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蜗居”,矮檐下巨人夫妻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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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有一对颇为引人注目的巨人明星夫妻:妻子因患脑垂体瘤术后继发性癫痫而退出了国家女子青年篮球队;丈夫也因垂体瘤在单位破产后找工作屡屡碰壁。两个身高均在2米左右的巨人只能蜗居在一间只有10多平方米的低矮屋子里,还要供养一个收养的弃婴……
可他们却用开朗乐观的态度,来对待命运的不公。2009年12月12日,记者走进巨人夫妻的家,解开了这个苦难家庭的幸福、和谐之谜!
“最后的晚餐”,山穷水尽时的大义情怀
1990年年初,身高2.1米的李平偶然在亲戚家邂逅了身高1.97米的姑娘詹碧珍。当他弯腰、缩头几乎抵着门框走进屋子时,一眼看到“鹤立鸡群”的詹碧珍,眼里不禁迸射出了惊喜的亮光。亲戚和闻讯而来的邻居见到他们,也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你们两个真是天生的一对哟!”
时年36岁的李平出生在四川省新津县城外东街56号一户普通的居民家中,是新津化肥厂的工人。因身患垂体瘤、“海拔太高”等因素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对象。两年前他收养了一个被人遗弃的女婴之后,更是成了“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比李平小12岁的詹碧珍是重庆市垫江县人,15岁时身高就达到1.84米,被选拔到四川省篮球队成为一名专业运动员。1984年,表现优异的詹碧珍又被选拔到国家青年队,曾随队赴日本参加比赛。1989年,因脑垂体瘤术后继发性癫痫等结束了运动员生涯。
“你们家,其他人有你这么高的没?”骤然发现比自己还高出一截的李平,詹碧珍也眼睛一亮,不禁好奇地问道。
“没有,就我一座‘喜马拉雅’。嘿嘿。”平时不善言辞的李平竟然破天荒地小幽了一默。
詹碧珍一听也乐了:“哈哈,我也是家里唯一的‘高海拔’啊!”
李平告诉詹碧珍,他一顿饭可以吃三斤肉和五斤包子。詹碧珍更是乐不可支地说:“我也是大肚汉哟。每次去饭店里吃饭,别人看我一个人要吃三个人的饭,一个个都惊讶得目瞪口呆。”
聊来聊去,两人竟然都是属于生活中“高处不胜寒”的“剩男剩女”。太多的相似经历和遭遇,让两个巨人同病相怜之余,感觉心一下子近乎了许多。仿佛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了知音,心里充满了相见恨晚的欣悦。随着接触的增多,两个人相爱了。
有一次,李平一边瞅着詹碧珍,一边对着她唱火风的歌:“家/是不富裕/可是我/有力气/我会让你笑/让你欢喜……”
面对李平赤诚的“表白”,詹碧珍羞涩地笑了:“穷富都没关系,只要开心就好!”半年后,詹碧珍来到新津和李平以及他的养女李绢组成了其乐融融的三口之家。两个巨人牵着一个“小不点儿”,在当地成了一道惹人注目的风景。在李平的记忆里,那段日子快乐无比。
然而,好景不长。1995年年初,李平所在的工厂倒闭了,他每月只能领到一百多元的低保金。恰在这时他的风湿关节炎又犯了,右腿无法伸直,一时无法找到合适的工作。而因伤病退役的詹碧珍,每个月只能领到500元的基本生活费。已经满7岁的养女李绢到了上学的年龄,家里却穷得连学费都拿不出。
1995年8月,在亲戚、朋友的帮助下,李平和妻子在小巷里摆了个卖稀饭、馒头的早点摊,但由于位置偏僻,加上对两位巨人老板的新鲜感消失,上门的顾客逐渐减少,早点摊的生意日益冷清,一段时间后不得不停业了。一家人的生活,再次陷入了困境。
堂堂七尺汉子却连妻子、女儿的生活都无法承担,李平难过极了。经过痛苦的思索,他悄悄将养女托付给大哥后决定和詹碧珍分手。
那天晚上,李平破天荒请詹碧珍去吃火锅,面对着妻子疑惑的目光,他哽咽着说:“我身体这个样子,现在又没了工作,不能给你幸福……我已经把绢儿托付给大哥了,明天你就回成都去吧,我不能再连累你了呀!”
