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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沙大环礁流金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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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机会从两沙最东端的西渡滩前往东沙群岛。

云帆高张,狂涛翻卷中,鲨闯鲸跃, 一排排飞鱼像一支支利箭,从这一大浪中穿出,向那一波谷里跌进,几个被撞刺伤。又走了一会儿,有个艇仔爬上桅杆,看到的仍是浪涛滚滚,碧波滔滔。我问:“南海究竟有多大呢?走了两天还没到。”船长原姓潘,由于船上最忌讲“翻”字,故大家按谐音叫他满船长。满船长说:“你玄问海浪才能知道南海有多大。”又说:南海赤道南贯,域跨南北半球,西为中南半岛及其延伸的马来半岛所包围,南及苏门答腊、加里曼丹诸岛,菲律宾群岛环列其东,我国南部大陆和台湾岛濒临。其北,面积356万平方公里。各洋相通,船过了中沙往东北,通过巴士海峡,到达菲律宾海,再往东到北岛毋亚纳群岛、夏威夷群岛,那就是太平洋。太平洋里有几十个群岛。那些群岛海域里有南海的海水,南海里有那些海域里的鱼虾。

五里不同俗,十里不同天。中沙处在太平洋中心地域,气温低些。海水透明度高、,更湛蓝。

满船长说,下潜到深海里能看到皑皑海“雪”奇观,无数的雪花在海里飘飘洒洒,茫茫无际。海雪是光作用的结果。由于光的折射,海水中的物体看起来比实际的大得多,加上悬浮物能在海中随波飘荡,呈现在人们眼前的就是雪海龙宫之雪了。

船驶到中沙大环礁外缘,终于看到礁盘尖顶。

中沙大环礁长轴作东北至西南向延伸,长约76海里,宽约33海里,四周有比微、海鸠、美溪和波伏等暗沙。满船长极目天海苍茫、看不到尽头的大环礁说:这就是由潮州而生,起伏绵延的东支海骨,它从东沙到这里,往西南向南沙,再到爪哇岛。

东沙的珊瑚很多,红珊瑚似火树银花,绿海柳蒇蕤繁荣,螺贝蠕爬,鱼虾穿梭。蝴蝶鱼飞舞在百花丛中,海鞘和海星点缀其间,一时不时有海龟或玳瑁窜过来。海石花大如台桌,形如莲花。船长被海蛰螫到,身子像被鞭子抽了一下,爬上船边用烟灰擦伤口,边说:“海蛰有刺丝囊,分泌的毒液能毒死大鱼。”然后跳下海,捧上一枚大海石花,洗掉泥草,珊瑚露出红彤彤的管状鹿角,对我们说:“敞宫宝物中有几枚大珊瑚石。珊瑚是生物珊瑚虫,珊瑚花是珊瑚虫石灰遗骨,经堆积而形成珊瑚岛。雄珊瑚放出的精了像雾气,水流飘荡将其洁存雌珊瑚卵上。雌雄同株的珊瑚,每年二月都喷射出沽满枝桠的卵,犹缤纷花雨。”

有人捧上一支红海松,像大扇了,纤腰细叶,纹路细腻。我们欣赏时,满船长捡回半筐虎斑贝,“哗”地倒在船上。虎斑贝艳丽无比,虎虎有生气。

在一座珊瑚山上,满船长看到两棵海铁树,上面分别有一群海蜘蛛和一窝海蜂。那是“公婆树”,黑亮黑亮,开满小花,底杆有手腕粗,高二米,粗根缠盘在珊瑚石上,爬着长毛细足的海蜈蚣。海蜂犹如千万枚了弹在飞帘,闪闪烁烁。满船长眼花缭乱,爬上来点燃鱼炮炸。海蜂、海蜘蛛和海蜈蚣被炸死,他下玄拔铁树,母铁树被拔上来,公铁树拔不动。

翌日,满船长又潜下海,看到飘荡着的一堆宽大的海带,像一幅松软的被子。一群玳瑁伸长尖嘴在戏游,他游过去捉,一只大鲭鲨扑来,他急蹬上小艇。

满船长抽了一支喇叭筒,又下水,存原地方看到血,及嗅到腥味,估计雌玳瑁被鲒鲨吃了,雄玳瑁在海带丛中东张两望。他游到它身后,用右手紧紧地抓住它鳞甲的凹勒处,用左手按件它的肩部,把它抱上来,当天大家也捉到六只玳瑁。

