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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我的古玩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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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籍贯广东连阳,现居广州。曾任报社摄影记者与编辑,现为自由作家,平时以“煮茶漫说百粤事,细数岭表旧英雄”为乐事。

早几天象甲来喝茶,从兜里摸出三串木头链子给我玩。一串绿檀(愈疮木),两串越南黄花梨,我不懂这类玩意,问他市面上多少钱一串,他顾左右而言之,我心里顿时有数,估计是不值俩钱,于是收下。若是太贵的话,我只会留下一串。君子不好货财,我正在学做君子,所以不宜收人重礼。

等他走后我上网一查。真的是便宜货,几块钱一串,远不如他带来的那瓶自酿葡萄酒值钱。真是郁闷,象甲这老抠,咋不拎一桶来呢?

木头链子这些小玩意很难论价,“喜欢”就是其价值所在。比如黄花梨明显比愈疮木贵,但我却喜欢愈疮木的那股浓烈的木香味。我本是很烦身上戴这戴那的人,这些日子却老把那串愈疮木链子戴在手上,不时放到鼻子下闻闻。

象甲是做木头生意的,我们经常聊木头。可我对木头的认识很肤浅,没什么知识可以向他炫耀。只记得十多年前当记者时曾采访原广州红木宫灯厂,一个老师傅对我说过:“目前市面上没有任何真正意义的红木,最高级就是坤甸。什么紫檀、花梨、酸枝之类的,全都是骗人的。”我记住了老师傅的话,多年来对市面上所有的红木家具都抱着怀疑态度。比如我那张700块钱买回来的明式鸡翅木太师椅,我就一直怀疑只有屁股下那块板才是真的。借象甲的眼力,上次帮我鉴定出,整张“椅子鸡”倒是真“鸡”,不过不是国产,乃是非洲。

与茶叶一样,这些年国内木头市场也被台湾人倒腾得一片火爆。如今中国境内的好木料已被砍光,象甲们便把目光扑向非洲南美的森林,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木料都砍回来,做成高档家具高价出售。

在聊天中,象甲提到马未都的名字,我问马未都是谁?他说是一个玩古玩玩出大学问的玩主。事后我上网下载了老马在《百家讲坛》的视频来看,没觉得有什么新鲜。就记住了老马说的那句――文化带给人的快乐才是持久的,对此话我是深以为然。

不能说我对文物古玩之类的玩意一点兴趣都没有,吃饭的时候偶尔碰上“鉴宝”之类的节目,我还是会兴致勃勃端着碗看完为止。连猜带蒙之下,居然也能对节目里面的宝贝来历与真假,蒙对半数以上。其实我对文物古玩知识知道个屁,无非是凭借我对中国工艺美术史的一知半解,乱估摸而已。

我很早就建立了个人对中国工艺美术简陋的知识框架。初中毕业那年暑假,闲来无事,我很认真地读了两本书。一本是《中国工艺美术史》,另一本是《中国音乐史》,还仔细地做了笔记。以这两本书作为框架,后来再有这方面的知识,我就往里塞,慢慢积累。如同藏书一样,把新书买回来后略为看看,知道了大概内容,往书柜里一塞了事,需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七八年前,二哥路过粤北,在地摊上淘了一枚日本人发行的“支那事变”纪念币。我看后不屑一顾,他却误以为捡到宝,以为是什么重大的历史发现,回到广州后又是联系媒体,又是寻找买家。其实有一段时间,类似的纪念币在大江南北如雨后春笋一般面世,成色还比他那枚好。有一天他神秘地拎了个大塑料袋到我那里,打开一看,是几个带有泥迹的瓷瓶。他很兴奋很神秘地对我说:“兄弟,两百一个收回来的元青花。”我懒得和他废话,面无表情地递了把榔头给他说:“砸了吧。”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我冲他大吼道:“两百一个的元青花,你弱智我也跟着你弱智啊?”