詹碧珍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竟然是他们夫妻的“最后晚餐”啊! 她难过得抱着李平抽泣起来……
迟到14年的婚礼,养女对善良父母的真情回馈
不知是因为喝酒过量还是心情太过压抑,刚回到家的李平就突然晕倒了,而且一直昏迷不醒。詹碧珍吓坏了,赶紧找人帮着把李平送进了医院。
望着病床上人事不省的丈夫,詹碧珍突然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当李平醒来后,詹碧珍一把抱住他就号啕大哭起来:“你知道吗,在你昏迷的时候,我都想到了什么?彼此依偎比任何东西都重要!……你想,如果我们其中一个没有了,剩下的一个就是住别墅、开豪车都不会快乐、幸福的!”妻子的话,让李平感慨万千,顿时泪流满面。
“其实,”想了一夜的詹碧珍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生活就像火锅,有人觉得又麻又辣受不了;有人却能从中感受到刺激、享受,关键看你用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任何事情只要能够换个角度思考,你就会发现不一样的天。今天找不到工作并不等于明天也找不到,这里找不到还有那里啊!干吗遇到困难就往绝处想呢?”
詹碧珍的一席话,说得李平一直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连连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开窍了啊!生活,它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在妻子的开解下,李平的心情一下子就晴朗了。他不再气馁,开始积极寻找工作。两个月后,夫妻俩来到市场更宽广的成都寻找机会。
詹碧珍退役后,省体委把以前老篮管中心一间十多平方米的旧办公室分给她做住房。她和李平七手八脚用木板把房子隔成两半,里面一半做卧室,外面一半做客厅。他们把办公室搬迁后遗弃的破旧桌子和断腿椅子修补好,再用木板拼成一张巨大的双人床,就拼凑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家。
本来就狭小的屋子里同时住进两个巨人,显得更加狭窄拥挤,几乎连身都转不过。詹碧珍却笑着说:“拥挤才有温暖的感觉呀!”
不久,李平就在邻居的帮助下找到一份在居民小区做门卫的工作,一家人的生活总算是又稳定了下来。
生活稳定以后,李平想和妻子生一个孩子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了。其实,这个问题在詹碧珍的心里也是百转千回。但她考虑到家里的处境和即将上初中的李绢,就一次次劝慰李平:“我们现在的日子并不宽裕,如果再要个小孩会增加不少开支。而且,肯定会影响到绢儿的成长……”
在詹碧珍的坚持下,夫妻俩彻底放弃了生孩子的想法。在得知养父母的决定后,李绢不但变得更加勤快、懂事,也更体贴、关心父母。而且她的一次“反哺”之举,还轰动一时!
那是2003年7月的一天晚上,看到电视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新娘被新郎牵着手,在亲友的一片喝彩声中举行婚礼时,李平突然叹口气说:“唉,碧珍啊,你跟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却还没有举行过婚礼,实在是委屈你了呀!”詹碧珍愣了一下,说:“嗨,说这些干吗呢?我们能够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正在一旁做作业的李绢闻声抬起头时,正好看到母亲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惆怅。那惆怅像刀子一样在小姑娘敏感的心里轻轻划过,让她感到说不出的难过和心痛。从那以后,李绢一放学就到街头巷尾捡废品。到了周末,就拿到废品收购站去卖钱。
“请问是李平先生、詹碧珍女士家吗?”2004年7月9日,不停打来的电话打破了巨人夫妻的平静。电话有婚庆公司打来的,有酒楼饭店打来的,他们七嘴八舌表达着同一个意思,要免费为他们举行一场婚礼!
