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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芳:一个理性的完美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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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芳在18岁时曾把同龄人的爱和痛写成一本小说,书名叫做《十七岁不哭》,后来她又将小说改编成剧本,该剧获得了中国电视剧界最高的奖项飞天奖一等奖。沉寂多年后,李芳芳又以导演身份出现了,她的作品《80’后》(原名《天长地久》)将在6月25日登陆各大院线,让一干正奔往而立之年的80后在银幕上重温了刚刚从身边溜走的时光。

见到李芳芳时,已经是下午,她还没来得及吃午饭,终于在两个访问的间歇可以坐下来吃点东西,却连墨镜也忘了摘。她的助手说,李芳芳已经生病两天,而且正在发高烧。然而,尽管李芳芳看上去面色黯淡,但给人的感觉是,不论何时何地,她那个强而有力的内核总有释放的可能。果然,我的预感没错,采访开始后,她很快恢复了锋芒,语速很快,思维清晰,对每个问题给出的答案绝不暧昧。

一个有锋芒的导演

从电影的拍摄到宣传,李芳芳一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她乐于将自己想要的一切清晰呈现,不论是通过语言或者影像。

今年5月的戛纳电影节上,李芳芳的导演处女作《80’后》在电影节开幕当天的“中国电影之夜”上亮相,成为本届戛纳电影节上展映的首部影片。无论于谁,这都是一项殊荣,一时间,“新锐导演”李芳芳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

《80’后》讲述了一个80年代初出生的女孩沈星辰的成长故事:非典时的封校、奥运时的举国欢腾,还有年幼时支离破碎的家庭……这部电影承载了一代人的记忆,亲情的背叛和爱情的逃离背后依稀可见时代的影子。然而不管评论声中,是“背景宏大”的赞扬,或者“视角的受制约性”的评价,随便什么吧,李芳芳只是拍了她想拍的电影,而远比作品更具个性的是导演本人―一个清澈而充满热情的创作者。

“处女座A型血”的李芳芳是一个超级完美主义者,“不失礼”是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身边的每一件事她都会尽力追求做到最好,但如果自己最终无法控制,那么她希望至少要“不失礼。”这三个字很中国,也很温和,和她从小在美国接受教育以及无从遮盖的锋芒都很不符。

李芳芳刚写完《十七岁不哭》时,甚至不想出版。“当初稿写完了之后,我就想自己毁了就算了,留这东西干嘛?这东西有价值吗?能出版吗?这时候有一个前辈对我说:‘芳芳,在你谈不上有任何艺术功力的时候,你的价值取向、判断坐标和你的激情,是你这个年龄所特有的,而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李芳芳至今能一个字不差地复述那位前辈的话,她说这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一句话。

于是,在这句话的激励下,若干年后,她又拍出自己的第一部电影―《80’后》。“它一定不是完美的,但是它一定是我的价值取向、判断坐标……我深信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我的经历是有价值的。而当我深信这一切是有价值的时候,我才会去说服投资方,才会告诉演员我们来一起拍这部戏。到现在我所面临的发行宣传,都来自于深信这一切是有价值的。“人是会变的,去年买的衣服,今年可能看着就很难看了,说明你已经不一样了,但那一时一刻是有价值的,而那一时一刻是需要保留下来的。”

李芳芳拍完《80’后》,放了3个月没有剪,因为“心里很踏实,我想要的都在胶片上了”,到现在,电影快上映了,对电影的质量,她依然心态轻松。她说,人们即使去骂,也是外在的东西,比如把原先的片名《天长地久》改成现在的《80’后》。基于对自己专业水准的坚定信心,她认为,“电影本身不会有任何问题,不会失礼”。她甚至坚定地说:“我不会把自己放到那个境地去(作品招来骂声),如果拍出来恶心,我自己就把胶片烧了。”

