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镇艺术陶瓷产业化模式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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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谊兄弟演艺明星持股现象及其解读
华谊兄弟传媒集团是中国大陆一家知名的综合性娱乐集团，由王忠军、王忠磊兄弟于1994年创立，因投资冯小刚、姜文的电影而声名鹊起，现已全面进入传媒产业，投资及运营电影、电视剧、艺人经纪、唱片、娱乐营销等领域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该公司作为28家首批登陆创业板的公司于2009年10月30日在深圳上市。公司总股本16800万股，公开发行4200万股。
不同于普通的上市公司，除了王忠军和王忠磊两个大老板外，华谊兄弟原始股东中还有不少演艺界的大腕如冯小刚、张纪中、黄晓明、李冰冰等人，其中冯小刚持有288万股原始股位，列演艺明星第一位。从经济学角度来看，演艺明星持有上市公司股票并不稀奇，演艺明星本身就是稀缺性资源，他们要么拥有先天性优越条件，如漂亮的脸蛋、曼妙的身材，要么拥有非凡的才华，总而言之，这类人是以自身稀缺性人力资本入股上市公司。然而需要强调的是，仅仅拥有众多演艺明星并不成为既叫好、又叫座的必要条件，他们背后需要一根“资本红线”。正是华谊老总王忠军和王忠磊打造的资本平台，才将一颗颗散落的明珠连结成璀璨的项链。我们将华谊兄弟的模式看做“资本+演艺明星”模式或者“资本+人力资本”模式或者“现代企业+演艺明星”模式。在这里，现代企业与资本是主导、是主线，而演艺明星则是根据需要进行优化组合的珍珠。
景德镇是举世闻名的瓷都，历来不缺乏优秀的陶瓷艺术家。如1979年以来，国家文化部授予的365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中，23位是陶瓷艺术家，如刘远长、秦锡麟、王锡良、张松茂、熊钢如、赖德全、李菊生等人，都是陶瓷界响当当的大腕。除此之外，景德镇还有数以百计的江西省工艺美术大师以及数以千计、万计的民间陶瓷艺术高手。此外，景德镇陶瓷学院、景德镇高等专科学校以及江西省陶瓷工艺职业技术学院等高校每年也输送为数众多的陶瓷艺术类专门人才。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景德镇丰富的人力资源优势并没有转化为明显的规模优势与市场竞争优势。以同样生产艺术瓷见长的广东潮州为例，1995年潮州瓷产业规模与景德镇大致相当，但到了2007年，景德镇的陶瓷产值为42亿元，潮州则已经超过了200亿元。造成如此巨大差距的原因在哪里呢？
“不缺大师，缺企业家”。身为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的刘远长先生一语道破问题的关键。确实，景德镇能够整合各类生产要素、优质企业、龙头企业与现代企业，具有较强影响力的现代艺术陶瓷企业寥寥可数。当前，景德镇艺术陶瓷行业唱主角的是陶瓷作坊，据估计不下上万家。而景德镇曾引以为豪的国营瓷厂，如光明、人民、建国、东风、长征、红星、红旗等都在20世纪90年代的经济社会转型中倒掉了。官方统计数据显示，从1995年到2007年间景德镇的国有和集体企业数量从316家减少到157家， 而剩下的157家也大多名存实亡――厂子“化整为零”，车间租给了个人。“国营瓷厂的消亡、现代企业的缺失，作坊式生产”给景德镇艺术陶瓷带来的危害是什么呢？江西省陶瓷公司的副总经理、景德镇宇宙瓷厂的厂长冯有根说：“从发展的眼光看，现在这种万家手工作坊并存的生产方式，使得景德镇缺少了产业概念，分散生产、分散经营而无法形成合力。”其结果是整体对外竞争力的羸弱。因此，尽管景德镇陶瓷艺术大师云集，但是作坊式的生产方式限制了他们的经济产出。如景德镇23位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假定每一位大师的作品每年销售额为1000万，加起来也远不足广东潮州一家生产宫廷工艺瓷的企业，该企业2009年的销售额为3.203亿元。显然，经营方式的不同导致了产出巨大的差异。
