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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抄200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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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时代被老师误解,冤枉了,委屈了,挨罚了,有时候是一辈子的恨和阴影。而那次惩罚,更多的却是爱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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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山东人,高中在当地的重点中学就读,为了升学率,校方管理非常严格。

我当时的班主任是政治课老师,极瘦,脾气暴躁,每节课都要提问,学生答不出来就有各种惩罚。全班同学终日惶恐不安,看到他的头顶,就觉得心脏漏跳了一拍。

每堂政治课与其说是煎熬,倒不如说是炼狱。政治课前的课间,按照他“不成文的规定”,同学们都要背书,不许休息,不许睡觉,不许交头接耳,不许离开座位走动。

那天下午半天都是政治课,我像往常一样没敢睡觉,背了整整一个中午。快要上课的时候,还又在心里默念。念到一半儿,后排同学用笔戳我,要借透明胶,于是我就扭头递过去。

刚把头转回来,就发现班主任正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盯着我。我好像含羞草遇到触碰一样下意识地把头埋了下去,心里却懊恼得要命。为什么非在这个时候扭头不可呢?那个人一定以为我又搞小动作了。

果然,那节课被提问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其实那道题目刚好背过,但因为紧张,又想着他看到我转头的事,越是想要好好背,却偏偏背不出来。

那个瘦骨嶙峋的老师非常生气,愤愤地说:背书背不过,课前不老实,回去给我抄200遍,晚自习交上来!

这个惩罚无疑是很重的,那道题大概是50个字的答案。200遍,就是一万字。况且,这只是一场误会,无法解释的误会。因为他是从来不听同学的任何解释的,他的理论就是,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实,解释就是狡辩。

2

下课了,我没有下楼吃晚饭,待在教室抄题,心里一肚子委屈,气得不行。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功夫,好几个同学都过来了,每个人都说要帮着抄,10遍、20遍、50遍……甚至有外班的平时处得还不错的同学,也跑来帮忙。

最执著坚持一定要帮我抄题的是那个问我借胶带的人,她特别过意不去,说着说着都要哭了,一下课就跑去跟班主任说情,但被骂了回来。

就这样,一群人趴在桌子上吭哧吭哧地抄写题目,还有人拿来了面包、牛奶、火腿、饼干……这些吃食,在我们那个并不富足的年代,是很多人难得的加餐。

还有几个男生,分头找班主任为我求情,具体也不知道是怎么求情的,总之最后班主任大手一挥说:“不用写了!”

当那个求情代表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们时,我却忽然无比懊恼,因为从下课到此时,我们一刻不停,已经写了170多遍。

我哭了。我是第一个哭的,后来,那个问我借胶带的同学也哭了。

这件事使我难过了很久,因为真的非常委屈。后来我自己读了师范大学,就一直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当了老师,站在讲台上,我一定要给我的学生一个解释的机会,决不让他们受这么大的委屈。

但现在回忆起来,那种委屈已经很淡了,更多的居然是温暖,很温暖。

因为那170多遍,有七八种字体,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看起来特别好笑。高中毕业之后,所有书目、练习本都被我当废品痛痛快快卖掉了,唯独那170多遍“罚抄”,至今留存。

看到它,就好像看见当年那些可爱的同学。

李斌摘自《牛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