,很清爽,指甲也每天修剪得干干净净的。可以说,邵波很漂亮,很帅气。
小时候,很喜欢邵波给我洗头发,修剪指甲。所以我一直是长发,柔顺地飘着,也没有如其他女孩那样留着长长的指甲。我总是习惯性地把手伸到他面前说:“看,指甲又该剪了。”他便拿着剪刀慢慢地修理,我那双给他召唤的小手顿时成了他手里的艺术品。
邵波爱干净,甚至有点洁癖。我们的房间永远是整洁的,一尘不染。从上小学起,邵波开始让我独自睡一张床,教我洗手绢。在班上,我的个人卫生是最好的。我和他,潜意识里都不能接受任何的不洁吧。
当然,邵波的温雅洁净,也使得不断有女人走进我们的生活。9岁那年,邵波被一个女人穷追着,差点要谈婚论嫁。那女人也是老师,精明而漂亮。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她,总感觉她那脸上的笑如贴上去的,邵波在,她对我笑得又甜又温柔,不在,那笑就变戏法似的不见了。我有点怕她,还有她尖尖的指甲。我想,抓在身上一定很疼。那天,邵波刚出去,她就扯着我问:“你爸爸是谁?为什么他们不要你呢?”我能感觉到透过衣服的她那尖尖的指甲。我哇地哭了,邵波回来问我怎么了,我只是哭。夜里又开始发烧,浑身颤抖。
邵波搂着我,叫着我的名字,“YOYO,YOYO,不哭,不哭……”
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邵波从此亦不再谈婚娶之事。
12岁那年,我初中二年级。
一天早晨,当我尖叫着看着床单上的那红红的东西时,邵波抚摸着我的头发说:“YOYO,别怕,YOYO长大了。”
我开始有意识地不叫他邵波叔叔了。我跟他说:“我是大人了,你也是大人,我可以不叫叔叔这两个字了吧。”邵波迟疑了一会,还是答应了。于是,我开始习惯叫他邵波,很顺,好像这名字本就应该这样叫的。
邵波已经36岁,开始有点唠叨了,他偶尔对着我愣愣地看,不过YOYO还是叫得那么亲切,只是多了几分沉默。几次夜里都撞见他一个人在灯下看着什么东西,好像又在叫着我的名字。我一进他的房间,他便急忙收了起来。
我很纳闷,觉得他一定瞒着我什么事情,但我并不在意,我相信他是爱我的,永远。
我的个子越来越高了,开始不让邵波给我洗头了,不过剪指甲还是他的必修课。再次上街照例挽着他的胳膊,我感觉到他开始闪躲,但我不依不饶。他总笑着说:“YOYO,为什么个子高了,人还长不大呢?”
D.18岁,我听他的话开始恋爱
18岁,我读大一,去了另外一个城市,邵波也研究生毕业,被聘到我们学校做老师。我和邵波又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城市。
邵波42岁了,但看不出老,依然那么英俊。看他的意思,好像准备孑然一身了。我和他走在一起,很快乐,也突然的很悲伤,没来由的。
浪漫的大学校园,我显得格外醒目。中文系才女加美女紫堇,这是那帮男同学给我的称呼,但他们不知道我叫YOYO,除了邵波。我更喜欢这个名字,YOYO,那是邵波的专利。
开始不断的有人给我写情书,送花了。我不屑一顾,好像我的生命里本没有恋爱这一课。恋爱对我很陌生,但也很熟悉。陌生得好像从不会发生,熟悉得又好像时时存在。
我从不向邵波隐瞒这样的事情。昨天谁写了信,今天谁送了花,有时他比我知道得还清楚。他很关心这样的事情,也在一旁给我做参谋。他说:“YOYO终于长大了,有人追,有人要了,我也终于可以放手了。”
可是我不喜欢听他说这样的话。
我没有给任何一个写信送花的人机会。邵波不问我为什么,只是建议,“XX不错,文才好,很老实。”“XX上进,有前途。”……
我不以为意,总是以XX头发不清爽,XX指甲很长等这样看似无关痛痒的理由去回答他。
大学毕业,我坚持留校。
22岁,7月7日,我的生日,邵波很严肃地和我谈话。
“YOYO,这么大了,该考虑你的事情了。”他说。
“大学毕业了,工作也稳定了,今天是你生日,你又长了一岁,我又老了一年。”他感叹。
“你不能总不让我安心啊,跟着我也这么多年了,别赖着啊,我都老了,把你送走也要轻松一下了。”他继续说,只是换了戏谑的语气。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话语,就跑了出去,这是第一次不搭理他,径自走开。我没有让他看见我汹涌的眼泪。
那夜,是邵波把我带回家的。房间里,生日蛋糕,蜡烛的光是为我准备的。
听邵波的,我开始接触男孩子,但他们都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有清爽的头发,修长的手指和短短的指甲,并且温文尔雅。
没有人是邵波那样。
邵波,也仅有一个。22年前,7月7日。我张开的手,粲然的笑。还有他强有力的臂膀和温暖的怀抱。
E.28岁,他去了可我感觉还在身边
28岁,我,还是一个人。
52岁,邵波,依然单身。
那年的7月7日,天炎热,破天荒的两个人在院子里看星星。牛郎,织女,还有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条银河。
第二天,邵波病了,很厉害。送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诊断肝癌晚期,我顿时冷了。28年了,他要离我而去,远走了吗?
邵波很安静,我把他接回家,他躺在床上彻底放松的样子。
他叫我:“YOYO,该洗头了。”“YOYO,该剪指甲了。”……
我很乖,听他的话,如小时候那样。洗长长的头发,剪短短的指甲。
白天我要去上班,想请一位短工看护他,他不同意。所以,每天我都快速地上完课,然后直奔他的房间。他很少在睡觉,推开门,他总是在笑呵呵地等着我。
邵波是第二年的7月7日走的。头天晚上,他让我拿出了锁在箱底的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个女人的,一双大而黑的眼睛,粉嫩的手,短短的指甲,粲然的笑。很是漂亮,但我从不认识,只感觉到熟悉。她仿佛藏身于我和邵波之间,时时刻刻,而又那么遥远,抓拉不住。照片的背后是邵波的字:YOYO,紫堇,我深爱的人!7月7日。
邵波走了。7月7日,阳光灿烂,天气晴朗。陪着他的,是YOYO,是紫堇,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照片上的女人。
收拾抽屉时,看到他留给我的信,简短的几句:YOYO,我去了,可以想我,但不要以我为念。照片上的她是在看到你在大街上的头一年7月7日走的。那天,看到你那双大而黑的眼睛,那伸向我的小手,那粲然的笑。我觉得,她回来了,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那手是伸向我的。YOYO,要好好地对待生活。我还是喜欢你叫我邵波叔叔。
我并没有哭得昏天暗地。半夜醒来,我仿佛还能听到他在说:“YOYO,该洗头了。YOYO,该剪指甲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死。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某一天,看到这样的几句话。眼泪,才肆无忌惮地汹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