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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J伍洲彤 挥别《零点乐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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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零点的钟声在耳边轻轻敲响,又共同迎来新的一天,我是伍洲彤,欢迎光临《零点乐话》这座温馨的乐话小屋。”2014年,北京音乐广播的《零点乐话》节目迎来了她最后一岁生日。不过,这个令多少不眠者魂牵梦绕的声音仿佛还留有淡淡的余温。21年了,乐话小屋的看门人伍洲彤用低沉中略有沧桑的声音抚慰了太多夜晚中独自舔舐情感之伤的人们,《零点乐话》也作为一档全国历史最悠久的电台午夜直播节目见证了太多人的青春和理想。《零点乐话》要停播了,很多听众不舍她的消逝,并在伤感中悄悄等待2014年12月31日的到来。那么对于伍洲彤,送走《零点乐话》又意味着什么呢?近日,资深电台主持伍洲彤协同北京电台新一代实力派美女dj郭楚函做客网络音乐电台“糖蒜广播”,跟大家聊聊《零点乐话》的那点事。

详细音频资料请听“糖蒜全明星脱口秀 再见《零点乐话》http:///p/10151501_100204194”

我的心里只有我没有你

伍洲彤(写于2007年)

关于《零点乐话》,我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做了这么多年,你不累吗?

其实我明白,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是:换个人来做,有点新鲜感不行吗?而我每次都会说:不累,既然都这么多年了,就顺其自然吧,我想我会继续坚持的!

1993年的初春,由于普通话不过关,急欲做主持人的我被领导“发配”到广播的一个“无人区”(没有听众收听的节目时间段)去锻炼。现在想起来,第一期“零点乐话”的听众人数也许真的是0,因为在北京音乐台开播之前,当时北京地区晚上11点以后所有电台的播音就都结束了,谁会想到在午夜时分,一个奇怪的声音会在一个过去从没有电波的地方突然出现在耳边。所以在我修建这座小屋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有什么人进来,所以我说的每一句话、放的每一首歌,都是自言自语、自说自听,都是自己的心情、自己的故事、自己感动着自己。记得当时我常放一首齐秦的歌《自己的心情自己感受》。就这样,从“零点乐话”诞生的第一天起,我就把我当作唯一的倾诉者,也是唯一的倾听者。

可我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半年之后,我突然发现“小屋”里已挤满了人,每个人都在用心地听着,感动着。不知不觉间,“零点乐话”已经在北京所有学校的上铺下铺传开了。那时人们沟通交流的主要方式还是用笔写信和打电话,于是没过多久,一麻袋一麻袋的信开始堆在我面前,热线被打爆了,最后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一位干瘦戴黑框眼镜的同事在电台门口被一女性听众突然一把抱住大叫道:“你就是伍洲彤吧!”

那段时间,上下班我通常都走电台的后门,特别是半夜下了直播,我得让看门儿的武警把我一直送上车。

在这儿跟你说这些事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零点乐话》最初的成功是基于“自我意识”这种原始的表达方式上。在这种意识的驱使下,我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情感诉求、思想观点等心理活动都真实的袒露在自己的面前。就这样,我和另一个“我”就像两个人一样开始在小屋里相互对视,交谈,然后相互理解,安慰。

而当你突然出现在我们之间,并且这样的“你”越来越多时,我慌了,不知所措了。因为我的注意力一旦被“我”之外的人所分散,我就不知该怎样说话了。

有段时间,我试着用“你”代替了“我”,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可以为你排忧解难的心理医生。可时间不长,就觉得心里特累,每天疲惫不堪,最后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

终于有一天,我借着休假把节目停了。临走前我说:两个月后,你再来小屋看看,如果那时我回来了,那我就永远不会再走了;如果没回来,那这座小屋就将永远消失在空中。

就这样,我用了整整两个月来思考一个问题:在“零点乐话”这座音乐小屋里,我诉说的对象应该是“我”还是“你”?

答案我在前面已经说了。可这些年,我一直把这个答案隐藏在心里,从未清楚地告诉过你。因为我怕自己解释不清楚,怕你会因此拂袖而去,更怕你会后悔在小屋中所付出的那些纯洁的感动。要知道,正是这些感动滋养着我的精神世界,让我一直充实而幸福地活着。

而今天,我不再担心了,我想你已经明白了,明白我为什么总在你面前吐露自己的情感,为何情绪那样多变,为何在你滔滔不绝的时候将你打断,为何一出了小屋就不愿和你交谈。原因很简单:我总是想像着这座小屋里只有一个听众,那个人就是“我”。而这个我,其实是无数个“你”的代表,我越是自私地表达“我”,就越是在真实地表达“你”;“我”的情绪表达越细腻,“你”获得的感动就越强烈。

今天,我想大声地对你说:我的心里只有“我”没有“你”。因为只有这样,“我”和“你”才能永远在一起!

《零点乐话》是和妈妈一起长大的

Demone(糖蒜广播主持人):当初《零点乐话》为什么不在周末播出而在周三播出?

伍洲彤:当然都希望在周末。当时也没想一定要做个午夜的节目,那时候都知道半夜没人听,现在可能好一些了,有很多人很晚才睡。但在1993年,北京的夜空是一片净土,既安静又非常干净,到11点基本上就没电波了。

楚函:那个时候大家的夜生活不是很丰富么?

伍洲彤:还丰富呢,以前11点很多大学就都熄灯了。现在一熄灯他们会拿出手机、pad、笔记本继续玩,但在20年前,别说手机了,没有电视没有电话更没有网络,在这种环境下他们可以自己偷偷去做的事唯有听广播。

楚函:说实话,我自己也是经历者。

伍洲彤:你不是90后么,怎么会经历90年代的事?

楚函:那会儿我小啊!

