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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图》 叶潞渊 角花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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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0年12月16日深夜的上海朵云轩拍卖公司《名家小品专场》拍卖会上,有一幅吴湖帆的水墨小品镜心《潇湘图》,引起了众买家堪称“血战”的艰苦争夺。此图的尺寸仅为22厘米×26厘米,约合0.6平方尺,是画在一张“角花笺”上的水墨小品。所谓的“角花笺”,是一种将图案印在左下端的笺纸。吴湖帆用“米家山水法”写云山、树丛、堤岸、水榭,逸笔草草,墨分五色,云烟空鳎纯粹一种文人画的笔墨韵致。图右上小楷题跋:“李伯时潇湘图意境,参米元晖云山小卷笔致。甲午寒食之夜为潞渊兄雅鉴。吴湖帆。”下钤白文方印“倩盒”。图左下角钤白文方印“山抹微云”。此图估价仅为三万至五万元,后竟以不含佣金的七十八万元被一书画收藏家拍得。如果按每平方尺来计算画价的话,那吴湖帆绘画作品的一个新的拍卖成交记录产生了。

《潇湘图》题跋“李伯时潇湘图意境,参米元晖云山小卷笔致”,李伯时即北宋大画家李公麟(字伯时,约1049-1106),《潇湘图》应该是“传”为李公麟的《潇湘卧游图卷》(今藏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米元晖(名友仁,1074-1153)是米芾之子,人称“小米”。《云山小卷》似为《远岫晴云图》轴(一名《云山图》,今藏日本大阪美术馆)。从《潇湘图》的图像来看,它的母题应该是“意仿”或“组合”《潇湘卧游图卷》和《远岫晴云图》。另在戴小京著《吴湖帆传略》(上海书画出版社1988年6月)一书的附图中,也有一幅《临米友仁云山一角》图,尺寸不详。题跋日:“甲午惊蛰病中与仁辅学弟观小米云山袖珍卷后约取一角赠之。吴湖帆。”依据此画的图像判断,题跋中的“小米云山袖珍卷”,应该是米友仁的《潇湘图》(又名《潇湘白云图》卷,28.7厘米×295.5厘米,今藏上海博物馆)的一角图景。《临米友仁云山一角》与《潇湘图》同为“甲午”,即1954年,惊蛰与寒食仅相差一个月左右。图左下角亦有白文方印“山抹微云”。读吴湖帆的此类水墨小品,不禁想起陈声聪先生(1897-1987)在《论画绝句》中评论吴湖帆的那首诗:“O斋秘笈有传薪,倩也高资迥出尘。水晕墨章神化处,自缘手眼并过人。”

《潇湘图》的上款“潞渊兄”,即著名的篆刻家、印学史家、古印章和青铜器收藏家叶潞渊先生(又名露渊,1907-1994)。凡是熟悉现代篆刻史的人对叶潞渊的生平和印艺都不会陌生,故在此无需过多的赘述。他是赵叔孺的得意弟子,也是苏州吴县东洞庭山的名门之后。叶先生有《静乐移印稿》(上海书画出版社1986年)和《叶潞渊印存》(上海书店出版社1990年)传世。刘江先生在所著的《中国印章艺术史》(西泠印社出版社2005年)一书中曾说:“海上印坛秀劲典雅一路,陈巨来、叶露渊两人,承其师法而又各有所变,均能承前启后,波及海内,当在伯仲之间。”叶先生还精擅花卉蔬果,画枇杷尤佳。画风清新恬静,有沈周、恽寿平和华堑热说谋誓韵致。叶潞渊在1956年被聘为上海中国画院画师,并为西泠印社理事、上海书法家协会顾问和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等。吴湖帆、沈尹默、潘伯鹰、唐云、谢稚柳等海上书画名家的用印,多出其手。

《潇湘图》上左下角的一方白文闲章“山抹微云”,就是叶潞渊为吴湖帆所制。此印著录于马国权先生《近代印人传》(上海书画出版社1998年)一书的第446页,因我手边无《静乐移印稿》,故不知是否亦著录其中。“山抹微云”语出宋代名词人秦观的《满庭芳》一词首句,曾为坡所激赏,誉其为“山抹微云秦学士”。此事初见于宋代文学家叶梦得的《避暑录话》一书,而叶梦得(号石林)正是叶潞渊的祖先,故叶潞渊有别号曰“石林后人”。“山抹微云”看似一方普通的书画闲章,但由叶潞渊篆刻就意义非同寻常。