突如其来的消息,一时让巨人夫妻俩都摸不着头脑了。
原来,李绢想靠自己捡废品为父母举办一场婚礼,可她辛苦了一年才积攒下三百多元钱。而她从同学那里打听到,举行一场婚礼竟然要花费上万元。如果仅靠她这样积攒,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为爸爸、妈妈举行一场婚礼。想起这些,李绢又急又难过。情急之中,她试着向媒体求助。消息见报后,无数被感动的读者热泪盈眶,他们争先恐后要为巨人夫妻举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2004年7月22日上午,一场喜庆的婚礼出现在成都闹市:18辆红色轿车簇拥着一辆红色劳斯莱斯敞篷婚礼车,载着新郎、新娘打扮的巨人夫妻浩浩荡荡地开上街头,接受沿途人群的祝福。詹碧珍把丈夫的手攥得紧紧的,两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抑制不住的泪水却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李绢毕恭毕敬地献上她亲手折叠的1000只雪白的纸鹤:“爸爸、妈妈,绢儿谢谢你们的养育之恩……”霎时,李平和詹碧珍的眼里都盈满了泪水。詹碧珍用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千纸鹤,喃喃地对丈夫说:“今天,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夫妻啊!”
自得其乐,矮檐下的幸福时光
这场婚礼后不久,李平再次失业了。詹碧珍对丈夫说:“现在找工作难,不如我们自己开个店吧。李绢已经上高中了,以后还得上大学,我们得早点为她的学费考虑啊!”
夫妻俩经过多方考察,于2005年年初在成都郊区的三圣乡开了一家专门卖鲜花的店铺。由于夫妻俩为人厚道,顾客买花时他们从不好意思与人讨价还价,几乎是顾客给什么价就收多少钱,所以虽然生意不错,却卖得越多亏得越厉害。两个月后,他们的鲜花店就再也开不下去了。李平难过得直抹泪。詹碧珍尽管也非常难过,但还是安慰丈夫说:“就当我们奢侈了一回吧。”
詹碧珍和丈夫把剩下的盆花搬回去,除了送些给邻居,其余的就摆放在屋子门口。花儿盛开时,院里香气扑鼻,进出的邻居无不嗅着花香过来欣赏并赞美一番。每天,两人外出找工作回来后,詹碧珍就搬出两张小凳子,泡上一杯茶,把丈夫按到花丛前坐下,幽默地哼唱道:“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李平听了不禁咧嘴一笑,一天的劳累立刻烟消云散。
虽然这时体委每个月发给詹碧珍的生活费增加到了800多元,但除去每月的房租、水电、医药费等开支,已所剩无几。要维持一家三口的生活,显得紧巴巴的。
为此,精打细算的詹碧珍积累了不少居家过日子的小经验。每天黄昏,她才和丈夫手牵着手出门,一边散步逛街景,一边慢悠悠地去菜市场。因为下午菜市场快打烊了,同样的菜比上午几乎便宜一半。即使这样,他们还都是只买最便宜的小菜,价钱稍贵的时令蔬菜他们决不问津。对于经常一棵白菜熬锅汤的“巨人菜谱”,詹碧珍风趣地说:“这样菜有了,汤也有了,而且节省燃气呀!”
十天半月,他们才舍得买一点肉开荤。饭桌上,这本来就少得可怜的一点肉,他们夫妻又都让着女儿。李绢刚想推让,詹碧珍就风趣地说:“你正在长身体,要多吃一点!我和你爸已经长得太高了,所以必须少吃,饿矮一点,才好找工作啊!”
邻居听到他们一家人笑得呵呵的,以为遇到什么好事了。进去看到那一幕,不禁鼻子酸酸的。詹碧珍却振振有词地说:“现在不是流行少吃肉多吃蔬菜的养生之道吗?你看庙里的和尚,哪一个不是长寿的呀?”
