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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与科学主义截然不同,科学主义是科学的扩大化和走极端。
前段时间,宋正海等上百位学者联合签名,“恳请学术界彻底搞清‘科学’的定义,恳请谨慎使用‘伪科学’一词,恳请将‘伪科学’一词剔除出科普法”。引起反伪科学人士的强烈反应。双方唇枪舌剑,发展到几乎要在电视镜头前动粗的地步,味道开始发生变化。我反对“将‘伪科学’一词剔除出科普法”,因为那会放过真正的伪科学;我认为需要做的是加一句“反对滥用‘伪科学’名义限制学术竞争”。之所以隔了一个月才发言,是不想火上浇油,希望更理性地探讨问题。
我主导的观点认为:科学是好的,科学主义是坏的。当前,一些反伪科学人士的许多行为已不是“倡导科学”这么简单,而有在科学主义纲领下,滥用“伪科学”名义,党同伐异,搞学术一言堂之嫌。当然,他们在反对真正的伪科学上,是有大功的;在学术打假上,更是完全正确的。他们的问题在于“肃伪”扩大化,把好事做过了头,变成了坏事。
他们必须反思,反伪科学这么一件好事,本来应是得民心顺民意的,为什么到了他们手里,近年却不断引起公愤。我相信签名的那些科学家,许多原来都是中立的,现在也是反对真正的伪科学的,他们支持“将‘伪科学’一词剔除出科普法”,一定是认为反“伪科学”出了偏差。而造成偏差的原因,就在于某些过于激进的反伪科学人士的偏激行为,把反伪科学这件好事办坏了、办砸了。把好事办坏,要从根子上总结原因。根子在哪里呢,我认为许多人都没有说到点子上,我个人认为:要对科学主义本身进行反思。
科学与科学主义截然不同,科学主义是科学的扩大化和走极端。科学主义,在“百度知道”中有一个不错的概括,其内核是:物质一元论,认识论上的唯经验论、唯理性,历史观上的科学万能论――即科学等于进步。还有一种不太准确但意思很接近的解释:一种主张以自然科学技术为整个哲学的基础,并确信它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哲学观点。盛行于现代西方。它把自然科学奉为哲学的标准,自觉或不自觉地把自然科学的方法论和研究成果简单地推论到社会生活中来。科学主义是典型的传统工业化的科学观,它在世界观上以物为中心,反对以人为本;方法论上以机械方法反对辩证方法。
我说“科学主义是坏的”,在当前语境下是有特定含义的。第一层意思,科学主义在倡导科学时是好的,不是坏的;在反对真正的伪科学时是好的,不是坏的。第二层意思,科学主义在把科学当作主义,否定科学以外的其他有益价值时,常常是坏的,是不好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益的价值,除了科学,还有文化。而某些反伪科学人士,常常用“科学文化人”轻蔑地称呼他们的学术对手。在他们的语义中,“文化”是一个完全负面的用语,这是科学主义的反文化本质的自然流露。科学与文化本身并不必然对立,但科学主义不断扩大二者的对立与矛盾,不断打击将二者统一起来的现代化努力,违逆科学与文化一体化的世界潮流。如果说科学主义在反对封建迷信方面显示出进步性,那么在维护传统工业化观念方面却表现出它的保守性,跟不上信息革命的观念转变。
科学与文化之争,对应的更一般的背景,就是心物二元对立。心物二元对立,是传统工业化的世界观基础。科学主义把工业化最传统的那一面进一步放大,它坚持的物质一元论,实际是心物二元对立中物质一元论。在广义科学领域,心物二元对立,进一步表现为两种研究路线的对立,一种是研究具有“心”的特征的物,常被称为东方科学、非实证科学、前现代科学、后现代科学,我索性称之为心物一元科学;一种是研究不具有“心”的特征的物,常被称为西方科学、实证科学、现代科学,我们姑且称之为心物二元科学。科学主义在心物二元对立,坚持物质一元的大前提下,只承认后者是科学(包括把心当作物来研究的心理学),认为前者是伪科学;而所谓“科学文化人”,在心物二元统一的大前提下,认为前者也是科学,比如气功、中医也是科学。
