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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崇达:打开皮囊,看看里面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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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崇达是闽南人,出生并成长在泉州的一个小镇上,他的人和他的文字一样,被小镇黄昏的光线浸染过,被岸边古老的海风抚摸过,被悠长曲折的石板路打磨过,透着一股独特的气质。故乡,是他不可逃脱的一个人生命题,阿太、父亲、母亲、一起成长的伙伴、偶尔来往的乡里,都构成他生命旅程的一部分,无言望着他走向远方的背影,目光紧紧跟随,以免他成为无家可归的游魂。他承认自己是个有家乡情结的人,平时工作上遇到坎儿的时候,总忍不住回家一趟,吃点小吃,跟邻居的小狗玩耍一下,去朋友的庙里坐坐,问问卜,聊聊天,从人生起点处汲取到了足够力量,回北京就能安然做出决定。他说:“我找到的人生最好的活法是像棵大树,根深深扎在以前的地方,枝叶不断向着天空生长。向前的探索不必要跟过去告别,过去能给予你力量而不是阻碍你前行。”

在这样的心境下,他写了《皮囊》,他说,“写这本书是为了回家,回家是为了自由。把它也当做一个皮囊,打开后会看到里面藏着一个个魂灵。”这本书大部分都是自己真实的故事,而蔡崇达在通过自己,为我们共同面对的人生命题写作,“年轻人容易得一种理想病,憧憬远方,写完后我才理解我们可以成为既回得了家乡又抵达得了远方的人。”

畅销百万的《皮囊》,当初能顺利出版,还有崇达好友韩寒的努力,“他在我博客上看到那篇短短的《皮囊》,追了我三年要我一定要出这本书,跟我说这本书是我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后来就变成送给很多人生命中的礼物。我写作的时候,甚至没有想到出版,因为我把书当做一个很神圣的载体,我不确定自己的写作配不配得上这个载体,老韩鼓励我你有资格。面对人性,简单是种能力,干净也是一种能力吧。”

其实,蔡崇达很小就意识到自己对借助文字表达自我的方式的迷恋,16岁获得了全国创新作文大赛一等奖更使文学成为他心中最干净纯粹、令人向往的一片土壤。大学毕业后,他成为一名记者,2009年,蔡崇达27岁,被聘为《GQ》中国版报道总监,也是全球17个国家版本的《GQ》最年轻的报道总监,从《中国新闻周刊》、《新周刊》、《三联生活周刊》、《生活》月刊、《周末画报》一路过来,事业上的快速成长让他的生活显得顺风顺水,但他清楚知道,自己的灵魂深处仍藏着混沌、不安与迷茫。那时离父亲的去世已过去多年,可这件“人生的必然性失败”扎扎实实在蔡崇达的心上掏出一个洞,夜晚独坐,总能听到凛冽的风灌入时传出的呼啸声,父亲像一个飘荡不定的影子,让他抓不着,也看不清。除此之外,其他亲人和朋友的经历也让他对人生的诸多命题感到困惑、无奈、“耿耿于怀”。他不明白,既然肉体注定要泯灭,灵魂又何处安身?于是,那年冬天,他鼓起勇气,写下了《皮囊》这篇短短的散文,开启了对人心的拷问,对过去的诘问和对命运的追问,不再如之前那样慌张逃避,而选择了直面伤痛。他说:“我知道,直接面对心里的伤口才能真的治愈它,虽然这个过程是很疼的,写父亲的那些片段时常常会写到自己嚎啕大哭。”同时,他也感谢自己作为媒体人的职业素养,让他在情感在体内汹涌冲撞时仍能保持文字上的客观理性,大哭之后仍能冷静地举起剖析人心的手术刀,继续一下一下划向自己。

Q&A

珍惜,是对人生必然性失败的惟一反抗

Q :书中有多篇文章是写父亲或者提到父亲,父亲在你生命中占有怎样的分量?

A:父亲在我生命中占了很多分量,他的去世是我人生的一个必然性失败。得知父亲离世后,我第一个反应是跑到天台上昂起头和老天对峙,问凭什么,回到家后第一反应也不是难过,而是觉得父亲怎么这么没用,当时感觉比较受挫。父亲去世后五年,这个心结还是没有打开,看到路上有人拄着拐杖我就会嚎啕大哭。最糗的一次是在公交车上看到一个人的身影特别像父亲,我就像呕吐一样抑制不住地大哭,一个人的悲伤是真的瞒不住自己的。写这本书的起点是我必须把这个心结打开,需要知道自己做到了什么,完成了什么,错过了什么,失败了什么。这是打开自己心结的一本书,也是重新看到父亲、找到父亲的一本。父亲离世后我发现我不认识父亲,我认识他作为父亲这个角色的样子,可我不知道他作为一个人的喜好和七情六欲。通过写这本书去挽留父亲,去寻找他留下的印记,更完整去看见他。

Q:你在书中说“生是一种更激烈的索取”,你怎么看待生死关系这个宏大的命题?

