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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纪行之南山俳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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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0月,笔者随“中国茶文化赴日考察团”一行,先后走访了日本多家茶叶、茶具生产厂商,开在京都高台寺观赏了细川流茶道。沿途以“俳句”的形式,记录下自己的一些感受。

俳句(HAIKU),是日本特有的一种传统诗歌形式,清雅短小,只有三句十七个音节(日文为单音节),句式为五、七、五。作为一种独立的诗歌形式,日本俳句成熟于十五世纪中叶,距今已有四百多年历史。松尾芭蕉、与谢芜村、小林一茶都是大家所熟知的日本著名俳人。据说当代日本仍然拥有数百万俳句爱好者,读俳、写俳,以俳句这种古老的诗歌艺术形式,表达着现代人对于传统文化的喜好和传承,这与中国传统诗歌的没落恰好形成鲜明对比。我想,这大概也是因为俳句体式短小、易于读诵的缘故吧。

中国在上世纪末,赵朴初、钟敬文、公木、陈大远、袁鹰、林林等人曾尝试用汉语摹写俳句,为了和日本俳句相区别,称作“汉俳”,刊登在《人民日报》及《诗刊》上,此后也就没落了。早年我也写过几首,收录在《冷香斋煎茶日记》里,因为都和茶有关,戏称“茶俳”。此次日本之行共吟诵俳句近百首,以“南山俳”称之,以示和日本俳句及汉俳的区别。不知芭蕉、一茶肯我否?

九州岛

芦花秋已晚,

九州岛茶色依旧新,

且吃茶一盏。

瓦屋飞重檐,

庭院松柏傲秋色,

恍若唐宋门前。

如济垂垂老,

布衣布履小街行,

且吟咏啸傲。

小吉居酒屋,

鱼生寿司皆谢绝,

酌清酒一壶。

注释:12日宿济州岛,晚间与心一、如凤到小街闲步,看见“小吉居酒屋”,揭帘而入,已有四位客人。三人落座,小屋已“满座”矣。点清酒一壶、蘸酱乳瓜一碟佐酒,颇有岛国风味。

京都 高台寺

如济如今来,

草屋石钵依旧在,

秋雨润青苔。

踽口长虚掩,

风炉铁釜净无尘,

阿谁煎鱼眼?

注释:躅口,日本草庵茶室的入口处,通常只有60cm*60cm大小,客人必须跪着才能进入茶室。

石灯仍寂寞,

洗手钵前青苔翠,

容如寄小坐。

伞亭已没落,

据说出自利休之手,

秀吉曾小坐。

注释:题名“伞亭”的草庵茶室,据说是千利休专为秀吉设计的,很得秀吉喜欢。

看不见利休,

看不见丰臣秀吉,

乌鸦鸣深秋。

注释:日本各处乌鸦很多,大而且不怕人,别有风情。

细川家茶法,

细密之中见儒雅,

得利休教化。

注释:细川三斋忠兴,利休七哲之一,谨守利休茶道规矩。

宇治

时节已暮秋,

宇治茶芽仍青翠,

磨后香染手。

满碗萍花聚,

吃来小苦而微甘,

如寄亲点就。

大坂

王孙鸣深秋,

是随诗经一起来的吧?

乡音惹人愁。

注释:王孙,蟋蟀的雅称。

古籍发墨香,

流落东瀛的文字,

请回斋中珍藏。

注释:偶然购得日本昭和十年出版的中国古籍珍本《诗经》数册,作俳以纪。又有中国历代诗歌数册,因行李太重,只得忍痛割爱。

清莲复醉酒,

流落他乡的浪子啊,

看不见归乡路

晚间仍小酌

清酒一壶菜一碟,

俳句当悲歌。

名古屋

秋雨时复停,

茶屋喜得黄濑户,

闲坐啜抹茗。

注释:黄濑户茶碗,日本桃山至江户时期著名茶碗,与黑乐、白乐同为日本古代重要茶道文物。

隐元隐黄檗,

遗迹百年无觅处,

煎茶聊复歌。

注释:黄檗隐禅师(1592年~1673年),明末应邀率30名汉地僧俗赴日,创日本黄檗宗,也是日本煎茶道的创始人。

静冈

茶花沐朝露,

满目茶园竟无边,

辨圆归何处?

注释:日僧圆尔辨圆,宋端平二年(1235年)入宋求法,带回天台山茶籽,播于日本静冈县。

饮茶汤一碗,

清秋时节春意浓,

唐韵依稀现。

茶汤滋味静,

一抹绿云凝碧瓯,

初禅堪入定。

注释:静冈煎茶依然保持中国唐宋时期蒸汽杀青的古老做法,汤色碧绿,滋味隽永,堪称佳品。

午子茶缘深,

汉中静冈隔万里,

滋味竞三春。

富士山

暮色染云团,

苍松红叶弄秋意,

看见富士山。

早斋最欢喜,

渍物青梅搭白粥,

有竹庵风味。

皇宫

松色仍苍翠,

皇城远眺映朝霞,

乌鸦忽飞起。

流浪的人啊,

孤松之下和衣卧,

有彭泽遗韵。

注释:日本天皇住所周围公园草地上常常有无家可归之人席地而卧,席子多为蓝色塑料布,堪称皇城一景。

唐宋俱远去,

虬枝翠盖团青云,

吟“孤松”一曲。

松根如虎踞,

宋韵唐声依稀现,

守仁吟箫处。

浅草寺

我来浅草寺,

香客如云梵唱高,

看见歌舞伎。

注释:19日上午至浅草寺,恰

逢寺里举行祭祀活动,盛装歌舞伎

五六人乘坐巨辇缓行,场面颇为壮

观。

如济长磊落,

青衫布履弄箫声,

石灯青苔多。

木曾路晚宴

东京木曾路,

铁釜煮物天妇罗,

晚宴欢声透。

此行皆圆满,

岛国茶淡秋意浓,

有驻日使馆。

他乡遇故知,

佛法世法不思议,

杯酒满斟时。

注释:晚宴巧遇驻日公使刘少宾先生,原来是如荠朋友之知交,叹为奇遇。

乡党最相亲,

酒暖人心午子绿,

饮罢忆三秦。

注释:驻日旅游司张西龙司长,乃如荠老乡,秦腔秦声,颇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