科学主义并非认为心不存在,而是认为心不是科学研究对象;连带引伸到认为具有心的特点的各种方法,都是不科学的;而只有物质化的、分析的、实证的、可重复的等等方法才是科学的。而所谓“科学文化人”认为,经络化的(而非原子化的)、综合的(而非分析的)、非实证的、不可重复的(例如:心不可重复)的方法,也是科学的。在我看来,心物一元科学与心物二元科学都反对伪科学(即真正的伪科学)。科学主义的错误在于,把心物一元科学也归入了伪科学,由此扩大了打击面,孤立了自己。
我们不妨仔细分析一下科学主义者对伪科学的一个定义:被说成是科学的非科学。这个定义很策略,实际的意思有几层:第一,被说成是(心物二元)科学的非(心物二元)科学;第二,心物二元科学是唯一科学,所以心物二元科学就是全部科学(这是科学主义的隐含前提);第三,心物一元科学不是心物二元科学(因此,当心物一元科学说自己是科学时,就掉进这个定义的陷阱);第四,只要不是心物二元科学,就不是科学。心物一元科学不是科学,是非科学。这样一来,定义相当于是:被说成是实证科学的非实证科学是伪科学。
这个定义是科学主义的,但不是科学的。在三类情况――真正的伪科学、心物一元科学和心物二元科学――中,它把前两者混为一谈,都说成是伪科学。科学是好的、心物二元科学也是好的,它可以在说自己好的时候,并不说心物一元科学是坏的。但科学主义不是这样,它只承认心物二元科学是好的,并坚持心物一元科学是坏的;不仅说心物一元科学是坏的,还把它与伪科学、造假扯到一起,用败坏名声的方法代替学术争论。这就好比为了说明一个干部有错误,非要在工作之外,扯上他是特务或有男女关系一样。从这个意义上说,科学主义是坏的。
按科学主义的伪科学定义,不是伪科学的科学(如心物一元科学),被不负责任地误杀。最典型的是中医科学。千百年来千百万人的实证都不作数,只因为其中“心”的成分,不能见容于实证科学,而被“整”伪(而非证伪)。真正的伪科学可能跑掉。例如:伪科学只要不“被说成是科学”,就不在定义里了。卜卦的只管拿着计算机算命,只要不被来算命的说成是科学,或不被自己说成是科学,就不是伪科学了?科学主义极端者的逻辑,十分像“非友即敌”逻辑,把本来可以争取来共同对付真正伪科学的力量,包括心物一元科学论者与中间立场的民众,推到敌人一边。他们实在是聪明过头了,所以显得不那么聪明了。
我们可以拿一个是非自有公论的事情,说明科学主义的荒谬:美国(而不是中国)国家科学院院士袁隆平,按科学主义的标准,搞的是伪科学还是科学呢?袁隆平搞的东西,在我看来是心物一元科学。他是“草根”、“土专家”,学历不高;他不是用西方科学的那套原子论式的分解方法,定位几个和水稻分蘖、生长、抗旱等有关的重要基因,而居然用“传统”的中国式的“过时”方法。因此,在科学主义者看来,其高产杂交水稻,“从科学上来说,并不是什么重要突破”。但公道自在人心,袁隆平的科学贡献是谁也否定不了的。不明白的只是,如此贬低评价袁隆平的人,怎么在确定科学的标准上,比美国国家科学院还苛刻呢?有何必要,何苦来哉!
真诚希望一直以来在反伪科学上做出巨大贡献的那些人士,放弃那种不分敌友的僵化立场,大家一起悬置在科学主义和人本主义问题上的内部分歧,调整策略,一致对外,打击共同的敌人――那些公认的伪科学行为。这才是识大局、负责任而非意气用事的做法。
一些真正的伪科学,特别是封建迷信的倡导者,趁机向科学主义者反攻倒算,我们也坚决反对,不屑与其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