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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勇:当代艺术圈里越精英,越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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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勇,一个被人称作是“被艺术史抛弃、进入不了艺术史”的年轻人,却获得了今年的佛罗伦萨国际当代艺术双年展终身成就奖。这条消息,让许多艺术界人士感到惊讶,甚至有人认为这是个恶搞新闻,是愚人节的一个玩笑。而当这条获奖新闻的真实性得到认可之后,更是引发了争议: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凭什么获得一个首次颁给华人的国际大奖,而且还是“终身成就”奖?

其实,在这次获奖之前,舒勇就早已频频引发争议,他用女模特做环保艺术、用地震死难者的骨灰做雕塑、组队在798广场上唱国歌等,都被人认为是在制造事端、哗众取宠。因此,他的名字,在社会新闻中出现的频率甚至远远高于在艺术新闻中出现的频率。而这次的争议,自然也在舒勇的意料之中,狂狷而善言的他,说:“这个艺术圈其实是个非常精英化的圈子,但越是精英化,他们也就越保守,在保守的前提下,他们对新生的事物,是难以做出明晰的判断的。”

Q:你刚刚获得了佛罗伦萨国际当代艺术双年展终身成就奖,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奖项?

A:佛罗伦萨国际当代艺术双年展,跟威尼斯双年展、米兰双年展一同并称为意大利三大顶尖级展览,意大利总统会出席这个奖项的颁奖仪式。这个奖项1997年开始设立,由多位大型博物馆的馆长进行综合评选。和已有百年历史的威尼斯双年展不同,佛罗伦萨双年展不是那种主题化的展览,而是允许各种风格与主题出现,它鼓励的是个人创造力和风格。在今天,当大部分当代艺术展览已经成为命题作文性质的主题化展览时,佛罗伦萨国际当代艺术双年展突破了这个窠臼,这是它的可贵之处。

Q:你的这次获奖,引发了许多争议,有一些同行感到不太平衡。在你看来,你得奖的原因是什么?

A:我个人觉得,这次获奖源于西方对于中国的重新认识。大部分西方人对于当代中国的理解,停留在时期乃至上世纪80年代,而对于90年代之后的中国,最多是通过一些媒体有一点间接了解。所以,这次评审委员会成员到中国收集资料时亲眼目睹到的许多变化――尤其是奥运会期间北京的变化,让他们感到十分惊异。

而我的作品,是跟90年代后的中国社会息息相关的,比如环保、“非典”、地震、经济……并且有一个清晰的脉络在其中,通过我的作品,他们能够感受到中国近二十年的变迁,而这种变迁通过艺术的方式来表现,使他们认为这就是我的作品价值所在。他们对我的关注,其实首先是对中国的关注,其次才是对中国艺术家的关注,如果没有国家的背景,他们是不会把这样一个主流奖项颁给一个年轻的中国艺术家的。当然,如果单从艺术资历以及国际影响来看,一般人都会认为这个奖项是应该颁给蔡国强、艾未未等人的。

Q:你早年的教育与创作经历是怎样的呢?

A:我最早是在广州美院上学,上了不到大半年就辍学了,当时我是比较狂妄的,对学校不屑一顾,觉得上学没有什么意义。一个人如果整天对着模特写生,这样下去艺术就要完蛋了。艺术的东西应该靠悟。而不是仅仅靠学,因为艺术讲究的是个人经验,个人经验是无法通过学习的方式来获得,而是要在社会上体验和触摸的。所以从学校出来后,我就开始进行艺术创作,画画,做行为艺术,有一种强烈的表达欲望。但由于当时的市场限制,我只能通过做设计等方式来获得收入。

Q:艾未来说过你是个“被艺术史抛弃、进入不了艺术史”的艺术家,这是否也与你早年辍学、缺乏学院式教育的经历有关?