A:人从出生开始,慢慢想摆脱这片土地,需要向自然、向他人索取才能往前走,生是一种索取,这种索取也可以当做一种循环,你是系统中的一个,我觉得人带着根源性的自私,天然是要索取的,为了保护自己你要跟很多东西搏斗,但这种状态是很累的,我现在觉得不要当斗士,当斗士在生老病死面前是搏斗不了的,你能做的就是珍惜,拼命把构成你命运的那些人用各种方式去看见,这是我们对这些必然性失败能做的惟一反抗,你不要跟命运搏斗,而是要跟命运一起经历,一起玩乐,把它当做一个伙伴。

最好的写作能举重若轻

Q:你说过:“越准确、干净、锐利,就是越好的文字。”为什么?

A:刚学会写作的人对文字这个工具是充满好奇的,于是会用很多词汇和技巧,那种写作是种炫耀,但别人阅读你的文字不是为了阅读你自以为是的聪明,写作的目的是呈现,人心已经够复杂细腻,你能把这些呈现出来已经不容易了,没必要加复杂的装饰,让它更紊乱。最好的写作是举重若轻的,用最干净的笔触表达最细腻的部分。

Q:你被称为国内非虚构写作的践行者,你是如何看待非虚构写作和虚构写作的?

A:非虚构是种能力,能客观理性地去看清楚世界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目前一个很糟糕的问题是,很多人并没有足够能力去理解他人,但又着急宣判,这造成我们互相虚构对方。在我看来虚构文学不是不好,是另外一种挑战,是提纯现实生活中真实的元素进行一次实验式的反应,好的虚构也是对人性的洞悉,能强化提醒写作者回到真实的人性。

Q:接下来会尝试虚构写作吗?

A:我下本书会是一本小说。从特稿、散文到小说,是一个从非虚构到虚构的过程,小说有另外一种自由。如果我已经具备从现实中提取真实元素的能力,那接下来实验式的状态能让我看到更丰富、更极端、更明晰的另一种真实。我接下去是想做实验。

我对写杂文的韩寒充满迷恋

Q:现在你还在做服装行业?这看似和媒体、写作不太相关。

A:我一直在做两份工作,一是编辑,二是写作者,写作是自我表达,编辑是陪同一个有能力的人帮他把内心表达出来。我以前参与编辑的是文章,现在参与编辑的是服装,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过程,没有一个悲壮的告别,就顺着内心的脉络长出新的叶芽。我一直是开心的,因为做的事情都符合自己的内心。做文化产品有一个命门,不真诚的时候你自己不开心,做出来的东西也打动不了人,我内心是很真诚的,也很享受做文化方面的表达工作。别人看我的履历好像我成长特别厉害,跳槽一跳一个准,事实上我只是追寻我自己喜欢的东西。爱好很重要,爱着爱着就好了,好了就更爱,人就会很幸福。

Q:你的阅读启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A:小学时就开启了狂读模式,弗洛伊德、《时间简史》等看得很早,我是读书不求甚解的人,我觉得读书应该是坐着读,而不是跪着读,我没有渴望从中找到一切,更愿意把每本书当做一个朋友,跟它交心,这是我的阅读观,读书最重要的是相互照亮。

Q:会每天阅读吗?

A:在尽力,因为阅读会让我内心保持一定的鲜活和敏感,当然觉得读不下去的时候就不读了,读得下就继续读,不过你要努力找读得下的书,你读得下的书越多,你可以读的书就越多。

Q:有自己心中的文字英雄吗?好朋友韩寒鼓励你出了这本书,他自己反而写得少了,你会反向催促他吗?

A:我会羡慕和欣赏一些人,觉得好厉害,但我不是跪着读书的,所以没有可称之为英雄的。韩寒的小说我没有看很多,但他的杂文在我看来是天才,很透彻干净,只有真诚真挚的人才能写出那种东西,我对写杂文的那个韩寒充满迷恋,所以我很遗憾他不写杂文了,我没跟他说过这些话,但我其实很期待重新看到他写杂文。

自己的书

《皮囊》

是一部有着小说阅读质感的散文集,也是一本“认心又认人”的书。作者本着对故乡亲人的情感,用一种客观、细致、冷静的方式,讲述了一系列刻在骨肉间的故事。一个福建渔业小镇上的风土人情和时代变迁,在这些温情而又残酷的故事中一一体现。用《皮囊》这个具有指向本质意味的书名,来表达作者对父母、家乡的缅怀,对朋友命运的关切,同时也回答那些我们始终要回答的问题。

书房主人

蔡崇达: 1982年生人,作家、媒体人、创业家,国内非虚构写作的践行者,“南方国际文学周”联合发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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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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