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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祖宜会写文章,更会做菜,最重要的是,她正在做一个厨房里的长期田野调查。这样的生活才时刻充满异国情调,不至于让这位准人类学博士觉得被内化。
庄祖宜在湾仔的家算得上是香港难得的大公寓,家里有两套家具,其中一套是她跟先生从各自单身起攒下来的,包括她在美国读人类学博士时买的一套书桌和椅子,她至今仍会蹲在上面写稿。
除了少量旅行装的宝格丽香波,洗手间里看不到女人天生爱的瓶瓶罐罐――属于庄祖宜的瓶瓶罐罐在厨房里:炉灶边放着的光常用的橄榄油就有四五瓶,抽屉里则堆放着各种削皮器和刀具。至于那二十几口令所有女人都要尖叫的锅子――其中大半是酷彩锅,现今成了最让庄祖宜头痛的问题,她要在其中选出一两口和自己两个礼拜后一起到上海。对平时每口锅都会用到的她,简直就是哥德巴赫猜想。
会写作、弹吉他的厨师
庄祖宜家里有读书的传统,她的妈妈在两个孩子出生后依然出国留学。而庄祖宜也在大学毕业留校做了’年助教后前往纽约念文化人类学。“直到灵机一动去学厨,一直觉得我就是要做个学者。”
大学时的庄祖宜一度想当一个民歌手,她和另外两个男生每周五晚上去师大边上的咖啡厅抱着吉他唱歌。大学毕业那年,他们更出了一张没人知道的唱片。“你何必跟我们一样做音乐?这显然不是你真的最想要做的事。”其中一个男生有一次跟庄祖宜这么说,她想了想,果然是这样,却不知几年以后,在波士顿的生活会扭转自己的一生。
在寻找公寓的途中,庄祖宜路过了著名的剑桥厨艺学校,“我忍不住站在窗口看了好久,那种感觉大概有点像临死的人看到光吧”。她放F写得焦心焦肺的博士论文,读完朱莉娅・查尔德的《我在法国的岁月》与麦克・儒曼的《大厨的造就》,只用了一个礼拜,就决定去厨房寻找自己真正的“志向与救赎”。
“我好几个朋友都跟我讲,他们惊讶的不是我会放弃博士去学做菜,而是我怎么等了这么久才意识到我是想要去做菜。”尽管现在有时还会在家又弹又唱一整天,这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她说到年幼住在保姆张妈妈家时所吃的炒牛肉时的兴高采烈:“她不勾芡,要不然就是青椒炒、韭黄炒,要不就芹菜炒,反正炒得就是特别好吃。”
采访当口,庄祖宜不改爱请客的本色,做了番茄塔、香蕉核桃蛋糕和面包,配上梅子洛神花茶与樱桃,摆在深色的木砧板上。这个学法餐出身并在香港置地文华酒店的Amher餐厅实习了三个月的厨师,特别讲究地用剪刀把面包斜斜地剪出造型。“有时候买的菜特别新鲜好看,插在环保袋口,我就会想再买一个什么菜配在边上会好看”,也因而,在意大利旅行时,她特别租了前面有篮子的自行车,为的就是在篮于里放上鲜花、蔬菜和法式长棍“臭美”一番。
与舒国治的争辩
由于将随先生搬去上海且又怀了孕,庄祖宜在工作的餐厅关门后就一直在家买菜、做菜、写作。她说自己正碰上了饮食写作的“黄金盛世”,厨师在中国社会的地位也总算有所提高,但“如果你看谈中餐的美食的书,都是文人写的,但这些文人也不见得做菜”。庄祖宜进厨艺学校初学的基本知识在很多美食看来简直是了不起,“只是一直在吃的人,他了解的东西真的不够,他可能很会讲‘今天我去一个高级餐厅,它的服务怎样、酒怎样、这家菜的创意感觉跟另一家比起来比较怎样’,但其他的东西就讲不出来。有些真的是大佬级的人,你随便讲一块哪个部位的肉,他们就不知道是用来炖的还是用来煎的”。
用香港人的话来说,庄祖宜的性格很“鬼妹”,她会在专栏里直接写不知道别人送她的那些削皮器和防止切洋葱时流泪的眼镜是干吗用的。当她被摄影师要求面对镜头不准笑时,她直截了当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玉女过”。小时候家教要求她“爱现”,让她更适应待在动辄爆粗口的厨房里,也让她在去年底敢跳出来“回应舒国治”。
“他就会说好的馒头都是一样的,你就规规矩矩做好了。馒头哪会是一样的咧?!你是要用酵母来发还是老面来发?用哪一个牌子的面粉?加水加多少?发酵发多久?做出米的感觉都不‘样。你不能说张家和李家‘只要好吃都是一样的’。他显然就是没有做过。”