伍洲彤:你不会告诉我你妈妈也听我节目吧?

楚函:哈哈哈。说实话,我走入广播这个行当还真的跟伍哥有点渊源。我小时候到现在都一直在听着伍哥的声音,总觉得在那样一个很安静的时间里,能够有一个声音飘动在北京的上空是一件很温暖人心的事。所以我在学校里也开始做类似的广播节目,慢慢地就和广播结下缘了。

Demone:楚函,作为新生代的主持人,到台里工作,见到以前特崇拜的陪伴你多年的声音,当时有什么样的想法?

楚函:很激动啊!我第一次见到伍哥就仿佛见到自己的男神一样,特别想管他要一个签名然后告诉他:我妈是听着你的节目长大的……后来还是忍住了。

做幸运又苦难的主播 练就独门绝技

伍洲彤:我刚做主持人那会儿,做节目是完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你不知道去学谁,实际上也没有可学的东西,所以那时候做节目是一个既困难又幸运的事情。现在的主持人包括楚函也是既幸运又困难,但是和我们不同,他们的幸运在于条件非常好,感觉也敏锐,但也有困难,那就是很难像以前的主持人那样找到自己的位置。

楚函:现在很多节目都把听众细分化了,像我现在在北京文艺广播做的这个早间节目是以文艺评论为主的,也符合我自己的专业特点,我们也希望这档节目互动性更强。比如说我们设计了一个吐槽的环节,因为现在是一个全民吐槽的时代。作为广播节目主持人,虽然我做的时间很短,但我的感觉是心理素质一定要好,因为你说的东西大家听到了马上就会反馈,批评也好赞美也好你马上就能看见,而且你还不能不看,因为你还得念大伙儿的短信。

伍洲彤:电台主持的很多技能我们要经过严格的培训,这也是新主持人进电台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包括操作机器,还要面对很多考题,考验主持的应变能力。但现在呢,新人面对的更大挑战就是要应对各种信息通道,比如短信、微信、微博、手机,都得看,还要随时上网查图片。唱片都是输进歌单里面的,也不会有错误。但是我们那时做节目是模拟时代,这是什么概念呢?我们是拿着一堆盒带去做直播,我当年做节目是没有CD的,音源就是盒带。如果你要放完A面第一首后放A面第四首,直播的时候怎么办?是没法倒带的,而且倒带你根本不知道在什么时间开始。于是后来,我练就了一门独门绝技,直到现在,我还引以自豪。

楚函:快说说吧!

伍洲彤:比如我放一首歌,是A面第二首,我先把A面第二首倒好开始放,这时有听众来电话了,我就接电话(我们当时所有的沟通都是通过热线电话),对方倾诉他的感情问题时,我就一边和他聊天一边倒带子。倒带子时我看着那个带子的厚度变化,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啪”地一按,基本都能准确地倒到前奏,顶多差个几秒钟。由此,我练就了“自动翻面、倒带,靠感觉找歌曲开头”的独门绝技,当时我还真觉挺过瘾的。最可怕的是,当时那个盒带机一旦出问题会卡带,甚至会卷带,那就彻底崩溃了。还有就是,当时我们放好多自己录的素材,那时我们是拿开盘带来作为素材,开盘带和磁带大体一样,但它是那种铁的,一大盘,每次我们都是抱着几个开盘带去上直播,有一次不小心那个开盘带掉地上了,然后就散了……所以,这也是我们这代广播人挺有意思的回忆。

楚函:我们特别幸运,躲过了那个特别麻烦的时代。

送走“小屋” 迎来“夜话系列”

伍洲彤:《零点乐话》明年就没了。虽然这句话我很轻易地说出来,但实际上,这是个对我来说非常有穿透力的事实,它可以穿透我的内心还有我很多的回忆。因为毕竟这档节目是我踏进广播行当后的第一档节目,一直伴随我走过了21年的时间。很多人都认为这个节目应该早就没了,但是它一直还在,我也以此来证明我对广播的热爱和情怀吧。那么结束的原因,我也可以跟听众解释一下,不是我不想做了,也不是因为做得不好给停了,而是要由楚函来做了。

楚函:好的,我来介绍一下,我是新的《零点乐话》的主持人。(笑)

伍洲彤:是这样,明年我在工作方向上会有一些调整。其实这几年一直都有一些变化,但是还坚持着这档节目,但明年确实是因为已经没办法再坚持了。我想,在这个时候说分手是一件既快乐又很伤感的事情。所以我在今年最后几期节目里也会做一些活动,包括今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日晚上,我会在后山艺术空间做一场跨年音乐会,邀请和“零点乐话”有关系的朋友一起聚一下,把《零点乐话》这个“小屋”送走。一般说,送别都是伤感的,但是,我这次想用跨越新年的方式来送别,应该算是“告别的开始”吧,寓意它既是告别,也是新的开始。说到新的开始,像楚函这样新一批的年轻主持人,他们已经开始有自己的名牌栏目,有自己一些很好的想法,我觉得如果我的声音在空中的消逝能换来像楚函这样年轻迷人的声音不断地绽放……

楚函:所以我还得去接班是么?

伍洲彤:嗨!对对对,就叫《楚函夜话》。听起来特别文艺啊。

伍洲彤:其实我真的很开心现在还有“糖蒜夜话”以及外地电台与《零点乐话》同名的节目产生。我很开心我的节目能对很多节目有如此的影响,他们是在以这种方式致青春,我特别理解,这是大家对自己听广播的美好岁月的怀念。“零点乐话”虽然要消失了,但是还有《糖蒜夜话》,还有《楚函夜话》,还有《欢喜夜话》。所以呢……

楚函:我们一起期待夜话系列的诞生。

伍洲彤:对,我们一起期待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