有个艇仔捉到一只十多斤的金箔鱼。金箔鱼实为黄鱼,原生长在黄海,游到南海,得清澈海水淹泡,更肥嫩鲜美。由于浑身金黄,渔民叫它金箔鱼。

又捕捞一个月,鱼虾有半舱了,满船长还要往南去黄岩岛,他说十年稻丰收,赶不上一趟海情好。

黄岩岛处在黄岩环礁东南部的礁坪上,是耸峙的珊瑚礁石块,如一巨大石柱,称南岛。

这里的海产十分丰富,鲍、贝、螺及海参应有尽有,只几天船满得似再装一条小鱼就开不动了。

返回到浪花礁,春节到了,在岛上过年。随着拜船公的鞭炮红眉撒满礁盘,他们煮海鲜吃。

满船长说,鱼最好吃的是头和脯。鱿鱼要吃边沿薄薄的那一圈。螺贝要先和着壳煮熟挑出螺肉,再放金汤里泡一下。美女腿螺煮冬瓜汤很鲜,红口螺晒卜煲猪脚味道好。夏虾冬鲤,暑立寒鲻,沸贝熬参,男虾女蟹,说的是夏天虾和立鱼肥,冬天鲤鱼和鲻鱼肥;贝煮开就吃,煮久就老;男人吃虾强身,女人吃蟹养颜。海鲜火锅吃了鱼肉鱼汤都变成肉与血。鱼虾腥“霸”割胃,用酸笋、酸菜煮去腥解“霸”。

满船长老婆符氏将会箔鱼切块煮汤,一丢进沸锅里他就伸筷子夹。符氏责怨:“等熟,不要那么急。”船长:“什么都只用八成熟,太熟了要烂要‘老’,烂了没咬头,‘老’了咬不动。”

满船长边夹金箔鱼,边喝番薯酒。他说埋在地里的东两吃了进补,它们吸大地之灵气,聚天地之精华。

符氏又端上煮熟得透红的龙虾、青蟹,沾蟹酱吃。将浅海石孔里的黑齿蟹和寄生蟹捣烂,混合糙米装入埕里,让日灼雨淋发酵熟的蟹酱,沽鱼虾吃香鲜。

满船长往嘴里塞一坨沾蟹诲的龙虾肉后说:“做海人有口福。”大家豪饮狂嚼。他又对我们说:南海的鱼连鱼鳞都香。黑日鲻、金陵鱼把鱼鳞煎得焦干更香脆。马鲛鱼头是软骨,满船长说,一个鱼头三头牛。

海南人推崇马鲛鱼。马鲛鱼嗅起来香,咬起来也香,咽下去更香。南海诸群岛常年高温,珊瑚虫大量生长,成为热带鱼类的“乐园”。出现于太平洋海区的黑潮暖流,进入南海,影响了南海的气温、水温和盐度。南海岛礁散布,海流受阻,形成局部上升流。将深海的低温高盐海水带到表层,从而为鱼类提供充足饵料。南海由于和太平洋、印度洋交流,带来不同水质和浮游生物、溶解氧等,影响鱼的生长和质量。南海又是个陆缘海,大陆流注入海中。恒定的西南季风带来充沛雨量,海水活泼。这些水、气和养份,都使南海的鱼能吸取各大洋优势,味道鲜美,营养丰富。

吃海鲜和热闹过后,是寂寞。在南海,大海如锅,罩得不能动弹,船上养的猫带来不少乐趣。符氏说黑猫的眼珠像黑宝石,白猫的眼珠像钻石。白猫看到黑猫便弓起腰“”叫,用嘴贴着屁股走,之后抱睡在一起。

船上大部分人都有妻室,夜晚想起她们更难受。满船长带头哼起琼剧《楼台会》:“英台妹,我挂你,早晨想到落金鸟……”“梁兄台,侬挂你,长夜怀念在肺腑……”一群海豚窜出海面,――副副笑哈哈的样子,扬起上身窥看,拍打着双翅。

考不上大学的年轻渔民,想起读过的庄子《逍遥游》,感到自己成了逍遥者,遨游南溟,海阔天空,自由自在,自乐自陶。

满船长的鼾声搅得那些说躺在鱼箭尖上都能睡觉的艇仔们也睡不着,用竹竿挑着滴汁的咸章鱼往他脸上罩,才把他吵醒。他揉着眼问:“什么事?”艇仔说:“嫂子跌海了。”他要跳下海。大家大笑说:“没人跌海,是你又梦去和海龙王比宝了。”满船长老做大梦、怪梦。

从东沙返回过了北礁,大海里黑压压的一大群海豚旋转翻滚。在南海看到成群的海豚是常事,但这次怎么这么多呢?满船长说:“它们是要听我们唱楼台会。”海豚喜欢音乐及技艺表演,它们从竞争者那里获得雌海豚后,进行技艺表演,使其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