然而,在影片进入宣传期后,她却出人意料地说:“我没被拍电影折磨死,我被宣传折磨死了。”当《80’后》在戛纳赚足国内传媒眼球时,媒体的报道内容却让李芳芳大伤脑筋。众多新闻中有两条新闻尤为耸动,一则的标题大意是说,李芳芳不满国内第六代一知名导演对《80’后》的评价,另一则新闻的标题是说李芳芳在电影节上公开对国内某知名女星给出了不太友好的评价。“点击标题之后,你发现我说的话根本不是那样,完全是断章取义。”李芳芳说。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鲜见,人们一般喜欢用两个干脆利落的字眼形容这种情况―炒作。然而,李芳芳却不喜欢这种方式,“我会干干净净地做电影,也会干干净净地做宣传,如果说不能这样宣传,那我就宁可不要。”果然,没过几天,离影片上映还有一阵,在关于李芳芳和《80’后》的新闻中,上面的断章取义和曲解都被纠正过来了,标题也不再耸动了。

如果最终宣传失控,无法按照她设想的干净的方式进行,她说自己就去做“第二想做的事情”:“回深山老林拣木头去(她强调自己是拣木头,不是锯木头),回来做家具,一样快乐,也许会更快乐。”李芳芳说,有时候也许是想要的多,所以才会累,“我最大的弱点是做事总想达到最好的状态,这会伤害你本身,人闲下来才可能去思考。”她说,温和是她一生追求的性格。

一个有趣味的学生

“小时候,听称赞白求恩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我读了十几遍,我觉得这是对一个人至高的评价。”李芳芳说。

国内和李芳芳年龄相仿的年轻导演中,也有和她背景类似的―接受美国的电影教育,熟悉让一部电影好看的各种技能―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能把好莱坞学到纯熟,也因此在国内受到欢迎。然而,李芳芳却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如果我拍了一部电影,你看过之后说,明天我也去拍这样一个电影吧,那是我的失败。”她渴望独特,甚至是独一无二,完全的作者电影的态度。

李芳芳毕业于纽约大学电影学院,这所全世界最好的电影学院,让李芳芳成为奥利弗・斯通、李安等人的校友。然而,比起她名声显赫的同门,李芳芳更愿意谈及她的授业老师Boris Frumin,她说,“纽约电影学院之所以是纽约电影学院,是因为这位老师,他教会了我关于导演的一切。”

在李芳芳的个案里,纽约电影学院并不难考,她同时申请了两所最好的电影学院(另一所是南加州电影学院),结果被同时录取。在纽约电影学院面试的时候,考官发现她几乎没什么电影知识,却又在回答问题时异常本真率性,一度怀疑这个女孩不是来考试的,而是来“砸场子”的,只是想经历一下而已。不过最终,学院招考委员会的教授们还是觉得李芳芳恰是他们需要的那种学生。

在纽约电影学院,教授们更注重学生品味的趣味性,认为一个有“趣味”的人更有可能成长为杰出的创作者。“趣味”,也是很早就打动李芳芳的一个词汇,“小时候,听称赞白求恩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我读了十几遍,我觉得这是对一个人至高的评价。”李芳芳还记得11岁时的一天,赶上家里停电,她躺在床上,在黑暗中忽然想到生命的意义,那时一股“巨大的恐慌感向我袭来”,她回忆说。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思考关于生命价值的命题,包括在纽约电影学院读书的时候。

“当我没想清(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连学都不去上,就待在家里想。”李芳芳说,一度她觉得自己是个怪人,因为周围没有人会像她这样执着于一个重大的、但在大多数人看来又虚无缥缈的问题。这是李芳芳来到纽约电影学院的第二学期,她因为思索生命的意义,连最有名的Boris教授的课都错过了。直到有一天她要去学校办事,就把自己精心“布置”了一下,“不能算是打扮,布置了一下,哪都不能出错,哪都不能有问题,不能让人看出这是一个思索生命意义的人”。等她办完事,看到同学们还在上课,她想,进去看看吧,传说中的Boris还没见过。教室里,“Boris正在‘虐待’我的同学们――提问,他点到谁,由谁来回答。我觉得同学们回答得都不靠谱,于是想,这样吧,我来回答。”

李芳芳多次举手后,Boris开始注意到这个没见过的女孩,于是点到她,让她回答了两次。“课程结束后,他走到我身边跟我说:你喜欢电影吧?我说:对!他说:那你明年来考电影学院吧,我在招考委员会的名单里。我说:我已经考过了,就是这个年级的,我叫芳芳。他说:你就是芳芳?你一直都没出现,你去哪了?我说:我在家想生命的意义。他就非常严肃、认真地看了看我,然后对我说:那你接着想吧,想清楚后我给你补课。”