当然，对于20世纪90年代至今景德镇陶瓷行业领域 “国退民进” 的现象，我们也需要公正、客观的评价。应该说，作坊型陶瓷企业填补了“十大瓷厂”退出后留下的产业空白，这对于继承与发扬景德镇优秀陶瓷文化传统，繁荣当地经济，增加就业等方面发挥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破解“不缺大师，缺企业家”困境的三种模式
“小农户与大市场”是当前中国农民经营处境的生动写照，即千千万万的农业生产者由于自身规模小、积累少、组织程度低等因素难以应对瞬息万变的大市场，在竞争中处于不利位置。从景德镇艺术陶瓷“不缺大师，缺企业家”的产业现状来看，陶瓷经营业主与中国农民处境相似，即二者的产业化程度都很低。因而，可以参考农业产业化模式推动景德镇艺术陶瓷产业发展。
龙头企业带动型模式
龙头企业带动型模式指以龙头企业为主体，围绕一项或多项陶瓷产品，形成“公司+作坊主”、“公司+基地+作坊主”、“公司+批发市场+作坊主”等陶瓷产品产、供、销一体化的经营组织形式。在具体操作中，可通过规范化的购销合同将龙头公司和陶瓷作坊主的利益联结起来。在这种模式下，龙头企业处于整个产业链条的核心与支配地位，它向陶瓷作坊主发出生产指令、负责除生产以外的一切经营活动；陶瓷作坊主处于次要与从属地位，它接受来自于龙头公司的订单、仅负责生产。形象地说，在这里，陶瓷作坊演化为龙头企业的车间，而作坊主退化成龙头企业的车间主任。
中介组织联动型模式
中介组织联动型模式是对龙头企业带动型模式的改进，它是以各种中介组织（包括景德镇陶瓷商会等）为纽带，组织产前、产中、产后全方位服务，使众多分散的小规模陶瓷作坊经营者联合起来形成统一的较大规模的经营群体，实现规模效益。在这种模式下，中介组织相当于一个中间组织，它介于龙头公司与陶瓷作坊主之间。一方面龙头企业可以委托中介组织来规范陶瓷作坊主的行为，使其按照企业的意愿确定生产品种、生产规模和生产标准等；另一方面陶瓷作坊主也可以委托中介组织来与龙头企业谈判和协商，并尽可能多地争取和维护自身的利益。
合作社一体化模式
合作社一体化模式是指由陶瓷作坊主在自愿的基础上联合起来进行合作生产、合作经营所建立的一种合作组织形式。合作社一体化模式具有以下特点：（1）高度的自愿性。合作社是在自愿的基础上形成的，内部成员利益一致。如果利益有冲突，社员可以选择“用脚投票”的方式退出合作社。（2）垂直一体化经营。合作社内部的科层管理结构替代了产品交易市场，市场交易成本也随之大部分转化为内部管理成本。合作社一体化模式实际上是企业与市场边界的重新划分。（3）产权明晰。在合作社一体化模式下各级主体之间的产权关系是明晰的。合作社成员在合作社中具有明晰的股份，并按照规定的方案分红，而合作社既是企业的股东也大多是公司的管理者。（4）劳动雇佣资本。在合作社一体化模式下，资本的集聚建立在陶瓷作坊主合作的基础之上，劳动者对资本具有支配权，表现为劳动雇佣资本。
三种模式适用性分析及其创新
经验证明，龙头企业带动型、中介组织联动型以及合作社一体化模式是提高我国农业产业化组织程度的有效模式。景德镇艺术陶瓷产业可借鉴上述模式，为我所用。然而需要说明的是，不同于普通的农产品与农户，景德镇艺术陶瓷与经营者是不均质。例如，景德镇陶瓷价格差异非常大，高的有几万元、几十万元，而低的只有几元钱；艺术陶瓷从业者才能差异大，有中国工艺美术大师、中国陶艺大师、陶瓷世家、学院派教授、普通技工以及进城学艺的农民工等；陶瓷作坊主自身水平、资金实力、经营能力等参差不齐，如有的作坊主作品很好，却苦于没有营销渠道，有的作坊主资金实力较强，却不能生产出高质量的作品，而有的作坊主作品不错，资金实力也较强，但却没有扩大经营的欲望等。
因而，陶瓷经营业主必须结合自身实际，选择恰当的模式。对于销售不畅、销售半径过小、创新能力弱、作品表现力相对单薄的陶瓷作坊主可以选择龙头企业带动型模式，这类陶瓷作坊主利用龙头企业在资本、技术以及信息等方面的优势拓展市场。而对于部分资金实力较强、市场驾驭能力较好的陶瓷作坊主则可以选择中介组织联动型以及合作社一体化模式加快发展。对于在艺术陶瓷界享誉盛名、作品不愁销路的“大师”而言，则可以实施下文将要谈到的“现代企业+陶瓷艺术家”模式。