叶潞渊一生为人低调,淡薄名利,谦恭宽厚,艺品人品,口碑极佳,故与同为赵门弟子的陈巨来迥然有别。吴、叶两人是苏州吴县同乡。吴湖帆比叶潞渊年长六岁,如按艺坛辈份而言,吴比叶略高一辈,似与赵叔孺同辈。吴湖帆与陈巨来关系甚密,许多书画鉴藏闲章均出于陈巨来所制。其实叶潞渊在印坛出道甚早,1934年西泠印社编纂出版《现代篆刻》一至九集,共收入当时印坛名家三十六人,而年仅二十五岁的叶潞渊即名列其中。因叶潞渊早年一直就职于私人银行的高级管理层,收入颇富,故虽负名海上印坛,却并不以鬻印为生。他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曾为吴湖帆制过几枚书画闲章,吴湖帆多钤于精心绘制的山水画作品上。

吴、叶两人定交的具体时间现已无法确定。检阅吴湖帆《丑m日记》(见《吴湖帆文稿》,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2004年),在1940年之前未见有吴、叶两人交往的文字记载。我推测两人交往的大致时间似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有一则关于吴湖帆与叶潞渊的逸事掌故,具体年月不详,真伪亦难以考证:

吴湖帆家藏有一方田黄,约3,5厘米见方,高约5厘米,印面为清代名篆刻家吴让之手刻朱文“人因见懒误称高”。此印石色如黄柑而隐有萝卜纹,包浆厚泽,通体弥漫,人见此石,皆为之心魄俱荡。据说是吴大传下来的田黄极品。某年,吴湖帆请叶潞渊将印面磨去,并要叶改刻闲章。叶异议道:“这是大印家吴让之的真迹,万万不可损毁。”但吴湖帆执意要磨掉。然叶潞渊实在不忍心破坏印面,故此印在叶家一放就达数年之久。某日,叶潞渊与钱君先生弟子。青年篆刻家陈茗屋商量,看如何既能保存印面又能了却吴湖帆的心愿。陈茗屋就找了一根极细薄的钢锯条,将那块田黄印面锯下约半厘米左右。但在锯下之后两人目瞪口呆,惊见田黄石章锯开的断面大部分竟然是粉白色的!原来才知此块田黄其实是石质松嫩的粉石。陈茗屋因此断言:“这方‘老田黄’的外观,乃是年代久远包浆渗入侵淫变色所致,也不排除是清代制伪高手用杏干、藤黄等水煮染之石。”幸亏叶潞渊当时没有听吴湖帆之言,而将吴让之的篆刻磨去,否则真是要追悔莫及了。

“角花笺”最早出现在乾隆年间,因在笺纸的左下端印有图案,所以称为“角花笺”,又名“押角笺”。据传是乾隆年间的怡亲王所创制。它最早印用的图案以古鼎彝器为多,清末和民国年间的纸笺店都曾有仿制,主要产地是苏州、嘉兴和杭州等地。吴湖帆喜用“角花笺”作画赠人,多为弟子或挚友所作。《潇湘图》所用的“角花笺”的图案是一本摊开的古籍,似为清末或民国年间之物。“角花笺”用料用色皆颇为讲究,非普通信笺可比。纸性似多为半熟纸,尤利于发墨现色。但首创将“角花笺”用于作画者,好像是清末民初的海上名画家陆恢(1851-1920)。

在1997年上海朵云轩秋季拍卖会的《海上名家精品》专场中,曾有一本吴湖帆于1953年至1954年所画的《如此多娇册》十二开,用纸多为“角花笺”,尺寸为27厘米×31.5厘米,笺纸似为清代旧物,是吴湖帆仿古山水小品中的精绝之作。其中画作上亦有叶潞渊为吴湖帆所制的闲章:“山抹微云”。《如此多娇册》当时的估价为120万至180万元,据说后被书画收藏家刘以谦以215万元左右的价格拍得,每页的价格约为十八万元左右。如果将《如此多娇册》与《潇湘图》的成交价格相比,真令人无不有此一时彼一时之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