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土争端中的爱琴海问题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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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本文阐述了希土争端的历史渊源，研究了爱琴海问题争执的极端表现以及爱琴海问题的主要争执点：大陆架问题、领海问题、领空问题、岛屿归属及岛屿的非军事化问题，爱琴海问题最大的影响就是严重破坏了希土两国的关系，加剧了民族仇恨。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希土双方基于利益的需求都在努力改善与对方的关系。
【关键词】 希腊;土耳其;爱琴海;国际关系
希腊位于欧洲东南部，土耳其横跨欧亚两大洲，两国以爱琴海为界。历史原因、地理原因使两国之间的争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国在爱琴海问题等方面存在着严重纠纷。爱琴海问题不仅直接影响着两国关系，更是阻碍着地区间的和平与稳定。
一、希土争端的历史渊源
希土矛盾源于奥斯曼帝国的扩张。在15―16世纪时，“奥斯曼人从他们小亚细亚的基地向外扩张所取得的惊人成功”[1]使希腊人结束了拜占庭帝国的统治。但是，“奥斯曼人的征服骤然终止了克里特岛上的文艺创作”，[2] “希腊人……开始设想一个没有穆斯林统治的未来。[3]”希腊人凭借着强烈的民族意识，终于在19世纪30年代宣告了希腊王国的独立。独立后的希腊和土耳其关系仍未出现明显改善。进入20世纪后，两国关系时常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英国历史学家尼古拉斯・杜马尼斯在他的《希腊史》一书中称1918―1922年的希土战争为“小亚细亚的灾难”。希腊和土耳其之间的民族和国家仇恨进一步加深。19世纪70年代，希腊和土耳其又因塞浦路斯的问题大打出手，致使塞浦路斯的统一问题一直悬而未决。从19世纪80年代起，希土两国又因爱琴海的领海划分和岛屿归属等问题一度濒临战争的边缘。
二、爱琴海问题争执的极端表现
爱琴海位于希腊半岛和小亚细亚半岛之间，是黑海通往爱琴海的必经通道。希腊和土耳其大部分地区隔爱琴海相望。希腊大部分岛屿漂浮在爱琴海上，爱琴海对希腊的重要性可谓是不言而喻。对土耳其来说，爱琴海是出入地中海的重要通道，保证爱琴海的航海和航空自由权，实现本国的出入畅通，对土耳其而言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性意义。[4]此外，爱琴海海底大陆架丰富的石油和天然气资源，也导致了希土双方必然会为了本国利益明争暗斗。爱琴海的重要性决定了希土两国在岛屿归属、领土划分等方面存在一系列的纠纷。希土之间甚至爆发了极端性的1987年危机和伊米亚岛危机。
1、1987年危机
1987年3月，土耳其石油勘探船 “西斯米科CI”（SismikCI）在四艘军舰的护卫下，从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港出发驶往爱琴海有争议的水域进行调查。土耳其的做法激怒了希腊。希腊政府立即下令陆海空三军进入戒备状态，召开紧急内阁会议。希腊政府声称，“希腊政府不能容忍土耳其的严重挑衅。”[5]希腊总理安德烈斯・帕潘德里欧甚至表示，“我们要阻止土耳其，因为言语已经不起作用。…希腊军队可以狠狠教训一下土耳其。”[6]土耳其针锋相对，命令武装部队保持戒备，并发出警告称：“如果本国船只遭到攻击，就意味着引发战争，土耳其接下来要做什么就很清楚了。”[7]
希腊甚至公开指责美国在爱琴海问题上偏袒土耳其，认为美国应该为此次冲突负责，理由是美国对土耳其的扩张予以支持。基于这种认识，希腊单方面宣布中止美国设在雅典附近的军事基地的活动。两国冲突转化为战争的趋势愈发明显。美国立即加紧斡旋，表示愿意协助两国解决争端。北约也要求希土双方发表避免采取过激行为的声明。斡旋取得了积极效果。土耳其“西斯米科CI”（SismikCI）最终驶离了爱琴海的争议海域。希腊总理帕潘德里欧也表示“危机已不复存在”。1987年危机虽暂平息，但爱琴海危机还远未到解决的地步。