一些丰衣足食、进出有车却感到苦恼、抑郁的邻居,常常感慨李平夫妇:“人家日子那么清苦却成天乐呵呵的,我们这是怎么了啊?”詹碧珍对此的解释是:“我们虽然穷,可我们夫妻能够经常在一起。既不担心谁有外遇,也不会因忙于工作、挣钱而夫妻分别,或者疏于子女教育。心态好了,自然苦恼就少了。”
2007年,不负父母期望的李绢考上了成都一所大学,但家里却怎么都凑不齐5000元的入学费。邻居颜冬阳大姐知道后,主动借钱给李平,让他去买一辆电动三轮搞营运赚钱。
电动三轮买回来后,詹碧珍打趣说:“现在我们也是有车有房的人啦!”妻子的话,把李平乐得扑哧一笑:“好啊,那我就带你去兜一下风吧!”
可没多久李平就出了个小的交通事故,后来就头晕、胸痛、咳嗽,躺在床上不能动。又急又累的詹碧珍也病倒了。颜大姐知道后,赶紧把他们夫妇就近送进了363医院。经检查,李平被诊断为垂体瘤复发,垂体功能低下、骨质疏松。詹碧珍“脑垂体瘤术后继发性癫痫”,且癫痫灶分散。
李平一听,不禁无助地大哭起来。夫妻两个都躺在病床上,詹碧珍心里同样焦急、难过,但她仍然笑着开解丈夫:“不要怕,现在女儿大了,而且,我们有过那么辉煌的婚礼,就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啊!”
热心的颜冬阳为筹集巨人夫妻的医疗费不辞辛劳,四处奔走。一个多月后,李平和妻子总算出院了,但女儿上大学的费用却依旧没有着落,让李平和妻子都感到愧疚、不安。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难过。我已经长大了,读社会大学也是一样的!”在父母豁达、乐观心态的潜移默化下,李绢也学会了宽容、大度。为了让父母安心,辍学后的她很快就在一家超市找到了一份工作。
2008年腊月的一天,李平在超市买东西时看见一名顾客想取高架上的物品,却因个矮拿不到。李平过去,轻松一伸手就帮她拿下了。李平回去无意中说到这个事时,詹碧珍的眼前突然一亮:“哎,我们可以利用个子高的特长,做一些别人力所不能及的工作呀!譬如安装灯具、室内刷涂料什么的……”“对对对,”受到启发的李平也立即兴奋了,“还可以采摘水果啊!”两人这样一想,巨人可干的工作并不少,只是他们以前没找对路而已。詹碧珍说:“书上就说过,上帝关上了面前的一扇门,就一定会在另外的地方再打开一扇窗。我们这也叫‘取长补短’吧。”那以后,李平凭借高个子,经常可以找到一些临时工,增加了不少收入。
2009年11月12日,记者去巨人夫妻家采访时,得知他们回新津老家去了。因为那里农村种有秋梨、柑橘等水果,他们去帮着采摘,顺便享受乡村风光,呼吸清新空气。
在新津见到巨人夫妻时,他们正忙着在田边地角帮着采摘柚子、橘子。夫妻俩都是乐呵呵的,精神面貌非常好。接受采访时,詹碧珍笑呵呵地说:“只要心态好了,苦日子也可以过得有滋有味的呀!”
采访结束时,记者提出为两人照张合影。詹碧珍笑着说:“好啊,又可以免费拍一次照了!”她立即过去,亲昵地靠在丈夫的身边。李平调皮地一笑,将手伸出说:“来,把手牵上!”詹碧珍的脸一下子红了,笑着打了下丈夫,还是顺从地牵住了丈夫的手。夫妻俩相视一笑,然后一起微笑着对准镜头……
别人看着都心酸的苦日子,巨人夫妻却过得有滋有味,快快乐乐。周围的人,都十分喜欢乐观、豁达的他们。不管谁提起他们,都是眉飞色舞:“那两口子,硬是活得乐观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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