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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贝歇:发现冶炼高炉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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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之行的最后一天,希拉・贝歇与朋友闲谈:“我在中国的这些天,很多人向我提问,但为什么没有人问我‘什么是美’呢?”

什么是美?对于普通人而言也许不是个问题,但是希拉・贝歇和她的丈夫伯恩・贝歇却用了一生来回答。在他们的作品里,冰冷、硬朗、形态各异的工业景观是永恒的主角。冶炼高炉、提升井架、备料处理装置――这些作品似乎并没有呈现出传统价值观念中的“美”的景象,但却客观、平实地记录了半个世纪以来重工业建筑的历史脉络。严谨的构图、沧桑的色调和冷峻的线条让人们看到工业时代的功能价值和历史变迁。

缘起:“鲁尔小子”遇到“重金属姑娘”

1959年,28岁的伯恩和26岁的希拉开始合作,选取德国的工业建筑景观作为创作主题。

来自德国鲁尔区的伯恩对于工业建筑有一种强烈的“场所依赖”感,少年时期的他曾经学习版画和油画,他非常希望把童年的回忆用艺术的方式表现出来。起初为了获得绘画的参考素材,伯恩经常借助小相机拍摄工业景观。后来他发现绘画很难把瞬间的美完整留存下来,摄影却能精确地复制事物的风貌,弥补这一缺陷。于是,伯恩开始将精力转投摄影。

希拉的经历则不同于伯恩。摄影科班出身的希拉非常善于控制精确的曝光,在读书时她曾经是导师工作室里惟一有特权拍摄重金属材质景物的学生。她拍摄了一些战后毁坏的蒸汽机、货车等,对于拍摄金属材质的人工景观很有经验。

1961年,伯恩与希拉结为连理,怀着一拍即合的默契,两个独立的个体殊途同归。

偏好:我们需要一个延续的主题

贝歇夫妇对19世纪的拍摄手法非常着迷,受此影响他们总是喜欢记录事物的本来面貌。作为杜塞尔多夫学派的代表人物,贝歇夫妇用冷静有序的纪实风格拍摄了欧洲和美国等地区和国家具有代表性的工业景观系列。然而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他们独树一帜的作品并没有得到认同,甚至有人认为这些作品不是艺术。尽管如此,贝歇夫妇还是坚持拍摄这些“不是艺术”的摄影作品。“在人们固有的审美观里,花花草草才是美的。但是拍摄花草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我们需要一个能够延续的主题。重工业建筑的造型是由自身的功能决定的,它们的艺术美感并不强,但是这些看似单调的景观却有着很高的拍摄价值。”

过程:我们的工作更像是分类学家

回忆起自己初到德国鲁尔工业区的情景,希拉・贝歇至今记忆犹新。“当我看到工厂的大机器在不停地运作,我非常兴奋。伯恩家在一个高坡上,那里可以俯瞰整个工业区,我们常在那里取景拍摄。”

在创作中,贝歇夫妇会像分类学家一样,按照年代、功能和外形将工业景观划分为不同的专题。水塔、煤仓、卷扬机塔、石灰窑、谷物升降机、鼓风机、钢铁厂……在贝歇夫妇的镜头中,这些功能和形态各异的工业遗迹影像就像是不同年代的工业历史符号,呈现出珍贵的文献价值。贝歇作品的真谛正如伯恩・贝歇所说,“我们所做的,归根到底是讲述历史。我们展示事物,让它们讲述自己的历史”。如实记录的工业遗迹体现了历史的本真和存在感,这即是贝歇作品中美的所在。

【你所不知道的杜塞尔多夫学风】

今天的德国杜塞尔多夫国立美术学院摄影系(Kunstakademie Dusseldorf)已经成为摄影大师的摇篮。久负盛名的托马斯・鲁夫、托马斯・施特鲁斯、安德里亚・古斯基等摄影家都曾是贝歇老师的“大腕”高徒。1976年,在贝歇夫妇的努力下,杜塞尔多夫美术学院终于有了第一个摄影工作室。身为摄影系老师的伯恩・贝歇不喜欢说教,而是鼓励学生有自己的想法。伯恩对于课堂纪律也相当开明,学生逃课或迟到在他眼里并不重要;他甚至还把课堂搬到户外或者家里,和学生们一起讨论或创作。

【Q&A】

Q:你们的作品为什么只拍黑白的,没有彩色的?

A:50年前,彩色照片冲洗技术还尚未普及。我们当时的技术条件和经费条件都很有限,我们和学生们也都不太善于冲洗彩色照片。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后,我们的工作室才引入彩色冲洗设备,大家也才开始研究彩色冲洗技术。当彩色冲洗技术普及以后,我和伯恩还是坚持用黑白照片来拍摄,这也是一种风格上的延续。我们在拍摄中更关注的是建筑的造型,所以用黑白相片就足以体现我们希望表达的内容了。

Q:你们的拍摄风格是如何确定的?

A:我们的风格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这其中有一些简单的逻辑:如果太阳光照射,拍摄主体就会出现阴影,不能够很好地表现外形。如果有强光的话,建筑的对比度就会非常强烈,细节的对比度和灰度就没有了。当光线柔和,整个建筑的层次感才会清晰,比较适合拍摄黑白作品。这些都是我们在拍摄中总结出的规律。

Q:你们作品的风格与同时期的德国摄影师奥古斯特・桑德有相似之处,你们的创作受到了桑德的影响么?

A:我们的作品并未受到奥古斯特・桑德的影响。桑德和我丈夫伯恩都是在鲁尔区长大的。当时出版商联系我们出版画册,伯恩希望出版商先出版桑德的画册,于是桑德的画册就先于我们出版了。桑德生前比较困窘,他的作品在德国也并不受人追捧,不过外国人反倒更容易理解桑德的作品。在他去世后,有不少人将其看成是德国的文化史和经济史。

Q:你们曾经获奖无数。你怎样看待这些成就?

A:我们在创作的时候并没有获奖的功利心,包括我的学生们,他们在创作中所花费的费用都是他们打零工挣来的钱。在过去摄影还没有被认可,谁也不会想到,一张相片挂在墙上就能挣到很多钱。我丈夫伯恩曾经开玩笑说,我们获了这么多奖,耽误了我们的创作时间,我们应该把这些时间用来拍照片的。有意思的是,1990年的威尼斯双年展的金狮奖其实是为雕塑而设的,但我们却有幸获了奖。我们在艺术圈获得的奖项只是小部分人为之狂欢。当我们去到工业区,工人们都没听说过这些奖项。

Q:随着单反的普及,中国进入了摄影时代,你对于中国摄影爱好者有什么建议?

A:现在的数码技术让拍摄更容易,更清楚,呈现影像的速度也更快了。我们年轻的时候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和技术,我们背着沉重的相机四处奔波,非常艰辛。但是落后的技术却能够训练出过硬的本领。摄影毕竟还是一个体力劳动,在这个过程中你能够学到很多东西。在拍摄过程中要考虑角度和光线,这绝非易事。现在先进的数码技术并不意味着能拍摄出好照片,好照片取决于个人的修炼。坚持认真地研究摄影技能,坚持拍摄一个题材,而不是天马行空地去创作,这是我对年轻摄影师们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