2、伊米亚岛危机
伊米亚岛本来只是爱琴海上一个面积狭小的小岛。1995年12月25日，一艘土耳其货船在伊米亚岛附近海域搁浅。希腊军队前往救援却遭到了土耳其方面的拒绝。土耳其坚持认为伊米亚岛属于希腊，要求希腊不要干涉。事后，土耳其和希腊均声称本国拥有伊米亚岛。[8]1997年1月27日，土耳其《自由报》的三名记者乘直升机登上伊米亚岛，并插上了土耳其国旗。土耳其的举措引发了希腊的不满。1月28日，不少希腊人也登上伊米亚岛，撤掉土耳其国旗，换上希腊国旗。你来我往的“国旗战” 激化了希土之间的矛盾。土耳其看守政府总理奇莱尔马上召开军事将领紧急会议，强调伊米亚小岛是土耳其的领土，土耳其绝不放弃，同时决定向伊米亚小岛派护卫舰、驱逐舰、突击舰等，与希腊军舰进行军事对抗。[9]1月30日深夜，土耳其派游击队员登录伊米亚岛，并插上了土耳其国旗。土耳其总统德米雷尔也在当天的公开讲话中称，“同希腊发生战争不利于希腊，但这由希腊来决定。”
伊米亚岛危机引发了全世界的关注。美国总统克林顿亲自插手干预，敦促希、土两国通过和平途径解决争端。[10]在美国的干预下，希土两国于1月31日达成“脱离接触协定”。伊米亚岛危机宣告结束，但希土两国并未放弃己方原有的立场。土耳其看守政府总理奇莱尔更是表示，“土耳其不会窥探他人的土地，但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土地。”
三、爱琴海问题的主要争执点
希土两国在爱琴海问题上的争执是多方面的，包括大陆架问题、领海问题、领空和岛屿归属等。这些问题错综复杂，使希土争端更是难解难分。
1、大陆架问题
大陆架是指大陆沿岸土地在海面下向海洋的延伸，可以说是被海水覆盖的大陆。大陆架地区往往蕴藏着丰富的石油、天然气资源，因此极易引燃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冲突。事实上，希土两国之间从未有过大陆架划分的明确规定。土耳其主张，爱琴海大陆架划分为应遵循“大陆对大陆”的原则，即在两国大陆之间划出一条中间线，而不应当以岛屿为主。[11]希腊则坚持认为每个岛屿都有自己的大陆架，爱琴海绝大多数岛屿属于本国。一方认为（土耳其）日内瓦大陆架公约和海洋法对它不发生效力（土耳其未加入公约），另一方（希腊）却强调这些条约的有关规定已成为国际习惯法的一部分。[12]
1976年8月25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395”号决议，督促希土两国通过和平解决争端。11月11日，希土两国签署了《伯尔尼协议》，同意以和平谈判的方式划分大陆架。但爱琴海问题的长期性和复杂性，决定了大陆架的划界不可能轻而易举地得到解决。
2、领海问题
国际上对一个国家的领海范围未有统一的划分规定。希腊曾于1936年宣布其领海为6海里。1974年，希腊便欲将领海扩充为12海里。1982年联合国通过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更是坚定了希腊扩充领海的意愿。1995年，希腊议会正式宣布将领海扩充至12海里。土耳其也曾于1964年宣布领海为6海里。希腊的扩充举动自然引起土方不满，因为希腊12海里的领海将大大缩小土耳其在爱琴海的利益。这些利益包括石油天然气的开采、渔业作业、航海等等。土耳其的强硬反对态度，迫使希方表示保有扩充领海、是否扩充和何时扩充的权利。希腊虽未贸然行事，但对扩充也从未死心。
3、岛屿归属及岛屿的非军事化问题
爱琴海上共漂浮着2000多个岛屿，其中绝大多数属于希腊，只有一小部分属于土耳其。且众多归属希腊的岛屿远离希腊本土，却靠近土耳其，土方对此自然不满。土耳其进而提出“灰色地带”一说，即没有任何条约明确划定归属的爱琴海岛屿，如普塞里摩斯岛、富尔诺伊岛、西里纳岛、阿盖瑟尼西岛等，都属于“灰色地带”，它们的和归属尚待确定。[13]而希腊则认为《洛桑条约》已经对爱琴海岛屿的归属做了划定，土方理应尊重这些划分。上文提到的伊米亚岛危机就是希土两国为岛屿归属大打出手的真实例证。
