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的标记功能和语法化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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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可见”在现代汉语中作为话语标记，表示可以由前面的话语推理出判断或结论。从其后作出的判断或结论来看，“可见”的标记功能主要有：引出一般性结论、引出补充说明的内容、引出警示或提醒的内容、纠正某种错误观点、引导听话人理解信息等。话语标记“可见”由古汉语中的短语“可见”演变而来，经历了语法化和主观化的过程。

关键词：话语标记；可见；语法化

一、话语标记及其特征

话语标记语是说话人为了引导和制约听话人正确理解话语而选择的语言形式，它们是一些在话语中起语用作用的词语、短语或小句，如英语中的“well”“you know”以及汉语中的“总之”“说实话”“我警告你”等等。

Jueker(1993)认为，话语标记语具有以下四大特点：①不影响话语的真实条件；②不增加话语的命题内容；③与话语情形有关，但是与论及的情形无关；④具有情感、表达功能，但不具有指称、外延或认知功能。吴福祥(2005)指出，“话语标记的主要功能是表达说话人对话语流中话语单位之间的关系或者言谈事件中受话人角色的态度、视角和情感。话语标记的功能主要是语用的，而不是句法和语义的。”

为了使听话人更好地理解语段之间的内在逻辑性，说话人有时会使用相应的标记语进行提示。现代汉语中，“可见”一词在起连接作用的同时也有提示作用，前项说出一种事实，“可见”承接前项，引出由此而得出的判断或结论。

(1)一“斗”相当于现在两升。这个问题相当于现在解三元一次方程组，可见，方程产生于解决实际问题的需要。

(2)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在长诗《琵琶行》中写道：“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可见，当时琵琶艺术已相当流行，并具有高超的水平。

例(1)(2)中的“可见”具有如下特征：从语音上看，“可见”之后可以有语音上的停顿；从句法上看，“可见”出现在句首，可以看作是相对独立的成分；从语义上看，“可见”的有无并不影响语句的命题内容；从语用上看，“可见”在话语中具有连接功能，承接上文，表示可以作出判断或结论。这两例的“可见”具有了话语标记的基本特征，可以确认其为话语标记。

本文主要讨论现代汉语中话语标记“可见”的标记功能和语法化过程，文中所有语料都来自北京大学语言学中心的语料库(CCL语料库)，现代汉语用例的具体出处从略，古代汉语用例的具体出处则一一标明(因涉及不同时期)。

二、“可见”的标记功能

“可见”的作用不仅仅在于连接前后语段，它的作用还在于揭示说话人的意图，引出前项语段没有明确表明的事实或观点。说话人认为可以由前项内容推出后项信息是符合事实的，“可见”连接前项和后项，既是一个篇章连接成分，又具有明确的话语标记功能。从其后推理出的判断或结论来看，“可见”的标记功能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引出一般性结论

“可见”作为话语标记，大多数情况下是在前项事实的基础上，引出后项的一般性结论。

(3)在老人生活中最困难的事情里，身体不好、行动不便的比例，城乡女性均高于男性，可见，女性比男性需要更多的照料。

(4)用火焰熏或烟卷的烟雾喷它的叶子，或是用酸或冷水刺激它的叶子，含羞草也会发生同样的现象，可见，它的感觉还是很灵敏的。

例(3)(4)中“可见”的后项“女性比男性需要更多的照料”“它的感觉还是很灵敏的”是根据前项内容作出的一般性结论。

(二)引出补充说明的内容

“可见”的后项语段也可对前项语段中所提到的现象或事实作进一步的补充说明。

(5)小孩的中耳炎也是咽部受感染引起的，可见，它还有咽鼓管通中耳。

(6)用电风扇吹一支温度计，你会发现表上指示的温度并不下降，可见，电风扇不能把空气吹凉。

例(5)中“它还有咽鼓管通中耳”是对“小孩的中耳炎也是咽部受感染引起的”的进一步解释；例(6)中“电风扇不能把空气吹凉”是对“用电风扇吹一支温度计，你会发现表上指示的温度并不下降”的进一步补充说明。

(三)引出警示或提醒的内容

“可见”作为话语标记，其后引出的内容对人们有一定的警示或提醒作用。

(7)平面空间范围内是真理，在弯曲空间范围内就成了谬误。因为在弯曲空间内“三角形内角之和不等于180°”。可见，真理只要跨出自己的范围，哪怕只有一步，也会变为谬误。

(8)国内企业专利申请总量仅为26000件，占外国企业来华申请的84％。其中，国有大中企业的专利申请就更少。可见，国内企业以专利为经营管理内容的意识还相当淡薄。

例(7)(8)中“可见”引出的“真理只要跨出自己的范围，哪怕只有一步，也会变为谬误”“国内企业以专利为经营管理内容的意识还相当淡薄”均具有警示或提醒作用。

(四)纠正某种错误观点

有时，说话人用“可见”引出后项，目的是纠正一些错误的观点。

(9)有两次，我们守场的狼狗误入放养场地，几乎被鸵鸟踩死，可见所谓“鸵鸟政策”，只不过以讹传讹而已。

(10)有的小学生认为“会飞的动物”就是鸟类，这就把会飞的蜜蜂、蝴蝶等都当作鸟类了，而把不会飞的鸡、鸭不看作鸟类，可见“会飞的动物”并不是鸟类的本质特征。

例(9)中用“鸵鸟几乎踩死狼狗”的事实来说明“人们常用‘鸵鸟政策’来比喻‘躲避政策”’是不恰当的，从而使“鸵鸟几乎踩死狼狗”与人们常说的“鸵鸟政策(躲避政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收到了很好的表达效果；例(10)中“会飞的动物并不是鸟类的本质特征”则用来纠正“会飞的动物就是鸟类”的错误观点。

(五)引导听话人理解信息

“可见”引出后项语段，目的就是让听话人减少理解过程中的阻力，从而获得更为丰富的信息。

(11)在白矮星这种特殊的星球内部，却存在着令人难以想象的高压，原子的外壳被挤破了，原子核和绕核运转的电子被挤成一团，原子核之间不再是分散的，而是排列得紧紧的。这就使得整个星球的体积大大缩小，而重量却不减少。它的密度就变得特别高。可见，白矮星并不是长不大的恒星，而是“压缩”了的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