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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写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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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现代文学史上的著名作家周作人来说,给报纸和杂志写文章是由来已久的事情了,从民国初期给《新青年》杂志写文章开始,除了在抗战胜利后被囚禁于南京老虎桥的大狱里的那一段时间,周作人给报纸和杂志写文章几乎就没有停止过。周作人给报纸和杂志写文章是很勤奋的,民国时期的《语丝》、《骆驼草》、《论语》、《人间世》、《古今》等杂志上都经常刊登有周作人的文章。不过,当时周作人还没有给报纸和杂志写专栏,尽管有时某些报纸和杂志几乎每期都有他写的文章,但是,周作人写的却不是专栏。直到20世纪50年代初期,周作人才开始为上海的《亦报》写专栏。

20世纪50年代初期,周作人虽已出狱,但此时的他依然是戴罪之身,他原来教授的工作自然是没有了,也没有任何单位愿意接纳他,为了生活,周作人是要找事做的,对于他来说,写文章是他最佳的谋生手段。经过一番沟通,《亦报》的唐云旌邀请周作人给《亦报》写专栏,对于当时生计尚无着落的周作人而言,这实在有着雪中送炭的意义。于是,周作人开始给《亦报》写专栏,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专栏作家。

《亦报》是1949年7月25日由唐云旌(也称“大郎”)、龚之方在上海创办的一份小报,该报是4开4版,第二、三版为综合性副刊,没有副刊名,两版副刊除了小说连载外,大多是固定专栏,内容以生活琐事、社会见闻、文史掌故为主,当时,《亦报》副刊的作者有郑逸梅、柳絮、张慧剑、潘勤孟、徐淦、韩菁菁等人,后来,周作人(笔名十堂)、陶亢德等也开始为《亦报》副刊写专栏。

周作人是喜欢写文章的,他曾在自己的文章中不止一次地对朋友把写文章比作是母鸡下蛋、生而后快的说法表示欣赏,写文章对于周作人是一种快乐,而且,周作人的文章过去是各家报刊争着要的,通常都是大报或大牌杂志。周作人在给《亦报》写专栏以前从来不曾有意识地面向市民写作,他以前的读者是读书人,真是雅人深致。可是,《亦报》的读者是广大的市民,这就要求作者写的文章要市民化,像郑逸梅、张慧剑、唐云旌这些人,都是小报的作者,放在过去,周作人肯定是不屑与之为伍。即使后来被称为《亦报》“三绝”中的张爱玲和丰子恺,周作人也未必放在眼里。周作人曾在他的文章中提到过张爱玲的《十八春》,态度是俯就的,周作人也不喜欢丰子恺的画和文章。但是,周作人既然成了《亦报》的专栏作者,即使是屈就,事关生计大事,舍此恐怕也很难找到更好的机会,所以,周作人是很珍惜和《亦报》的合作关系的,这从周作人勤奋地为《亦报》写文章可以看得出来。

周作人给《亦报》写的专栏,起初是隔日发表一篇,很快就是天天发表,几乎从来不间断,而且在很多时候,《亦报》在一天中有周作人写的两篇文章。而1950年2月8日的《亦报》副刊居然同时发表了周作人的三篇文章,一篇是《航船与埠船》,一篇是《行孝的故事》,一篇是《护生的意见》。当时,周作人除了给《亦报》写专栏,他有时还给《大报》副刊写文章。

给《亦报》写专栏的这一段时间里,周作人是极其勤奋的,从1949年11月到1952年3月,在不到两年半的时间里,周作人竟然发表了九百篇文章,如此高产,实在令人敬佩。当然,对于周作人来说,这似乎很平常。周作人读书多,知识渊博,他的文章是无所不谈的。所以,周作人写起文章来真是毫不费力,随便是什么题目,他都能娓娓道来,意到笔随,起落有致,收放自如。周作人写的文章大多是恬淡中和的,他在《亦报》上写的专栏文章也是如此。