1913年的《伦敦合约》、1923年的《洛桑条约》和1947年的《巴黎和平条约》都对爱琴海岛屿的非军事化做了明确规定。但从20世纪60年代起，希土都加紧了爱琴海的军事化部署，派守部队，建造防御工事。非军事化的条文已经变为一纸空文。
4、领空问题
希土领空相争的目地与领海相争一样，都是扩大本国的领海范围。希腊原本拥有6海里的领空，却意欲依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中领空范围不得超过领海范围的规定，将本国领空扩大至10海里。土耳其自然不会认可希腊的这种做法，宣称只尊重希腊6海里的领空。而希腊认为土耳其早在1948年前后就承认了希腊的10海里领空。
领空相争引发了希土之间一系列的冲突。1974年，两国就因“飞行情报区”的分界线问题发生争执。土耳其要求西移分界线并指责希腊滥用“飞行情报区”的权力。2006年，两国飞机在演习时相撞，希腊飞行员死亡。希方认为此次悲剧乃土耳其的过失，但土方予以了否认。
上述几大问题相互交错，难解难分，已成为世界上公认的最复杂的划界问题之一。
四、结语
爱琴海问题最大的影响就是严重破坏了希土两国的关系，加剧了民族仇恨。例如，土耳其加入欧盟的愿望难以实现就与希腊有关。因为，土耳其与它历史上的宿敌希腊至今关系不和睦，两国在领土、民族等问题上争端不断，欧盟多次调解而无结果，这也是欧盟成员国不愿接纳土耳其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14]此外，希土相争也限制了两国经济的发展。两国之间激烈的军备竞赛就是一个例证。据统计，希腊和土耳其每年的军费开支都占GDP总量的4%以上。特别是希腊，近年来负债累累，面临资金链断裂等问题，严重拖了欧盟的后腿。
可以明确的是，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希土双方基于利益的需求都在努力改善与对方的关系。两国不仅在政治交往方面动作频频，在经济领域也是合作频繁。比如，1999年，希土两国就在联合国总部举行了历史性的会晤，同意以和平手段解决历史争端。1999年12月的欧盟首脑会议上，希腊更是首次赞成接纳土耳其加入欧盟。1999年到2000年，希土更是签署了多项关于两国在贸易、旅游、文化等方面的合作协议。1999年，希土双方在地震期间展开的“地震外交”更是被世人所津津乐道。希土关系正在不断改善中朝着正常化的方向迈进。
【注 释】
[1] [美]斯塔夫里阿诺斯著，吴象婴等译.全球通史：从史前史到21世纪[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6.347.
[2][3] [英]尼古拉斯・杜马尼斯著 屈闻明， 杨林秀译.希腊史[M].上海：东方出版中心，2012.163.
[4] Nursin Atesoglu Guneyed， Continuous Issues of Security and the Future of Turkey， England Ashgate Publishing Limited，2007，p152.
[5] Alan Cowell，“Aegean Dispute Worsens Turkish―Greek Ties”， The New York Times， March 24，1987.
[6] Alan Cowell， “Greece and Turkey Alert Forces as Tension Builds on Oil Search”， The New York Times， March 28， 1987.
[7][8][11][13] 吴传华.土耳其与希腊爱琴海争端解析[J].西亚非洲，2011.2.23.24.21.20.
[9] 郑金发.爱琴海风波[J].t望，1996.8～9.53.
[10] 陈志红.爱琴海上风高浪急―希腊、土耳其“旗帜战”和爱琴海争端[J].当代世界，1996.3.21.
[12] 赵理海.岛屿与大陆架的划界―希腊和土耳其之间有关爱琴海的大陆架争端[J].法学研究，1986.2.84.
[14] 黄维民.中东国家通史―土耳其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3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