其实，大师或者说陶瓷艺术家与上述华谊兄弟演艺明星具有相似性，即二者都具有人力资本，都属于稀缺性资源。二者的差异在于：陶瓷艺术家是多种身份的集合体，作品的创意、构思、制作、销售、策划等往往都是由本人或少数人完成的，自产自销是绝大多数陶瓷作坊典型的特征；而演艺明星则不同，他们是公司整体市场运作的一部分、一个环节，演什么、怎么演等等都必须符合公司的整体安排。当然，好的导演、演员确实是能够使作品增色不少，这是一个相得益彰的过程。应该说，华谊兄弟 “现代企业+演艺明星”型或者“现代企业+人力资本”型模式具有一定的普遍适用性，它不仅可以用于娱乐界、也可以用于时装界，同样也可以拓展到陶瓷产业领域，在这里我们称之为“现代企业+陶瓷艺术家”模式。“现代企业+陶瓷艺术家”模式是指通过现代企业制度改造传统陶瓷作坊，通过市场化的方式，如吸收、合并、入股等方式将众多陶瓷艺术家联合起来，打造陶瓷行业领域的“华谊兄弟”。陶瓷作坊逐步演化成现代企业的车间、生产线，而陶瓷艺术家则逐步演化成现代企业内部的创意组织与创意环节。
该模式是市场经济条件下，尊重知识、尊重劳动，稀缺性资源也应当获取相应报酬的具体体现，它具有两方面优点。一方面，该模式强调利用现代企业制度，采取市场化的方式整合各方面资源，另一方面，不放弃陶瓷艺术家已形成的风格、传统、渠道与资源等。具有较强影响力和经营能力的陶瓷艺术家甚至可以以自身人力资本入股，成为企业的缔造者与创始人。需要说明的是，“现代企业+陶瓷艺术家”模式中“现代企业”与“陶瓷艺术家”二者的地位是不同的：现代企业是主，陶瓷艺术家是辅；陶瓷艺术家生产的陶艺作品可以署名，但作品必须符合所属企业的标准和规范。
结论及建议
艺术陶瓷产业化是重振瓷都雄风，做大做强景德镇艺术陶瓷产业的有效手段。本文在解读华谊兄弟演艺明星持股现象的基础上，借鉴农业产业化的经验，提出了四种景德镇艺术陶瓷产业化模式，即龙头企业带动型、中介组织联动型、合作社一体化以及“现代企业+陶瓷艺术家”等模式。并认为，陶瓷作坊主应结合自身情况，选择参加恰当的产业化模式。
鉴于景德镇本地小农思想浓厚、艺术陶瓷产业化程度较低的现状。主要建议如下：
第一是树立现代企业经营理念。地方政府应加强引导，帮助作坊主树立现代企业经营理念，尽快改变景德镇陶瓷作坊式生产的面貌。
第二是提高陶瓷行业从业门槛，促进陶瓷作坊主合资合营。陶瓷行业门槛过低不仅导致资源利用率低下，而且容易导致行业无序竞争，从长远来看不利于该行业的可持续发展。因此，当地政府可利用经济杠杆抬高行业门槛，保持行业内适当数量的经营者，促进陶瓷作坊主合资合营，为深度参与不同形式产业化模式打下基础。
第三是积极引进外部投资者。引进外部投资者本质上是引进先进的现代企业制度。当前，应充分利用东部发达地区陶瓷产业转移的契机，积极引入外部投资者，通过移植嫁接的方式做大做强本地艺术陶瓷产业。
参考文献
1. 王世群、陈莎莉：《作坊型陶瓷产业：困境与出路―基于景德镇市陶瓷产业个案的研究》，《陶瓷》 2010年第6期。
2. 王世群：《 从“华谊兄弟”模式看景德镇陶瓷经营业态未来的选择》，《江苏陶瓷》2010年第5期。
3. 华谊兄弟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官方网站
4. 中国新闻网.cn/cj/cj-cjrw/news/2009/09-28/1890457.shtml
5. 郭晓鸣、廖祖君、付娆：《龙头企业带动型、中介组织联动型和合作社一体化三种农业产业化模式的比较――基于制度经济学视角的分析》，《中国农村经济》2007年第4期。
6. 王世群：《市场经济背景下景德镇陶瓷产业相对衰落的原因探析》，《佛山陶瓷》2009年第11期。
7. 《景德镇：“千年瓷都”薪火传承 期望再度崛起》，《工人日报》2009年第10期。
陈雨前:景德镇陶瓷学院中国陶瓷文化研究所工商学院教授
王世群: 景德镇陶瓷学院中国陶瓷文化研究所工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