A:“永远进入不了艺术史”是我一个展览的名字。艾未未这样定义我,其实是因为我做过的作品,以及我做的事,圈子里的人是无法判断的。这个艺术圈其实是个非常精英化的圈子,但越是精英化,他们也就越保守,在保守的前提下,他们对新生的事物,是难以做出明晰的判断的。而如果得不到他们的判断,就无法进入这个圈子里。现在的艺术圈看上去好像很前卫,其实是有标准的,什么样的标准叫前卫,什么样的标准叫学术,都是由他们说了算的。这种东西已经让艺术停滞不前了。

我的作品,以艺术的名义,来介入社会各个领域,是有破坏力的,很多人接受不了这种粗暴、简单、直接,所以才来抨击我的作品。

Q:你的意思是当他们的知识谱系无法对你的作品进行判断时,就表现出一种拒斥的保守态度?

A:现在大家都成了一个既得利益者,没有人愿意为一个不成熟的东西去探索、去试验。而且,人总是有惰性的,他的思维系统一旦形成惰性,就不愿意接受新生事物,艺术家也同样是有这个惰性的。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艺术家向社会发问了,但当我们发问时,他们却一边批判,一边不屑,他们有什么资格不屑?!

Q:那么,你对于进入不了艺术圈这件事情怎么看,会感到失落吗?

A:我没有任何感觉,更谈不上什么失落了。这个艺术圈太小了,太没意思了,我如果在乎这个,那就太没胸怀了。我如果成不了艺术家,那也无所谓,只要做个普通的社会工作者就已经OK了,何必非要进入这个堕落的艺术圈里呢?

Q:《国歌》这个作品,与平时日常生活中的会议与仪式上演唱国歌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A:我不希望二者有什么区别,这是不是一个艺术作品,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是希望大家能够养成一个唱国歌的习惯,这是表现个体对国家的认同与理解的一种方式。我认为,一个人最终的幸福感,是来源于对国家的认同。而我们当中的有些人,在国外甚至羞于承认自己的中国身份。你看那些西方人对自己国家的热爱,要远远高于我们。

我想把《国歌》变成一个日常的仪式,并延续下来。你看今年的“两会”,已经把奏国歌改为唱国歌,这也是艺术的积极影响吧。

Q:佛罗伦萨双年展的评语里,特别提到了你的作品《中国神话》。这个作品里的泡泡也是跟我们日常生活紧密联系的,你认为日常生活与艺术的关系如何?

A: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经验,经过沉淀,有可能变成我的艺术经验,一个艺术作品,如果没有日常经验作为沟通,是难以产生共鸣的。所以我觉得要对日常生活敏感,并积极地参与到日常生活中。

至于我作品中的泡泡,就是我小时候的生活经验,我小时候觉得无聊了,就吹泡泡:泡泡给我带来了想象力,同时也充斥在我的空间中,改变了我的世界,但它对社会现实没有伤害。泡泡暗合了我们的社会状态,包括政治的、经济的等等。泡泡把脆弱、暴力、美丽等等综合在一起,在泡泡绚烂的折射下,我们能够看到一个真实的世界。

Q:你的许多作品中,都有一种宏大叙事的倾向,而这种倾向,是90年代以来的思想界、文化界、艺术界所反对的,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A:我是喜欢宏大叙事的,在这种叙事方式里,可以找到个体的感觉。因为个体的悲壮能在宏大叙事里脆弱地体现出来。现在的人强调个体、关注自我,但当一个人走到个人体验的极致的时候,是会回过头来关注宏大的东西的,这是一种轮回式的变化。

Q:你对现在流行的的山寨艺术、山寨文化怎么看?

A:我认为社会的进步,很大程度上是从民间开始的,比如民间智慧、山寨文化,这些我都是很支持的。我刚在湘西修建好一个山寨艺术馆,很快还要策划一个山寨艺术双年展。

我觉得,山寨文化的优点是粗暴、模仿、复制。粗暴是最直接、最原生态的能量;模仿,是最简单的学习方式;复制,是扩张的有效力量。这几个优点是简单明了的,它抛弃了一切的假、大、空。

从经济上看,如果没有山寨经济,我们是不可能那么快就用上手机和汽车的。从艺术上看,中国当代艺术史其实就是山寨艺术史,那些艺术精英,都是从不同的山头里起来的,通过模仿而获得了成就,但他们现在却在批判那些模仿者,似乎忘记了当初自己是如何起家的。

摘自《北京青年周刊》200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