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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天使一起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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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钟,伏案工作的我,累得头昏眼花。儿子打了电话过来,很爷们儿地提醒我:“美女,一定要伸伸腿,弯弯腰哦,回家了就品尝我做的水果拼盘,很养颜的。”

(一)

尽管有着足够的勇气,当我们将红色本子变成了薄薄的绿色证书的一瞬,解脱之余是无限的悲凉。所有关于信念、勇气之类的东西荡然无存。

7岁的儿子恐惧地依偎在我的怀里,望着没有了父亲身影的家,他轻轻地问:“爸爸再也不回来了吗?”眼泪刷刷地掉下来。我却郑重地告诉他:“儿子,爸爸妈妈分开了,但是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爱你。尤其是妈妈,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

儿子不放心地问:“是永远也不分开吗?”

“对,妈妈和你永远也不分开。”

儿子在我怀里慢慢睡着了,望着他虎头虎脑的模样,这简直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记得一本书上说过,“离婚是人生途中的一场地震”。但是,震后的我,需要考虑的是如何继续活下去。

无数个夜里,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我的眼泪便会大滴大滴地掉落在他的小被子上。

(二)

那段日子,我除了上班,其余时间都猫在家里。面对亲人与朋友的善意关怀,我像只刺猬,诚惶诚恐。我忽略了身边还有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我的冷若冰霜让孩子的脸上也失去了笑容,他每天像个小老头一样,沉默寡言,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引爆我这个炸药桶。

在一个掩面痛哭的深夜,我的哭声引来了儿子。他轻轻把我抱住,“妈妈,你不是还有我吗?你为什么总是要哭呢?你笑笑好吗?石头今晚陪你睡。”

我本来是为了给儿子一个快乐单纯的成长环境才选择离婚的,解脱以后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的生活呢?因为,结婚和离婚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是小孩子,不能指望谁来拯救我。

第二天早上,我给儿子的文具盒里放了一张小纸条:“亲爱的儿子,我们一定要过得快快乐乐的,加油哦。”

(三)

过去放下得有多彻底,未来就有多美好。这是我对自己默许的信念。

当初买这套房子时,因为两人总是闹矛盾,装修只能说是凑合着,一点品位与审美都不具备。利用周末,我跑了许多家具市场,淘回来了自己喜欢的双人床,还给儿子买回一套漂亮的写字台,将卧室内贴上了好看的墙纸,锃亮的色泽一下子将屋内原本昏黄的色调点亮了。儿子欢喜得直叫屋子变漂亮了。

怕儿子没人陪伴的时候会寂寞,我去乡下老家领回来一条狮子狗,每天像照顾宝贝似的呵护着小家伙。每当我下班回家,儿子就会牵着小狗到小区门口接我,而狗的忠诚友善的本质也让儿子学会了有爱心。

没有依靠的日子,孤单只是闲暇时候的一种情绪,最主要的是那些需要体力的活,我得单独面对。好在,楼上楼下的邻居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但我想,我总还是要学会独立的。从前,我连换灯泡都不会。而离婚之后,我不仅学会了换灯泡,家里的热水器坏了,空调坏了,我都能琢磨着修一修。从前我对数字不敏感,连电话号码都记不住,离婚后,我开始学着记账,把每天的收入、支出打理得井井有条。

为了儿子,我在没事的时候就跑到好朋友开的餐馆,向厨师请教一些家常菜的做法,然后回家亲手炮制。每次馋得儿子直叫唤:“唉呀,这菜可真香。”

这样的快乐很多,但困难也常常总是让我措手不及,最可十白的是年幼的孩子生病。有次儿子生病了,我却因为要赶一份策划方案,在办公室一直加班到深夜。等我忙完,才发现儿子已经烧得浑身滚烫。夜里2点,我打不到车,瘦弱的我抱着儿子在马路上飞奔。儿子醒来时,我忍不住失声痛哭。后来他每次做错作业或者考试没考好,就会调侃说:“妈妈,这次可不怪我,因为那次高烧把我的小脑袋瓜给烧笨了呀。”

儿子从小独立,懂事,特别爷们儿。一次过母亲节,他偷偷地用积攒下来的零花钱买了一束香水百合和康乃馨送给我,并且上面还附着一张小纸条:“这花儿永远不会凋谢,因为里面有我对妈妈深深的爱。”闻着花香,我幸福地想:最难熬的时光总算过去了。

