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木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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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每次读舒婷的《致橡树》，都会为木棉花丰盈、刚健、执着而独立的形象所感动。青春年少时，只把它读成朦胧的情诗。随着年龄的增长，便逐渐从诗中读出了坦诚、执着、理解、信任和忠贞不移。

木棉花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似乎很清晰，又似乎很模糊。因为我一直没有见过木棉花。

今年春节，我去了丽江。从丽江回来的时候，走的是永胜方向的路线。出了丽江市不久，盘曲的公路便一路急下，近三十公里的陡坡，险象环生，车每一次转弯，车头都好像要直奔谷底而去，我的心情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偶尔看到陡峭的山腰间住得很零散的人家户，心中不免一阵唏嘘，在寒山瘦水间生活的人们，艰辛且不说，那寂寞，又该如何打发？两山之间，似乎近在咫尺，而那难以见底的深谷，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距离。

车终于临近了金沙江边，我的心情得到微微放松。枯水季节的金沙江，只顾默默地自己赶路根本不理会我的存在。在高山深谷间，我深切地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过了金江大桥，路依旧弯曲，但却平缓了许多，路边的山谷已不再让人颤栗。车在平稳前进，车内开始有人打盹。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了些许的无聊，于是就眯上眼睛，漫不经心地听着车轮碾过柏油路面的沙沙声。

“看，攀枝花！”有人惊喜地叫了一声。我的神经一下子活跃起来，唰一下便睁开了眼睛。往车窗外看时，一树高大橙红的花儿扑入我的眼帘。一棵笔直而粗壮的树，没有一片叶子，在百草枯败瘦石嶙峋的峡谷间，腾腾地开放成一支昂扬的火炬。因为有花朵的出现，险恶的峡谷一下子似乎就有了一丝柔情，这是我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因为这柔情里，又充满着刚健。

“攀枝花也叫木棉花，广州等好几个城市都把它作为市花，四川有个攀枝花市，是全国唯一一个以花命名的城市。”车内有人在谈起了攀枝花。

木棉花？我眼前所见到的就是攀枝花就是木棉花！我的心中很快为自己的孤陋寡闻闪过一丝遗憾，但它很快又被兴奋所掩没。“我有我的红硕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爱情……”我真的没有预想到，这样的一次旅程，竟然唤起了青春年少时的记忆，那些浸染着诗情的青春岁月，就这样在不经意中扑到我的怀中，痒痒地挠抓已不会轻易起伏的心灵。

记得在网上看到过，木棉花的花语是：珍惜身边的人，珍惜身边的幸福！我无从知道是谁赋予了木棉花这样的花语，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花开自然就有花落。遇上花开，就一定不要错过，尽情地欣赏，好好珍惜；遇上花落，也不必懊恼，“落红不是无情物”，静静飘落，那不是结局，而是更为深远悠长的延续。

人的一生其实也就是这样的一次旅程，有惬意、有险恶、有倦怠、有惊喜，不管是翻山越岭，还是踏江过河，在不断丰富阅历的同时学会珍惜，那才是最美的。

车窗外，又一棵木棉花灿烂着一闪而过。