能说会道的文人有点瞧不起实际动手的厨子,可又有几个厨师会站出来写作?于是庄祖宜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能去上海的中餐厅或厨艺学校系统地学习中餐,好有一天写一本跟扶霞・邓洛普(Fuchsia Dunlop)的川菜菜谱媲美的中餐菜谱。“比如说做狮子头的时候,大家都说打肉一定要顺时针打不能反方向打,那反时针扣会怎么样呢?这样的东西当然口说为凭,世世代代传下来,你知道这样做是最好的,但为什么这样做是最好的?如果不这样做会怎样?”开创了分子料理的法国厨师埃尔韦・希斯(Herve This)曾经收集了欧洲许多“婆婆妈妈的迷信”,诸如“煮意大利而一定要很大一锅水”并一N科学加以解释,而中国的饮食文化尽管博大精深,却远没有像法国菜那样完全制度化。
“一旦了解背景以后,吃起来你会知道该注意什么,这样会有意思一点,就像你去美术馆看当代艺术时希望有一个好的导览一样。”这样的饮食评论的确比“口感好’三个字精彩很多。
警惕“应该就是这样”的想法
作为厨师的庄祖宜认真,能在厨房里站一晚只为把3公斤的甜菜叶一片一片剪成“指尖般的嫩苗”;作为专栏作者的庄祖宜较真,她喜欢引经据典并写下自己经过实践得出的结论。而这一切都得自于她的人类学背景。
“我变得很敢问问题,因为做田野调查时人类学家就是一个呆瓜,你就是被丢到一个村庄、一个族群里面,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知道你也要不停地问,你要听他们嘴巴里怎么讲出来。”在厨房里,庄祖宜习惯不停地问东问西,“别人会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笨?我就可以一直问问题,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跟着外交官先生到处搬家不失为她满足自己随时在生活中进行田野调查的一种便捷方式。“你在一个地方过得很熟悉、很习惯、觉得什么东西都理所当然时,你就应该要警惕了,这时候你已经没有注意到里而权利的掌控,一切东西都变得太内化了,已经没有办法跳出来思考。”庄祖宜说在香港即将结束的三年里,她有熟悉的湾仔菜市的菜商,爱吃家附近一个叫荣兴的饭店里的葱油脆皮鸡,又不时因为粤语太烂而与这里保持着一点点的距离,而这已经跟她每次回台北的感觉一样,“好像是个当地人,但又永远不是当地人”。
以这样的人类学方式来看,现在的庄祖宜不过是在做一个厨房里的长期田野调查,调查里的“土著”就是厨师和饮食作者们,但谁又不是呢?也许有一天我们能在庄祖宜的餐厅(以爱丽丝・华特开在加州的chez Panisse 餐厅为模板)里,吃着用当地最新鲜的有机食材、根据大厨心情现做的家常菜,那就是她另‘种形式的人类学博士论文了吧。
生活家问卷
姓名:庄祖宜 年龄:36岁 座右铭:我还真的没有座右铭哎。
对“生活家”的简要定义?
庄祖宜:如果你追求成功、追求钱,生活通常就成了达到某个目标的手段。但如果你追求的是心灵的满足和快乐,那每一分每一秒你的目的不是为了成功和赚钱,生活就比较愉快一点。用三个词概括你的生活理念是?
庄祖宜:很好奇,很多热情、热忱,大概也有一点火爆或者没有耐心。我比较直一点,所以我在厨房里很待得下去,很多大厨脾气不好,因为很忙很忙的时候你讲话没有办法讲得很委婉,就会很凶很直接地讲,有些人就会觉得受不了待不下去了。我特别能跟这些直来直去的人打交道,如果是什么东西都非常委婉讲不到重点的话,我会很累很累。你讲快一点,不需要这么礼貌,直接跟我讲清楚吧。如果你可以有一种超能力,你会选择?
庄祖宜:我会很想飞。我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一个人可以做的事,我觉得飞就是一个人去享受很开阔的视野。我在美国听过一个广播节目,到处去问人“如果你可以选择飞或隐形,你会想要哪一个?”就发现几乎每一个都可以马上回答'我就会很明显觉得我会想飞。隐形的话,你就想要在旁边看别人嘛,那身边还是一堆人。不过也许隐形的话我就可以做很好的田野调查。
生活中最不能缺少的东西是?
庄祖宜:我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