周作人给《亦报》写专栏的这个时期,是他的散文写作进入又一个高潮的时期。从文章的数量和质量上看,周作人在这个时期始终维持着相当高的水准。不过,周作人这时的写作毕竟是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的,无论是意识形态还是专栏作家的身份方面,周作人必须清醒地去思考写什么和怎么写这两个方面的问题,也就是说,这个时期的文章,不论是载道还是言志,多多少少都是打了折扣的。

要说起来,周作人给《亦报》写专栏,究竟写什么,报纸本身并没有提出什么特别的限制,周作人的专栏文章可以随意而谈,闲适即可,而周作人恰是善写闲适文章的。但是,《亦报》是一份小报,它的专栏文章在字数方面又自有它的限制。当时,上海的小报有一个传统,一篇文章通常只有几百字。周作人以前写的小品文通常在两三千字上下,不过,他写短文也是绝对的高手。周作人在《亦报》上写的《文章的包袱》里这样写道:“我很想把文章写得短,写得简单明白,这个标准看来容容易易,做去却是烦烦难难,努力好久,才从六百缩到五百至四百五十字以内,这比较预定的三百字还差得远呢。”周作人也许真的想把文章写得短些,只是短到什么程度,他恐怕不会有一定规定。当然,不论从生计的角度还是从发表的角度去看,周作人都是要遵守《亦报》副刊的字数限制的。

周作人在《亦报》上发表的专栏文章,起初大都是六百字以上,后来越写越短,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周作人写的专栏文章每篇在三百字上下。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在给《亦报》写专栏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周作人的文章又写得很长了。

周作人给《亦报》写的专栏文章,不论长短,都写得从容不迫,风致无限。所以,周作人的文字功夫绝对是无可挑剔的。但是,周作人给《亦报》写的专栏文章尽管不拘一格,随意挥洒,却还是要论篇的。

在给《亦报》写专栏的时候,周作人还要考虑他面对的读者群。《亦报》所面对的读者群要求周作人的文章写得简单明白。周作人以前写文章,固然有着简易的境界,但是,这却不是通常小报副刊的文字所要求的那种明白晓畅。当年,周作人视胡适、冰心的文字是明畅的一路,好固然好,却还不是他最欣赏的文章,他所欣赏的是文章于简单之外,还有一种涩味,这才有回味。周作人所说的文章的“涩味”,至少对他而言,是源于他的怀疑主义和悲观主义。只是,在周作人给《亦报》写专栏时,他所说的文章的“涩味”已是不合时宜的了。周作人的文章是寄沉痛于悠闲的,给《亦报》写专栏的时候,悠闲和沉痛都是断断不可有的,所以,周作人此时也要让他的文章明朗化,他以前文章中的苦涩之味显然必须尽可能地过滤掉才行。文章的明朗化便是有话直说,周作人的文章恰恰是言近旨远的。《亦报》上的专栏文章可能是周作人散文中写得最明白如话的文章。能够把文章写得近于说话那样明白通俗,是周作人欣赏的一种写作境界,周作人以前文章里颇多句式的周折和文言成份的融化,此时都大为收敛。

为《亦报》写专栏的周作人,写的仍然是独特的、平和的文章,可是,此时周作人的文章又是打了折扣的。也许,《亦报》上写的专栏文章是周作人对自己写作的一次偏离,倘若不是为了生计,周作人若是顺从自己的心性写下去,他这一时期的文章不知会是怎样的面目。

1952年,上海文教界知识分子思想改造学习运动开展前夕,上海市人民政府新闻出版主管部门将《大报》、《亦报》合并,名称仍是《亦报》。1952年11月,《亦报》并入了《新民报・晚刊》(即《新民晚报》),唐云旌、沈毓刚等编辑人员参加《新民报・晚刊》的工作。《亦报》并入《新民报・晚刊》后,从1953年3月10日起,《新民报・晚刊》的副刊上便不再见到周作人的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