没过几天,他又弄了一副什么日本“倭皇”的肩章来给我看。最让我上火的是,他把“南京大屠杀”的那把日本军刀也弄来了。他在我书房作势拔那把军刀的时候,我猛地一把摁住他,严肃地说:“二哥,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万一这刀是真的,那可就有一百多个惨死同胞的冤魂缠绕在这刀上。要拔刀的话,咱得先备好三牲,焚香烧纸祭拜一番。否则,这帐要是算到咱哥俩身上,跳下珠江,我们也洗不清啊!”一番话把他的脸都说绿了。

一次,我还晕头晕脑地被他“裹胁”进一单玉石生意里。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在北京熟人那里骗来了一颗99斤重的荧石球(夜明珠)过来。夜明珠的成色还行,大部分呈晶莹透明的翡翠色,只是有个地方好像一榔头砸碎的车窗玻璃,白鞯囊黄,算是破了点相。我在晚上拉熄灯蒙上被子的情况下,那粒珠子隐隐绰绰的是有点发白光,不过光亮度远不如我小时候在河滩上拣的白石头。

那段时间里,我们使出浑身解数,发动所有的关系寻找买家。按照媒体报道那粒乌漆麻黑24斤重的夜明珠价值4亿多。我们那粒玻璃球开价16亿,初时还觉自己亏大了。我还装模作样地穿件土布对襟唐装,剃个秃瓢,戴上圆框眼镜,叼根雪茄,装成江湖豪客的样子和人谈买卖。来看货的人倒是不少,可前前后后数拨人,把老子上好的铁观音都喝掉了半斤多,上钩的冤大头却一个没有,价钱更是从16亿直线跳楼降到1000万都没人理睬。我私下里琢磨:真要有人把100万拍我面前,老子立即扑过去把钱摁住。

最后费了好大的劲,才联系上香港周大福公司的一个业务经理,但人家不愿意来广州,让我们把夜明珠扛去深圳给他看。我和二哥听了后大眼瞪小眼。我靠!扛去深圳,咱们虽然是穷人,可也有穷人的骨气阿,坚决不去。过了好几天,别的买家毫无进展。二哥忍不住,跑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兄弟,那宝贝老搁着不折现也不是个事啊,咱们跟谁生气也犯不着跟自己的钱包生气吧?万一那香港佬看上玻璃球,顺利出手的话,哥带你去东莞做大爷,把自尊找回来。”我摆出一副贞洁娘们宁死不从的神态,死活就是不松口。等到我的“风骨”看上去明显比他凛然很多之后,才顺水推了舟。说实话,再等两天没动静,我的骨气也会煲了汤。哎!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只要能发财,咱认了。

我们最后决定抬也得把那颗“玻璃球”抬到深圳去,还煞有其事地制定了严密的保安措施――我的裤头别上匕首,他怀里揣把菜刀。正在双方磋商接头时间、地点的时候,粤港两地非典事发,买卖自然歇菜了。

对于这几年古玩文物市场的火爆程度,我觉得很纳闷。咱们中国人真是骚包,有俩余钱就不知所谓,把那些瓶瓶罐罐炒到那么高的价钱,我实在不知道那些瓶瓶罐罐的年份与真假,也不知道对现实生活能起什么重要意义?

我揣摩过几年的青花陶瓷,也在景德镇樊家井一带看过几个仿制作坊,对那些瓶瓶罐罐算是有点见识,只是一直没闲钱鼓捣。我对陶瓷有自己的信条,就是不管真假,全当赝品,按工艺品出价。有一次大年三十下午扫地摊,摸准货主想早点收摊回家的心思,一家伙扫了他十多件瓷器,摆在家里充古董,现在还经常被人误会是民窑珍品。有个口径40多公分的超级巨碗除了能充充重器吓唬人之外,还有点生活上的实际用处。每逢客人多的时候,我懒得做菜,到市场买十斤饺子回来,大锅煮熟,巨碗盛满,省时省事。

对中国文物流落海外的态度,我是个十足的“汉奸”。我是恨不得那些老外,大把大把地掏出美元英镑来买光我们那些陈年旧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