李芳芳说,这之后她特别有信心,“从思考生命意义的羞耻感中解脱出来,也很快想通了生命的意义。第三天我就出来活动,上课了。”

“纽约电影学院没有考试,前六周完成所有理论课的学习,同时准备你的剧本、演员、场地,到了第七周停课,所有的楼就都空掉了。”而每学期结束时,每个学生的成绩都是教授们根据他们的作品打分而来。“我第一次停课去拍片的时候,在路上遇到了Boris。他问我,你准备好了吗?我说,没有啊,但也得去拍了。Boris说,你不用害怕,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是如何招学生的,我们无所谓你对电影知识的了解有多少,但我们要确保你是一个有意思(interesting)的人,这是一个保证。你在镜头后看着屏幕告诉我,这有意思吗?如果你觉得没意思,对不起,重拍吧。如果你觉得你的电影有意思,那没问题,你的电影一定是有意思的,因为我们在录取时确保你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李芳芳说,这样的老师让他的学生能产生“璀璨的个人光芒”。

李芳芳说,Boris是最好的老师,是因为“对一个人的宽容、鼓励别人对心灵的追求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李芳芳说,直到现在,或者在一生之中,她“对心灵的追求是不能停歇的,超过一切的”,而这决定了她影片的气质。

一个完美主义者的理性

做人做事李芳芳都不相信委曲求全,她用极端的言行做着黑白分明的自己。当她谈论爱情时,你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的理性。

在李芳芳看来,《80’后》当然是留有遗憾的,这遗憾包括她无法将精力全部用于导演工作。

“我在现场只有30%的精力在做导演,其余都在做制片。”她说当初没有想到在国内拍电影会这样困难,她发现“要做一盘鱼香肉丝,还要自己到市场去买来胡萝卜,自己回来切。”这样一来,她就不仅仅要做导演或者制片,影片一个重要的拍摄场地潘宅的室内构造,甚至一个小的摆设,都是她亲自设计的。

李芳芳在现场“不会嚷,也不会骂人”,但她会坚持自己的标准,决不妥协。“目标已经确定,中间千山万水都是过程,你一定要走到那。电影1200个镜头,每天起码拍完十个八个镜头吧,回头想想,今天的镜头如你想象中的达到多少了,如果每一个镜头只是四五十分,你指望电影出来能有一百分吗?说实话,如果每个镜头都是九十分,这个电影出来有可能只有七十分呢,因为还有一个组合的问题,一切都只能是更差,绝不会是更好。”“中国人说,败象已露,如果每个镜头都是将将及格,这个电影出来是什么样,你就已经知道了。”

一个共事的人曾经告诉她,她不妥协的态度招惹到了两个人。李芳芳听了以后说:“如果他们对我有意见说明我是正确的,如果他们对我没意见说明我是错误的。委曲从来不可能求全,别讨好任何人,公平就对了。”

总觉得李芳芳这样的女孩,要么经历过轰轰烈烈乃至生离死别的爱情,要么她可能十数年去暗恋一个人。不过李芳芳却说,事实并非如此,“我做这么多事情,是因为我没有花时间去谈恋爱,有些女孩子花太多的时间去谈恋爱了,多到令人发指的程度。”

她说自己更不会轻易被男人的才华倾倒,“才华越大(的男人),毛病越多,只要一起工作就好了,你想你和你的工作伙伴一天合作十个小时,他回去跟女朋友(在一起的时间),除了睡觉的八个小时,估计也就三四个小时,还懒得理她。你要想占有才华,就是跟他工作,占有才华的方式不是跟他生活。”李芳芳说,“我会为之倾倒的是品格”。 ■

李芳芳简介:

李芳芳毕业于纽约电影学院研究生院导演系。早在她16岁时,就出版了《十七岁不哭》,后来又独立将其改编成同名10集电视连续剧。该剧在中央电视台播放,并在1998年获得飞天奖一等奖和金鹰奖一等奖,李芳芳成为这两个奖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编剧。

2009年10月,胶片处女作《天长地久》(后更名为《80’后》)入围东京国际电影节。

《80’后》是李芳芳的胶片处女作,她用电影记录了自己和同龄人的经历。对于这部电影,李芳芳的态度绝不暧昧,她不能忍受自己拍出来的片子是个烂片,否则她宁愿把胶片烧掉。于是有了今天画面唯美,感情真挚的《80’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