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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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7点。叮铃铃……

“喂，谁啊?”苍老且熟悉的声音。

“爸，是我。”

“大军呀，有啥事啊?”语气略显慌张。

“没……没啥事，家里还好吧?娘呢?”他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嗯，好!你娘……下地去了――地里草该铲了，疯长!”老人语气变得轻快。

“这么巧?想和娘说说话呢，娘头痛病还犯吗?爸，你腿好些没?我不在家，有病要去医院，别怕花钱，老撑着。”知父莫如子，他清楚家里的情况。

“我那老毛病，没事――你娘，好看哩!”两行浊泪悄然滑下脸庞。

“爸，小兵回来没?他下学期的学费我寄回了。叫他好好念书……”他鼻子酸酸的。

“嗯。小兵听话呢，怕花路费，两月没回家了――军儿啊，当初要不是你娘有病，咋也不能让你揣着通知书去外面打工啊……”泪水已在脸上肆意。

“爸，说这些干啥!我在外头不也挺好吗?进了厂，学了技术，干涪也轻松――爸，大城市好着呢!”从没撒过谎的他感到心脏在胸腔里怦怦地跳。

“家里也好着哩!路修了，汽车通了，种地也不缴钱了；我在北地种点儿青菜，闲时弄去县里卖，也够个油盐钱。家里你别操心，好好干，干几年回来把你婚事办了，都老大不小了，我和你娘都等着抱孙子哩!”老人开始唠叨。

“嗯……”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爸，我……我得挂了，上班时间到了……”

“嗯，挂了罢，长途贵。可别担心家里，你娘好着哩。”

“嗯，挂了。你和娘，多注意身体……”他的眼睛模糊了。

“嗯，挂了罢!”

李大军含着泪，忍着竣合上手机，额头已渗出密集的汗珠。他抬头对身边的医生歉意地一笑，很平静地说：“好了，开始吧!”

一个小时前，李大军在某建筑工地做工时，不慎从脚手架上跌落，那么巧，一根竖立的钢筋紧贴着他的心脏贯穿了胸腔。从医生的言谈举止中，他知道这次手术的危险性，他担心自己下不了手术台。所以，在手术之前，他要求再给父母打个电话，问问好。

电话那端。

李老汉茫茫然放下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时间手脚不知往哪里放好。他扭头看看墙上蒙着黑纱的照片，不觉老泪纵横：“他娘!咱瞒得了孩子一时，可瞒不了孩子一辈子啊!”

李大军的母亲患有脑瘸，因耽误治疗，半个月前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