我深深相信一句话:有快乐的妈妈,就有快乐的孩子。孩子的未来取决于妈妈的选择。

已经长大的儿子,回家总是对我说,他们班上有很多同学的妈妈都很年轻,并劝我:“妈妈,你也应该去锻炼一下。”在儿子的鼓动下,我报了瑜伽班和舞蹈班。儿子每天都给我打气:“老妈,今天要记得微笑哦。”

步入三十五岁,额头的皱纹,还有变枯的发丝,手脚愈来愈厚的老茧,让我觉得变老是最可怕的事情。我买来专业书籍学着煮花果茶、磨咖啡。而从来没有停止的写作,与越来越广泛的阅读,让我的心情变得风清月明,气定神闲。我愈加坚定地认为,我爱二十岁时青春逼人的自己,但我更爱阅尽千帆气场强大的现在。

儿子喜欢几米的漫画,每次他出了新书,都会第一时间买来看。而童心未泯的我总是趁他不注意,将书给抢过来,然后故作无奈地说:“唉,每天都过同样的生活,好无聊哦。”儿子便会嘻皮笑脸地接着说:“但是每天都过不一样的生活,真的好恐怖哦。”我们便会笑滚在地板上。而每当儿子不小心打破了一个杯子什么的,没等我反应过来,儿子便会先发制人:“唉,孩子的错都是大人的错呀,谁让我有一个笨笨的老妈呢?”

儿子从小生活在城里,对乡下的生活知之甚少。当我写作累了,就带她去周边郊外做短途旅行。我教他认识庄稼、树木、昆虫。我用稿费给儿子买了数码相机,他就成了一个标准的摄友,总是爱拍那些油菜花田,飞舞的蝴蝶,还有高高在上的风筝……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我有几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她们有的喜爱书法,有的喜欢写作,并且都是乐观开朗的人。她们的一言一行,为人处事,都在潜移默化地告诉我,女人应该什么时候优雅,什么时候率性,什么时候可以童心毕现。而在更多的时候,要学会拒绝与自己不匹配的生活。连儿子都常常鼓动我要经常走出去,和这些优雅的朋友多呆在一起。

儿子的学习成绩也在突飞猛进,小学毕业,以高分考上了重点初中。儿子在给我的纸条上写道:我知道我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是妈妈的鼓励与信任,让我尝到了学习的滋味。我会继续努力。

那个夜晚,我看着这张纸条,顿觉生活与未来无限美好。

(五)

前夫是在我们离婚半年后再婚的。那个女子终于成了他的妻。

当新人如故以后,再婚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好,他的烦恼越来越多,钱不够用,工作不如意,孩子的出生,又让他的负担增加了砝码。当他的焦头烂额淹没了曾经的柔情蜜意,后妻的抱怨就越来越多。

我一直相信,情绪是会传染的。所以,我不愿意让我与前夫之间的恩怨纠葛影响到孩子的身心发育,不想让他小小的心田种植仇恨。我总是默默吞咽下那味苦涩之后,微笑着告诉儿子:“不要责怪爸爸丢下我们不管,他现在有了他的生活。一定要相信,爸爸仍然是爱你的。”所以,我能够坦然面对前夫对儿子的探望。我也允许儿子由前夫带着去他的新家看看。有一次,儿子回来告诉我:“小弟弟很可怜,那个阿姨总是发火,一天都没有笑过,弟弟很怕他妈妈。”

当爱消失,恨便消散。我和前夫处得像朋友一样。当然,是很一般的朋友。有时我想:我后悔吗?不。每一轮人生都有不同味道。他给过我幸福,也给过我伤害。这伤害让我迅速成长。成长虽然悲凉,却是件好事。他曾经不止一次懊恼地说:“怎么离婚后,你反而快乐、漂亮起来了?”

他根本不知道,当我一个人扛起一个家,背负着房贷的压力,独自照顾幼小的孩子,一个人走在凄风苦雨中的日子里,内心那些排山倒海却又无法言说的悲伤。如今,当我坚强独立起来,那些悲伤便显得无足轻重。我很庆幸,我站起来了,因为我有天使在身旁。

儿子不止一次地劝我“妈妈,你去找个爱你的老公吧。我以后要上高中,读大学,那时候,我不在你身边,你孤单了,该怎么办呢?”

傻孩子,这些年,妈妈已经学会了独立而自由地翱翔。妈妈相信,有那么一天,由你牵着妈妈的手,将妈妈交给一个爱我们母子的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