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象中追求诗的韵味――简评黎族舞蹈诗《达达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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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瑟》是一部黎族大型舞蹈诗。近年一直由海南省歌舞团、民族歌舞团在岛内外联合巡演,还到过台湾和新加坡演出,并先后获得了第二届全国少数民族文艺汇演创作、演出、舞台美术三项金奖、第十届文华新剧目奖、文华编导奖和“五个一工程”奖。

《达达瑟》的获奖其实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它是数位少数民族艺术家多年创作的艺术硕果。担任其文学台本及总编导的是回族女舞蹈家蒙麓光,三位作曲,莫柯是壮族,王兆京是黎族,只有刘勇是汉族。而在舞蹈编导的班子中,除蒙麓光外,朱庆元、苏和荣、吴勇、吴圣彪、罗小珠都是黎族。这样的创作集体,注定了它不仅是一部意象丰富韵味十足的诗意作品,而且是黎族舞蹈的集大成者。

传统的动作舞蹈化的生活

《达》剧的名字很特别,“瑟达达”在黎语中的意思是“非常美好”。“达达瑟”是按汉语语法翻译出来的。它由序、上篇、中篇、下篇和尾声五个篇章组成。它的舞蹈动作有扎实的生活依据,有的是表现生活习俗,有的表现生产,有的表现情爱,有的是传统节目或传统服饰的舞蹈表现,还有就是对传统民舞的新发现和再整理。如在《序》中,以黎族老汉赶鸟的特写镜头作为引线,在朴实真挚的歌谣、竹器和鸟鸣声中,表现了大自然所赋予黎族人的独特的生命色调。上篇《拜扣的地,帕曼的天》(拜扣,黎语“女人”;帕曼,黎语“男人”)撷取了黎族奇特的生活习俗和富有韵味的生产片段,融入女子群舞《山兰女》、女声表演唱《摇篮调》和男子群舞《围猎曲》《牛踩田》。当中构建了一组组优美无比的田园小诗,讴歌黎族女性勤劳善良的情怀和男性披荆斩棘的不屈精神。在中篇《拜扣与帕曼的三月三》中,则充满了浪漫的诗画色彩,如《探情谣》《云山恋》《迎新娘》《黎乡夜》的歌与舞,缠绵交织意象叠合,传达了黎家人浓浓的乡情、人情和恋情,表现了黎族人的美丽性情和气质。下篇《拜扣的舞,帕曼的歌》运用了通感、借喻、隐喻、夸张等手法,在《山兰架》《织彩锦》《阿寿婆》几个舞蹈的时而舒缓、时而轻快、时而激荡的语调中,展示出人们对于收获的喜悦和重新编织生活图景的聪明智慧。在尾声部分,《达达瑟》再现了走向人生理想境地的女人和男人的形象,在全剧中形成了人与人之间的内心对话和人与大自然的交响。

诗意的意象独特的气韵

舞蹈诗是舞剧发展过程中对于 “戏剧性”的淡化和消化以及追求诗歌意象创造的结果。那么,舞蹈诗应该怎样在追求动作韵味的过程中自然触及诗的“气韵”?这是编导们一直思考的问题。其实,“气韵”应该很早就是中国艺术的最高追求,既包括了人对宇宙万物和生命的体悟,也包括了艺术家自我的风姿神韵、人格意识、生命态度和情感特征,同时又是艺术作品显示出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风貌与品格。由于舞蹈的物质材料是人体,因此,“气韵”在舞蹈中可看做是运动着的人体和人体在运动中的节律。舞者肢体的运动并不是单纯的物理运动,而是一种表现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芭蕾舞主要注重于直立上扬和空中跳跃的韵味展现,古典舞主要注重于移动和行进中的动作韵味,民间舞则主要注重于身下压和脚踏地的韵味追求。《达》剧这一民间舞,除了主要注重于身下压和脚踏地的动作韵味之外,还非常讲究舞蹈的飘韵、跺韵、转韵、颤韵、柔韵、刚韵、单韵、长短韵、上下韵、复合韵等各种不同动作的肢体韵味。《山兰女》的片段,突显在劳动中的流动和静止的“三道弯”动作的复合之韵,充分展示女子身段的诗韵;《山兰架》片段,表现“跺谷子”女人的充满激情的眼神,而眼神又配合轻盈柔美的手脚律动,人物神态美不可言。《黎乡夜》片段中的小夜曲和人们默契而又飘逸的舞姿,使得乡村的夜沉浸于清新婉丽的情调韵味之中。《云山恋》片段由于精心处理了热恋之中男女的主要动作和主题动作的连接点,而使动作连续顺畅,连绵起伏,赏心悦目。

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

然而,“气韵”毕竟是编导们的舞外功夫。这种舞外功夫不仅要学习和借鉴诗歌技艺上的暗示、隐喻、通感、意象等创作方法,还要学习和借鉴清新朴素和令人感动的语汇。有了学习和借鉴,舞蹈诗《达达瑟》才从传统舞剧中脱颖而出,让我们看到了舞蹈诗的思想解放和新技巧的呈现。这些无疑为我国舞蹈诗创作做出了显著的艺术贡献。譬如《达》剧成功地采用了“通感”这一艺术表现方法,不仅在创作素材的发现与提炼上发挥了巨大作用,而且表达出人性之间的差异性,创造出新奇的艺术形象。《达》剧将通感使用在刻画人物上,在人性的差异中捕捉人们对于事物的感受和动态,表现出每一个个体生命在不同阶段对于人生、道德、伦理与价值观念的感悟与抉择及相互沟通联结的人情、爱情和亲情。当然,《达》剧的创作并非十全十美,但它毕竟创造性地雕塑了黎族柔韧绵密而飘逸的女性和粗犷大方又风趣的男性的亮丽形象,它所展示出来的特殊气息与内在情感,让我们的心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