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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跳动的文字安放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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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刹那间来了灵感,或有一种奇妙的想法,又想诉诸于文字,文字有了灵性,有了生命,就在眼前活蹦乱跳,你总得找个地方安放它们。

把它们安放在什么地方?当然是纸上。古时候文房四宝,哪怕远足,一样不少,都得带上。北宋著名诗人梅尧臣外出时,无论走路、骑马、乘船,也无论是低头思索,或抬头远眺,抑或是观景、睹物、吃饭、睡觉,他时常从身边小口袋里取出一张小纸条,急速写下什么,然后再塞进口袋里。别人好奇,打开看,全是诗句,有的只有半联,有的只有几个字。原来梅尧臣把他心中跳动文字安放在纸条上。还有绝的,元末明初的文学家陶宗仪,晚年一边做教官,一边干农活,树下休息时,想起什么,见到什么,或听到什么,立即摘片树叶记下来,回家后贮存在瓦翁里。这样年复一年,他竟然积下十几瓦翁“资料”。后来他把这十几瓦翁的“资料”重新加以修改整理,成为煌煌大观的《辍耕录》。陶宗仪把他心中跳动的文字暂厝于树叶上,“积叶成章”也成了历史典故。中外文人相通,俄罗斯作家克雷洛夫来了灵感,也常常随便抓一片纸匆匆写就,《克雷洛夫寓言》便是那一次次灵光闪现的美丽集合。

我不是说他们用功、有才情、做事专一,而是说人的书写状态是不同的。当心中跳动的文字急于表达,有人非雪白纸张不可;有人,则是格式化稿纸;有人,则是信手拈来一纸片;有人则是专门定做、印制精美的带有个人徽记的私人稿笺,当然是名人或大家。当今有一作家,竟非台历纸不町,舍此不能成文,害得她全家及亲友四处为她搜寻废旧台历。我以为这不是怪癖,是习惯成自然,离开了台历这一介质,她找不到了感觉,思想无以表达,文字无法安置。

十多年前写一点东西,我竟无法面对那雪白的纸张,只敢用废纸。因为觉得白纸很圣洁,不容玷污。除非,一字不改,字字端正。可我水平低得可怜,篇篇涂抹得面目全非,有时连自己也认不得写的是什么。那时没电脑,誊下来,再改,还是面目全非,如此再三,哪敢亵渎那圣洁的白纸!废纸就不同,没有心理负担,任意挥洒,瓷意纵横,写下天书一样,只有自己明白的文字。不管灵光一现,三言两语,还是阡陌纵横,惬意千言,都是。不好,就扔,犹如信笔涂鸦;好的,就反复涂抹,最后恭恭敬敬誉写寄给编辑。好在机关打印文件多,印坏废弃者不少,我稍一收罗,这辈子够用。怕同事笑话,一次带一点回家,竟有两尺多厚,感觉像个富翁。

积习难改,用上了电脑,依然喜欢废纸上作文。感觉在废纸上“沙沙”流动出的文字,才有音乐节律,才有风景的意蕴。直接上机,就像面对白纸,竟也找不到感觉。恶习萦怀,忍不住,有时竟用“好的”废纸背面打印,忐忑中送给编辑,美其名曰“节约资源”。一老编辑正色道:我是看你稿件好坏,又不是看你纸张好坏,始释然。

我一直把我的写作看成是“小自耕农”式的耕耘,成不了大气候,但却是另类的“自给自足”。在一片废纸上耕耘,就像老农在一片没人要的贫瘠土地上开荒,付出的是辛苦,得到的是心灵的满足。其实,心中跳动的文字落于何处,不同的写作者有不同的癖好,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就像做人,只要保持性情的本真,就行,洪应明怎么说来着?“文章做到巧处,无有它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它异,只是本然。”妙哉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