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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雨敲窗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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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点点,如丝如缕,如烟如雾,飘飘洒洒,淅沥缠绵。那轻盈的雨点缓缓飘落,先是“沙沙沙”,如蚕食桑叶,然后渐繁渐密,汇线成滴,从窗檐落下,滴答成韵。在慵懒的雨声里,偶读“江晚正愁余,深山闻鹧鸪”,不禁泪眼凄迷,童年的影像不断在脑海里交错重叠。母亲早早起床,顾不上寒意阵阵,冒雨到菜园里割韭菜,掐蒜苗,为三个上学的孩子准备早饭、收拾雨具;然后,站在低矮的房檐下,向着朦胧雨幕,大声地叮嘱:“要快点上学,要慢点走路。”那时,三个孩子觉得非常好笑,母亲为啥老说“病句”呢?时至今日,我还常常觉得“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不是多难诗人的感激酬唱,而是母亲的慈爱深情。

窗外电闪雷鸣,雨点敲击着窗户,“猛风飘电黑云生,霎霎高林簇雨声”,这是唐人韩笔下的夏雨。那种“噼里啪啦”痛快淋漓的声响穿越千年,敲打着每个善感的心灵。小时候怕雷声,也讨厌下雨,嫌弃它肆意泼洒又冗长扰人。可是无论雨下得有多大,父亲总是要穿起蓑衣,拿起铁锹,去自家的水田瞧瞧,要防止积水过多,浸坏秧苗。在我心里,父亲的形象甚至可以说就是在那一刻高大起来的,因为他不怕雷鸣,更无惧风雨。

秋雨连绵,困居斗室。、淅沥不止的雨声,像恼人的闹钟,机械而刻板,让人倍感压抑而又无可奈何。我知道此刻和我一样无奈的还有家中的老父亲;不过,他一定不会像我一样为这烟雨风吟而多愁善感。他或许在担心那田里即将到手的收成会不会因为这场秋雨而受到影响,或者他会趁着雨天在家里磨镰刀、扫粮仓……他的眼里,既有对秋雨的惆怅,也有对稻田的希望。

寒雨刺骨,冷风潇潇。疏雨轻轻敲窗,雨声分外清脆响亮,那一滴滴雨水就像一颗颗泪水在我心头渐次洇开。二十年前,我和弟弟还在老家读初中,而大哥则远赴他乡打工。冬季每逢雨天,母亲都会时不时地念叨几句:“要下雪了,又要过年了,也不知道啥时能回来?”再后来,母亲的念叨声里又多了两个名字,我和弟弟。母亲去年罹患恶疾,身体每况愈下。由于工作繁忙,我无法经常回家探望,只能靠电话问候;而每次都没等我说上两句,母亲却反过来劝我不要喝酒、不要熬夜……哎,这真是“暗中时滴思亲泪,只恐思儿泪更多”!

“春雨宜读书,夏雨宜弈棋,秋雨宜检藏,冬雨宜饮酒。”清人涨潮的优雅与悠闲,我是学不来的,不过,雨声里的确蕴满着人生的诠释,它需要我们静静地用心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